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年前,凤楼还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奶娃娃,在龙渊时,龙族的长辈们都十分喜爱他。
无他,只是与龙惜云相较,凤楼实在是太规矩太听话了。
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修炼,遇着每一个长辈都低头问好,不调皮不捣蛋,谁捏他的脸都不生气,简直是隔壁家小孩的完美模板,族中长辈每次都拿凤楼来做典型教育龙惜云。
一千五百年前,龙惜云看到凤楼就恨得牙痒痒。
那时候,两百来岁的凤楼和龙惜云都只是一个小小的团子模样,龙惜云性子野,凤楼性子静,凤楼觉得龙惜云太顽劣,龙惜云觉得凤楼太装,两人凑到一块非常容易吵起来。
龙惜云还嫌弃凤楼性格太无聊,便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无味”。
虽然幼时二人相看两厌,但两人身边只有这么一个同龄人,族中长辈动辄把二人凑到一块,笑眯眯地躲在一旁看两只小团子吵架。
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回想起一千五百年前的旧事,龙惜云的心脏有些抽抽的疼痛。
龙惜云定了定神,道:“你是说凤楼在陆府收了个师弟?”
管事连连称是。
“带我去陆府。”
龙惜云瞥了管事一眼,可管事却不敢挪动脚步。
见龙惜云态度强硬,管事只得委婉劝道:“姑娘还是歇了这番心思吧,陆老爷当日受了凤公子的气,现在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凤公子……”
管事还想劝阻龙惜云,但他眼角余光瞥到了陆杉,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再不敢多说。
陆老爷听不得凤楼的名字,是因为受了凤楼的气,陆杉更听不得,但凡有人敢提起凤楼,陆杉便要将人打个半死。
四周的人群见陆杉穿着大红锦衣过来,连忙住了嘴。
陆杉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龙惜云,他双眼发直,一颗心砰砰作响。
这落瑜城居然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陆杉轻咳了两声,三两步走到龙惜云身前,装模作样的行了个礼。
管事见陆杉过来暗道不好,这陆杉是个急色的性子,恐怕今天这神仙般的姑娘凶多吉少了。
陆杉的眼里根本看不到管事,他满眼都是龙惜云,眸中异彩连连,心道真是人间绝色,不知床榻之上又是何等光景。
“在下陆杉,敢问姑娘芳名?”
龙惜云冷冷的看了眼陆杉,纤纤玉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之上,她行走天下,什么人没见过,怎么会看不出陆杉暗藏的龌龊心思。
“滚。”
被绝色女子当街怒斥,陆杉的脸面有些挂不住。
他招了招手,示意身后的侍从上前。
肌肉虬结的侍从面色不善,纷纷向前站了一步,在他们魁梧的身躯前,龙惜云显得格外纤弱。
龙惜云懒得多话,那双浅金色的瞳仁高贵冷漠,抬手将剑抽出半寸,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陆杉注意到了龙惜云的动作,却并不害怕,他素日里横行无忌惯了,前两天又突破到了合灵境,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哪里会把龙惜云放在眼里。
管事连忙上前,生怕龙惜云冲撞了陆杉。
“姑娘,这就是陆府的大公子,你刚不是说要去陆府吗?”
龙惜云闻言,这才稍稍打量了一番陆杉。
“凤楼新收的师弟,就是他弟弟?”
管事的脸拉成了苦瓜那么长,这祖宗怎么在陆杉面前提凤楼的名字,是真不怕死啊。
还不等管事说话,龙惜云紧接着便嘲了一句。
“草包。”
被龙惜云接二连三的羞辱,陆杉的脸面再也挂不住,他怒极反笑:“哪里来的婊子,敢……”
陆杉还未说完,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龙惜云已抽出腰间长剑,瞬息之间割下陆杉半条舌头。
半条血色的肉舌掉落在地上,四周围观的人群被这血腥场面吓得仓皇逃窜。
龙惜云眸色冰冷,似乎只是做了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唔……啊!!!!!!!”
陆杉捂着嘴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喷涌而出的鲜血灌满了他的口腔,剧烈的疼痛令他蜷在地上抽搐起来。
两名侍从见状一左一右朝龙惜云扑去,可龙惜云长剑一挥,沛然的剑气冲天而起,她矫若游龙,衣带残影。
下一刻,这两名魁梧的侍从纷纷倒地,浓稠的鲜血从他们的手腕处飞溅,还有不少喷到了管事的脸上。
悲惨的嚎叫声响彻四周,摊贩们吓得挑担便跑,各个店铺忙不迭地的赶客关门,生怕被殃及池鱼。
管事见状头皮发麻,想跑又不敢跑,双腿几乎都要站不住。
他以为龙惜云弱柳扶风,谁曾想是个女魔头!
龙惜云握着淌血的长剑,冷漠地瞥了管事一眼。
“去陆府。”
管事哪里敢拒绝,生怕自己成为龙惜云的剑下亡魂。
这女人这么厉害,怕不是去找凤公子寻仇的吧!行事果决狠辣,半点不留情。
等管事带着龙惜云到陆府时,已经双腿发颤站不住脚,生怕龙惜云一剑把他捅个透心凉。
陆府大门紧闭,龙惜云面无表情地推出一掌。
那如白玉般的手看上去软绵无力,可掌心的灵力却汹涌澎湃,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那朱色大门就在龙惜云的掌风之下化为齑粉,漫天木屑纷纷扬扬。
“何人敢来我陆府撒野!”
……
凤楼并不知晓落瑜城发生的事,他正带着陆梧在东湖旁休憩。
凤楼悠闲的坐在枝头,那树枝看上去不过手指般大小,凤楼却稳当当地坐着,半点不担心坐断这脆弱的树枝。
陆梧则站在树下,手里拿着本书仔细阅读。
“啧。”凤楼从树上一跃而下,稳当当地站在陆梧跟前。
“师兄?”
凤楼道:“没什么,只是看到你这个样子,想起了我小时候。”
陆梧抬头,有些不解。
凤楼笑着道:“我小时候可乖了,走到哪都捧着本书,小龙女就不喜欢看书,成天上树下海,野得很。”
陆梧咧着嘴笑,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师兄现在的性格好像跟小时候不太一样。”
凤楼“唔”了一声,感叹道:“那么多年过去了,谁又会和小时候一样呢?”
“就像你。”凤楼随手扯下一根野草,将它在指腹搓成一个小小的球,绿色的汁液沾染在他指尖,“刚见你的时候,你不爱说话,现在不是也开起师兄的玩笑来了。”
“没准再过个七八年,你胆子越来越大,师兄我就管不住你了。”
陆梧连连摇头,“不会,我永远听师兄的话。”
“真的?”
“真的!”
凤楼笑着伸出手捏了捏陆梧的脸,将指腹那绿色的草汁擦在陆梧的双颊。
“手感真好。”凤楼嘟囔了一声,“难怪那时候他们那么爱捏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