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楼就这样一边带着陆梧赶路，一边教陆梧一些修行界的常识。

凤楼游历人间一千五百年，可以说是见多识广，即便是那七位羽化境修士也不一定有凤楼知道的多。

“这就是‘龙心枯荣果’，当年我去龙渊游学的时候，小龙女给我送了一箩筐。”

凤楼的手捏着一枚朱红色的盘龙灵果，正在教陆梧辨认。

“别看它小小的一枚，但效用强大，不管你受了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让你在瞬间起死回生，唔……它还有个小小的功效，那就是止痛，你就是因为吃了它，这些日子灵脉才没有痛感。”

陆梧闻言感动不已，这可是能保命的灵果啊，凤楼就这样给自己喂了一颗，“师兄？这么珍贵的灵果，你就为了给我止痛吗？”

凤楼白了陆梧一眼，道：“珍贵？我不是说了吗，小龙女给了我一箩筐，这果子在龙渊都是被那群龙当糖豆吃的。”

……

龙心枯荣果不珍贵，那合灵丹和通玄丹连垃圾都不如吧！

陆梧按捺住心中想吐槽的情绪，又好奇地道：“师兄，小龙女是谁？是传说中的龙吗？”

凤楼沉默了下来，并没有回答陆梧。

他目光幽深，瞳仁中有浅浅的紫芒闪动。

一千五百年前天地大变，凤凰一族近乎灭族，凤楼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带着凤凰蛋逃出了凤丘。

凤凰一族下场凄惨，龙族也差不多。

凤楼离开凤丘后曾去过龙渊一趟，金碧辉煌的龙宫化为一片废墟，巨龙的尸体化作一片龙脉镇压在海底，与凤族一样，龙族也在一千五百年前彻底销声匿迹。

小龙女是凤楼幼时好友，凤楼经常去龙渊串门，小龙女也经常来凤丘玩耍。

那无忧无虑的两百年时光，是凤楼不愿触及的过去。

凤楼抬头望天，神色有些深邃。

凤族在最后关头把凤楼和凰宁送出了凤丘，保留了最后的凤凰血脉，龙族想必也会采取类似的方法，为龙族留下血脉传承。

可一千五百年来，凤楼再没有见到过龙族了。

……

陆梧发现在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后，凤楼的情绪似乎就变得不好，陆梧也不敢再出声，只是在一旁怔怔的想。

是因为小龙女吗？龙渊又是什么地方？小龙女真的是条龙吗？还是说这是一个人的名字呢？

凤楼沉默了很久，然后取出一枚金红色的果子塞进了嘴里。

那个果子陆梧认识，是“玄晖果”，凤楼不吃人间饭菜，饿了就吃一枚玄晖果。

陆梧又想起凤楼当时介绍玄晖果时的样子。

“玄晖果，长于凤丘，内蕴火精，一枚下肚灵脉起火，挺过去了灵脉强度更上一层楼，挺不过去便会自燃身死，这种果子在开脉境吃可以强行拔高天赋，是当今世上少数几样可以逆天改命的东西。不过开脉境后再吃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不少修士卡在‘半步羽化境’，就是因为他们在开脉境没有吃一枚玄晖果。”

陆梧看着把玄晖果当饭吃的凤楼，嘴角抽动了两下。

他是发现了，凤楼的储物囊里什么天材灵宝都应有尽有。

旁人教人辨认灵果时，都是对着图画教学的，他这个师兄都是从储物囊里掏实物出来。

凤楼没有低沉太久，他很快就收回了思绪。

“再过三天我们就能到东湖旧居了，紧张吗？”

陆梧抿了抿唇，诚恳的道：“紧张。”

凤楼跟他说过，他的灵脉损毁非常严重，而且八年来没有采取任何治疗措施，已经无法补救。

事到如今，只能够请人将体内灵脉彻底打碎重塑，只不过凤楼没那个本事，所以要去东湖旧居请人帮忙。

东湖旧居住着的是一个两百三十多岁的老妪，修为在半步羽化境，脾气古怪，不卖任何人的面子，凤楼不能保证她一定会出手。

但是如果她不出手，当今天下或许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帮陆梧重塑灵脉了，这也意味着陆梧终生都无法踏上修行之路。

从落瑜城赶往东湖旧居，陆梧在一路上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只要离开陆府，就算不能修行也没有关系。

可人都是贪心的，在凤楼身边见识到修仙界的宏大之后，陆梧对那片光怪陆离的世界产生了无穷的向往。

他想去传说中的凤丘、龙渊，想像仙人一般凌虚御空，想得到他人的尊重甚至是畏惧，想名正言顺的留在凤楼身边。

陆梧定定的望着凤楼，他的师兄姿容卓越，实力强横，又博识多才，他心中无比倾慕。

凤楼也坦言告诉过陆梧，如果他灵脉不能重塑，那凤楼还要继续去找新的苍梧灵体。

陆梧有点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从凤楼身边退出，不甘心在见识到修仙界的宏大后却不得其门而入。

凤楼似乎是看出了陆梧眼中的紧张、不安、执着、不甘，但凤楼只是笑了笑，不置一词。

有执念是好事，没有执念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凤楼的执念就是将凰宁孵化出来，然后回到凤丘睡大觉。

人间的尔虞我诈凤楼不感兴趣，修仙界的你争我夺凤楼也懒得参与，他对天下的一切都是无所谓的态度，因此也不把天下人、天下事放在眼里。

他唯一放在心上的事就是未孵化的凰宁，而凰宁关系到那枚下了禁制的碧梧树种，陆梧的未来又与碧梧树种息息相关，因此陆梧也被凤楼放在了眼里。

“可以紧张，但也不要太紧张。”凤楼调侃道。

“啊？”

凤楼眨了眨眼，“大不了我拿着剑逼她给你重塑灵脉就是了。”

陆梧不解：“可师兄你说她是‘半步羽化境’，师兄你……打得过吗？”

……

凤楼不是很想和陆梧说话。

这个便宜师弟，大概学到了他几分嘴上不饶人的精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陆梧似乎也认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刺激到了凤楼那不可一世的自尊心。

陆梧一本正经地道：“师兄，我错了，师兄同阶无敌，越阶战斗也不是问题，一个小小的半步羽化境一定不是师兄的对手。”

凤楼看着陆梧板起来的脸，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个师弟刚出落瑜城时还是一副战战兢兢、阴沉自闭的性格，不过两三个月过去，胆子已经大到敢跟他开玩笑了。

笑罢，凤楼又觉得十分畅快，少年人本就不该背负太多的仇恨与怨怼，就应该肩挑花木、心藏朝阳。

陆梧见凤楼笑了，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十一岁的少年沐着朝阳，微微翘着的唇角镶着柔和的金边。

作者有话要说：陆梧：我只是嘴上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