狐族凋零，这次来是为了能从妖族带一些灵兽回青丘，一起修炼来增进修为。

渡殿那里还未有答复，为尽地主之谊，星禾安排了宴席，言语间客气委婉，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看样子狐族被灭族的事外界并不知晓，否则谁会花心思去拉拢一个没落的族群。

青链站在帘后最后一排，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怎么没看到谷风。”鼻息间闻到了微甜的香气，小香鼠的味道还挺好闻的。

前面的人微眯着眼睛，“这就是你说的非百年不得出？”

“兴许……青丘有其它出口？”青链摸了摸下巴，“早知道他们要来，结伴多好。”

“可惜狐族自诩清高惯了。”

“现在还不是乖乖低头。”

“你今日怎么没去山谷。”柳幼湛阖上干涩的双眸，果然习惯不是一件好事，失了冰绡，他的眼睛越发的敏感。

“我以为来这会有美酒，却没想到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白色纱帘后，青链有些无语，柳幼湛道，“以你和我的资历，自然是不配坐在那里的。”

“这么说你也不是那么受重视。”青链啧了一声，嘲讽中有些惋惜。

“谦卑是一个手下起码的品性，过于张扬只会死得快。”

青链没有反驳，隔了一会她低声在他耳边问道，“狐族要去渡殿，你是一个人跟过去吗？”

“怎么你也想去？”柳幼湛睁开眼，侧目看着她。

“我怕你独自去不安全。”

“当着？”

“比珍珠还真。”

“凡人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青链叉着腰，情真意切道，“好歹我们同行了许久，这点信任都没有吗？遇上危险我肯定冲锋陷阵，算起来你一点也不吃亏。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

“本来就是啊。”青链陪笑道。

殿中舞姬一曲已毕，轻快的跃到众客面前为其斟酒，几个大胆的甚至坐到宾客腿上放肆说笑，美姬配美酒，不得不说妖族真是会享受啊。

似曾相识的这一幕让柳幼湛想起曩时台中看到的场景，这般逍遥久了，怕是连自己是谁都要忘了，他揉了揉眼角，眸光避开挂着的水晶，即使只是折射的光也让他疲惫的睁不开眼。

“不如妾身陪你喝一杯吧。”貌美的舞姬半倚在阿渊的肩膀，娇笑着讨好他。

接过递过来的酒，年轻的族长一饮而尽，见状舞姬又倒了一杯，可刚伸出的手就被制止了。

水色道，“先放着吧，他要饮会自己取。”

“是。”舞姬放下手中的酒，她取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随后目光顺着阿渊的视线看去。

蛇妖细腻光洁的脸落入眼中，在水晶折射的光芒中当真是温润如玉，露珠儿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抓起桌上的葡萄吞了几口。

酒气熏染，呼吸间气息繁杂，柳幼湛难耐的掩了掩口鼻，往侧退了几步。

“你去哪？”青链问道。

“这里你替我盯着，有什么事再来寻我。”

“凭什么，还用你教我做事。”

“你不想去渡殿了？”

青链买抿了抿嘴，妥协的往旁边的柱子上面一靠。

随后柳幼湛跟在上酒的妖侍身后，不动声色的走出大殿。

烈日下的气息干燥得很，他脱了宽松的外袍坐到树荫下的长廊上，揉着眼角，希望能缓解涩感。

“我家小殿下请你过去一趟。”通身黑的少年打破了安静。

“何事？”柳幼湛睁开眼，慵懒的问了一句。

阿燃面无表情，“去了你就知道了。”

“听起来不像是好事。”虽这么说，他还是站了起来，将外袍搭在臂弯，唇边的弧度看起来像在说笑。

“殿下见你了解蛊毒，是想问问其中门道。”阿燃道，“以防以后吃亏。”

“既如此，那边走吧。”

鸟妖在前面带路，穿过后院，路过翠竹群，来到一扇门前，墨色门框看起来有些老旧，明明是屋子却没有一扇窗。

阿燃推开门，示意他进去。

柳幼湛抬脚跨过栏杆，还没等他站定，身后的门就咻得阖上了，他故作一惊，轻声唤了一句，“小殿下，你在吗？”

回答他的是沉闷的寂静，往里走了一步，黯淡的墙上斑驳着殷红格外显眼，明明是酷暑之际，此处却格外阴寒。

屋子中间是凹陷的，像是一口宽井，里面的绿植散发着幽幽绿光，靠近了能闻到腐烂的气息，这咽炙草如此肥美，看样子吞食了不少血肉。

“小殿下？”柳幼湛颤着音又唤了一声，收回余光，他捂住嘴角用轻咳来遮掩嘴角的冷笑，“小殿下……”

“她不在，找你来的是我。”绘丹从黑色的纱帘后面走出来，白色的衣袍在暗色中染成浅浅的灰。

柳幼湛试问道，“不知是有何事？”

似乎猜到不是什么好事，蛇妖害怕的瑟缩了一下，跟之前的淡漠相差甚远，又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借你皮囊一用。”绘丹也不绕弯子，鄙夷的扫过他光洁的脸。

“我明明治好了妖主，你怎么能这么做？”柳幼湛大惊，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他背靠着门，确定门被封死后，又喊到，“有谁在外面吗？有没有……”

“别叫了，这里只有我和你。”绘丹幻出一把短刃，想比普通的刀，这把刀锋微微偏上，带着弦月的弧度，“要怪就怪你自己，取蛊的时候伤了星禾的皮。”

话音刚落，他快速的冲了过来，眼见蛇妖的脸近在咫尺，下一刻他却退到数米之外，昏暗中透明的灵线如同蛛网挡在他的面前。

他是装的！绘丹握紧了手中的短刃，露在外面的一双眸满是戒备。

柳幼湛摩挲着凸起的腕骨，唇角若有似无的笑代替了方才的惧意，甚至缓缓上前，如银丝般的灵线环绕在他身侧，“比起我，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星珑之所以带我们回来，为的不就是是谷风的那张皮。”他的声音轻且柔，无辜又无奈的诉说着心中的疑惑。人皮根本无法永存，就算他没有划破，那张皮也裹不了星禾多久，而星珑之所以看到谷风后带他们回来，无非是因为那张尊贵色相的脸。

“你早就知道了？”

“不算早，也是在看到星禾后猜到了一二。”

绘丹皱眉，眼前的蛇妖根本就不是妖力低微，“你一直隐藏实力到底有何目的？”

柳幼湛叹了口气，他的肩头微微颤抖，再抬眸时冷漠的眼神暗藏残忍，“我要、杀了你。”

灵力涌动，黑色的纱帘被微微扬起，妖性的气息被更强大的灵力掩盖，封闭的屋内充斥着熟悉的气味。

那是凡人的味道！

“你不是蛇妖！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