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连蒂离开国内时是晚上，落地国外时依旧是晚上。
她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一没护照二没签证三没钱，有生之年居然有机会出国旅游。
如果算是旅游的话。
周连蒂被人送到了穆菲面前，二人对视良久，周连蒂以为穆菲会对她发火，结果穆菲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路上累了吧？去洗澡休息吧。”
周连蒂愣了愣，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周连蒂诚恳地向对方道歉：“对不起，穆总。”
穆菲忍不住笑了，她走到周连蒂面前托起对方的下巴，“终于服软了？”
周连蒂点头如捣蒜，她是识相的，现在再不服软，她真怕穆菲一个生气把她扔在国外不管。
在来的路上她冷静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脾气敢和穆菲闹。或许是被穆菲最近的温柔所迷惑，让她有些得意忘形了，忘记了对方的真面目。
说实话，她心底里是害怕穆菲的。她不想见穆菲，但她也不敢再惹对方生气，只好乖乖过来认错。周连蒂希望穆菲能原谅她，可穆菲那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样子，估计不会轻易放过她。
但事实证明周连蒂想错了，穆菲根本没和她计较这件事。
穆菲松开周连蒂的下巴，转为轻轻地抚摸，她的指尖轻扫过周连蒂的脸颊，最后在那双红唇边停了下来。
穆菲吸了口气，视线从周连蒂的唇瓣移开，缓缓开口道：
“学校一百五十周年校庆邀请了我，你打电话时这边是上午，那时我刚到学校，有个同学过来和我打招呼，别吃醋。”
“我没吃醋。”
“那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就是吃醋了，行了吧！她还叫你‘亲爱的’，普通同学会这么叫吗？”
“外国人就爱这么叫。”
穆菲面儿上坦荡，但心里有些心虚，周连蒂猜得真准，对方确实不是普通同学，是她前女友。
周连蒂咬了咬唇，“哼，没事，我有什么可吃醋的，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我挂电话只是不想打扰你们，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穆菲真是哭笑不得，明明是周连蒂冤枉了她还不听解释，可对方却把自己说得像个委曲求全的可怜鬼，而她则是逼良为娼的大坏蛋。
虽然的确是这样。
穆菲揽住周连蒂的腰将人拉到面前，看着对方的眼睛问道：“你觉得我在消遣你？”
周连蒂笑着反问：“不是吗？”
穆菲摇头，“我没你想的那么坏，我对待女人很认真的。”
“认真是指，调查她过去的每一件事，然后嘲笑她的人生就是一堆垃圾？”周连蒂伸手搂住穆菲的脖子，她们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十分亲密的样子。
穆菲哽住，她知道，她应该赶紧道歉弥补，再说些好听的话哄骗对方，比如在意，比如心疼。但此时此刻，她的心里生出些莫名且剧烈的情绪，堵在喉咙让她无法开口。
周连蒂在穆菲脸上看到了难堪，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头脑发热说了什么。
她放开穆菲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不过我不在意，你倒也没说错什么——困了，我洗澡去了。”
穆菲看着周连蒂离开，她感觉自己做得太过了。
深入一个人心里的方式有很多，她为何偏偏要选伤害最大的那一种？周连蒂一定很疼吧，要不也不会那么在意……
但木已成舟，后悔没有任何意义。
穆菲找了新的洗漱用品打算给周连蒂送去，她听见里面没声音便直接开了门，正好撞见对方靠坐在浴盆边偷偷流泪。
“你不会敲门吗？”周连蒂恼羞成怒，穆菲到底懂不懂礼貌，她到底会不会尊重人？！
周连蒂推着穆菲要她出去，穆菲扔下手里的东西把周连蒂拥入怀中，无论周连蒂怎么挣扎她都没有放手。
“放开我！”
“对不起……”穆菲很少给别人道歉，所以说得有些别扭，感觉像是敷衍，这对周连蒂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您是谁啊！用不着给我这种人道歉！放手！”
穆菲放开周连蒂，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侧脸，“你不是想打我吗？要不你打我一巴掌好了。”
周连蒂高扬起手臂，吓得穆菲闭上眼睛咬紧了牙关，但她并没有躲闪，周连蒂的手也迟迟没有落下。
“你！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吗？”周连蒂的声音带着鼻音，听起来很是委屈，穆菲的心也跟着疼。
穆菲再次抱住周连蒂，这回周连蒂没再挣扎，趴在穆菲怀里默默哭泣。
周连蒂之前坐飞机没睡好，现在流泪流得眼睛酸涩难受，真的有些困了。
穆菲放周连蒂去洗澡，她很快就洗完了，倒在床上昏昏欲睡。忽然，周连蒂感觉身旁陷了一下，她睁眼看去，是穆菲躺在了她身边。
周连蒂猛地坐起身，“你你你要干什么？”
“不是，别误会，这间公寓是我大学时候住的，只有这一张床，所以……”
周连蒂没说什么，只是往床边挪了挪才又躺下。穆菲看着周连蒂哑然失笑，如果她真有那种心思，周连蒂就算躺地上也跑不了吧？
“睡吧，养精蓄锐。等我忙完带你去周边玩儿。”
“旅游？”
“嗯，旅游。”
这么看来，跑这一趟也挺值的，周连蒂心里想。
想着想着，周连蒂困意上涌，很快便睡着了。朦胧间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怀抱，像是穆菲的，她想……
周连蒂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穆菲不在家，但她留下了一张字条，说高蓉蓉打电话来着，让她回一下。
周连蒂看了看，国内现在是周二的凌晨，她决定等晚上再联系高蓉蓉，林燕声说周二出考试结果，到时候她顺便可以问问。
“你考上了！啊啊啊——太好了！蓉蓉你太厉害了！”
穆菲坐在旁边听二人打电话，听到周连蒂这么激动不禁皱了皱眉头。
“什么？周末去报道？什么？下周一就开学？！什么？一个月才放两天假！！”
“什么！还不让带手机！！！”
“对啊姐姐！愁死我了，一个月见不到阿声我会疯的！”
高蓉蓉瘫在沙发上，天知道她看见林燕声的消息时心情有多跌宕，简直像坐过山车一样。
早知道就不好好考试了，这样她就不用和林燕声分开了——虽然这想法天真幼稚不切实际，但此时的高蓉蓉确实是这么想的。
其实林燕声的心情和高蓉蓉一样复杂，高蓉蓉能考上她挺高兴的，但要分开又的确很难受。
她上午接到报名老师的电话，说蓉蓉通过了。她当时很诧异，不是说还有面试吗？结果对方说，面试就是报名的时候聊两句，确保孩子可以正常交流。
林燕声顿时觉得，这学校真的像网上说的一样随便。
可她又听对方说学校全封闭式管理，一个月只放两天假且不允许带手机，她又觉得学校正经了起来。
不论如何，还是让高蓉蓉亲身体验一下吧，如果蓉蓉觉得不合适，退学就好了。
晚上林燕声下班回家，一进门就闻到饭香扑鼻，看来高蓉蓉今天没去上班。
高蓉蓉看到林燕声立马扑了过去，抱着对方不撒手，“阿声，我不想和你分开。”
林燕声笑了笑，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每次开学她都会抱着爸妈说不想和他们分开，不过主要原因还是不想上学。
但如果是高蓉蓉的话，应该是真的不想和她分开。
林燕声回抱住高蓉蓉，“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那……”高蓉蓉本来想说，那可不可以不去上学，但她怕林燕声觉得失望，所以犹犹豫豫最后也没开口。
林燕声看高蓉蓉的样子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她亲了亲高蓉蓉，温声鼓励道：“蓉蓉，不论你读不读书我都一样喜欢你。你有什么想法、困难、不开心都可以和我说，别憋着。”
高蓉蓉眨眨眼睛，靠在了林燕声肩膀上，感觉自己好没出息呀。
“你有照片吗？可不可以给我几张。”
“没有，我们周六可以去拍。”
“我还想要你的洗发水。”
“好。”
“那，小鸭子也可以给我吗？”
“什么小鸭子？”
“就那个，画着小鸭子的，内裤。”
“……行吧。”
“诶？真的？”
“不给你了！”
“别嘛……”
……
因为马上就要分开了，所以她们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时光，可越是这样，就感觉时间越是过得飞快。
高蓉蓉辞职前和大堂经理合伙捞了一笔，不多不少，正好八百块。高蓉蓉满意了，从此她“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转眼就到周六了，林燕声和高蓉蓉逛街置办东西，顺便去拍了大头贴。这东西在林燕声小时候很火，但高蓉蓉没听说过。林燕声带着对方做鬼脸、摆造型，拍了很多奇奇怪怪但又甜甜蜜蜜的照片。
高蓉蓉逐渐上道儿，她想和林燕声拍一个亲亲的照片，林燕声不肯，怕被高蓉蓉的同学看见，但高蓉蓉说她不怕。
林燕声让高蓉蓉千万要对她的性取向保密，她去的是女校，还是个有可能很乱的女校，她不想高蓉蓉被杂七杂八的事影响。
除此之外，林燕声还反复叮嘱高蓉蓉注意安全，别被不正经的学生欺负了，有事一定要让老师通知她。
高蓉蓉笑笑不在意，“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被小丫头片子给欺负咯？”
“我说的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有事要告诉你，别自己一个人扛着。”
林燕声帮高蓉蓉整理东西，从穿到用、从里到外收拾得齐齐整整。
“我问过了，学校里有小卖铺，卫生纸卫生巾这些日用品不够你也可以买到。这些常用药你都认识吧？还有……”
林燕声絮絮叨叨嘱咐了一大堆，高蓉蓉乖乖听着，生怕漏掉半个字。
“你太细心了！”高蓉蓉由衷感慨道。
“大概是像我妈了吧，我上学的时候，她就会帮我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
“叔叔阿姨真好……”
“我让他们收你做干女儿呀？”
高蓉蓉红了红脸，干女儿就算了……某种程度上，她已经做到了。
“好了，该我叮嘱你了！”高蓉蓉拉着林燕声，让对方坐到自己腿上。
林燕声笑着环住高蓉蓉的肩，“我？”
“我不在，你不许找别人！”
“该担心的难道不是我吗？你可是要和一群女人吃住在一起的。”
“我才不会呢。”
这一点林燕声倒是相信。
高蓉蓉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个办法：“我把我的小电影分享给你，你要是难受就自己解决一下。”
“咳，我不需要，我没你那么饥渴。”
“你可拉倒吧！你忘了我们怎么搞在一起的？”
“那是意外！我那天喝多了！”
“可平时你唔唔唔——”
“不许说了！”
林燕声红着脸去捂高蓉蓉的嘴，闹着闹着二人倒在了床上，林燕声注视着身下的高蓉蓉，慢慢红了眼眶……
高蓉蓉害怕她放手，其实她更怕。
人与人是很容易走散的，尤其是在各种岔路口，一不留神可能便会就此错过。
林燕声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害怕，她怕高蓉蓉会有所改变，怕对方走进新的世界后渐渐忘了她。但她又希望高蓉蓉能变得更好——
相比之下，林燕声选择了后者。
她乐意看到高蓉蓉展翅高飞，哪怕对方不会再为她回头……
林燕声静静流着泪，高蓉蓉半抱着对方，用一个接一个吻帮她拭去泪水。
“蓉蓉，我舍不得你……”
“我知道。”
“但我不能拖你后腿。你好好读书，我等你回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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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你要我苦茶子干什么？
蓉蓉：co…cos超人？
小林：……/套你头上！/生气离开。
蓉蓉内心：还是老婆懂我，嘿嘿，嘿嘿嘿……
旁观的周姐：啧。
回头看见穆老板的周姐：啧！
穆老板(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