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宁一觉睡到大天亮，还做春梦了。
单身这么多年，做过不少春梦，熟门熟路。
只不过，这次不像以前做春梦那样一阵空虚。
他怀里实实在在抱了个人，手放在人家胸口，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四肢缠绕……
最开始思维混沌，李秋宁一个人睡惯了，乍然搂个人，他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手本能地来回揉捏，泰迪发情似的磨磨蹭蹭。
直到头脑逐渐清醒，想起来自己怀里抱的是谁，瞬间一个激灵，迅速收手后退，下意识抬头去看卓少谦。
这一看，直接和卓少谦对上了眼。
不知道卓少谦什么时候醒的，还是那双充满风情的刀锋眼，形状锋利，仿佛蕴藏星空穹幕，淡淡睨着李秋宁。
原本李秋宁觉得自己和卓少谦同为男人，很能理解男人这种情况，但被卓少谦用这样一双眼睛盯着，李秋宁突然就开始尴尬心虚起来。
卓少谦胸肌放松状态下充满弹性的触感满满一大把，似乎还残留在李秋宁掌心。
这不能怪他！
他从来没有摸过任何人的胸，春梦一直都是空洞迷幻的，没有清晰具体的人物，这一下子睡得迷迷瞪瞪，哪儿分得清怀里抱的是人是鬼是男是女？
都是男人摸两下怎么了？
按摩的时候全身都摸了个遍……
理直气壮发散思维，卓少谦面色潮红皱眉忍耐的画面骤然闯入脑海，李秋宁尬在原地。
好不容易攒的底气转瞬泄得一干二净。
微信电话铃声适时响起，李秋宁暗呼谢天谢地，一把抓起手机，手比眼睛快，没看清是谁打来的就接通了。
陈刚打来的视频电话，接通后视频画面弹出来，李秋宁两眼一黑。
紧接着陈刚粗哑的声音传来，“小宁，怎么样？大不大？”
陈刚说着，还顶了顶胯。
“……操！”
李秋宁手忙脚乱掐断通话，忍不住爆粗口，大清早的，陈刚竟然给他打视频遛鸟！
卓少谦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男的，同性恋。”
陈述句，说话语气平直无调，李秋宁却奇怪地感受到了卓少谦隐而不发的情绪。
想起两人刚醒来的情形，李秋宁又是一个激灵，“不是不是！你别误会！刚才抱着你起反应是因为我做春梦了！不是因为我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卓少谦眼睛微微眯起，情绪明显更激烈了，却只看着李秋宁，淡淡道：“我不歧视同性恋。”
“挺好的，我也不歧视，不是…你这眼神什么意思？陈刚是不是同性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吗？”卓少谦似乎冷笑了一声，“如果没有一点关系，他会这样给你打视频？还亲密地叫你小宁？不过，我听他声音不年轻了，视频里能看到肚子肥大，双腿粗短，这个人年纪大个头矮体脂超标，跟你不匹配，不管你们是情侣还是炮.友，我都建议你换个对象。另外……”
卓少谦停顿了一下，“我比他大很多，所以，他应该也不算大。”
李秋宁听着听着一愣，大很多？
“……”
反应过来卓少谦在说什么东西后，李秋宁眼神不受控制往卓少谦下腹瞟了瞟。
虽然陈刚所作所为令人恶心，但有一说一，属于亚洲正常尺寸，如果比陈刚大很多，估计都跟欧非一个水平了。
李秋宁这一眼自然什么也没看着，卓少谦还盖着被子。
卓少谦察觉到李秋宁的眼神，嘴角勾起，“如果你好奇，可以亲自来验证。”
说着就要掀被子，李秋宁一把按住，“别别别，你可真够慷慨，我倒也没好奇到这个地步……另外，我真的跟陈刚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单方面骚扰我，我这就给他拉黑。”
拿起手机一看，陈刚发了一连串消息，质问他身边那个长头发男人是谁，谴责他都跟男的睡在一起了，还说不喜欢男人。
李秋宁没有理会，狠狠地点了［加入黑名单］，手机举到卓少谦眼前，“看，我拉黑了，这是店里的一个客人，滕菲经纪的老总，还是金卡会员，心眼子比针尖小，说不定会来找麻烦投诉我。”
之前一直周旋冷处理，就是担心陈刚投诉。
盛莲有规定，一个投诉罚款两百，短期内三个投诉就要停牌培训。
陈刚是盛莲的老会员，又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如果存心找麻烦，都能让李秋宁在盛莲待不下去。
卓少谦看一眼李秋宁手机的拉黑界面，掀开被子下床。
窗帘拉开，光撒进来，照得卓少谦宽肩劲腰一目了然。
“盛莲的规章制度是为了规范员工的服务态度，不会无理压迫，如果他投诉你，就联系我来处理。”
卓少谦声音浑厚语调慵懒，这几句话一出口，李秋宁瞬间觉得卓少谦帅得离谱，从头到脚都透露着气定神闲尽在掌握。
“秋宁，在听吗？你存了我的号码，是可以给我打电话的。”
“行哈哈，没想到啊，搓个脚还能成关系户，我也是有后台撑腰的人了。”
这句话取悦了卓少谦，他望着李秋宁笑，“八点二十，你再睡一会儿。”
“那你呢？是不是要去上班了？”李秋宁下床踩着拖鞋去厕所。
他妈和爷爷没别的事儿，一天到晚都围着满满转，满满基本用不上他操心了，这个点儿，爷爷在楼下遛弯儿，他妈送满满去幼儿园还没回来。
李秋宁准备撒个尿再躺会儿。
卓少谦说：“我等你一起去公司，不过我习惯了早起，刚好有个线上会议，你睡就行，不用管我。”
“行，这也算是你家了，你爱干嘛就干点嘛。”
李秋宁从卫生间回来，拖鞋一踢，又蜷进被窝里。
卓少谦看了蜷成一团的李秋宁一会儿，蹲身仔细把拖鞋摆放整齐，拿上电脑不声不响离开卧室。
李秋宁睡了个回笼觉，迷迷糊糊被卓少谦叫醒。
“秋宁，十点三十分了，起床洗漱吃饭去公司。”
“嗯？”
睁眼看到卓少谦蹲在床前，鼻尖充盈着熟悉的香气，李秋宁脱口而出：“你好香啊……”
“……”
“不是…我是意思是，你用的什么洗发露？挺好闻的……”
卓少谦没接话，把牙刷塞李秋宁手里，“快起来，先去刷牙。”
李秋宁低眼一看，牙膏都挤好了。
卫生间里牙杯接了水放在洗手台上，水温应该是特意调过，喝进嘴里不热，却也不像平时纯冷水漱口那样冰牙。
洗漱出来，卓少谦已经把饭菜摆上了餐桌，有粥有饭，还有三菜一汤。
菜品简单，色香俱全。
卓少谦穿着围裙，跟妈妈和爷爷一起摆放碗筷。
看到李秋宁，卓少谦招呼他，“快来吃饭，吃完了一起去公司。”
一行一动间，卓少谦发丝轻荡，阳光斜斜落在他身上，整个人镀上一层温柔的暖色光圈，灿烂又恬静。
两个长辈在旁边笑语晏晏，融洽美好，如同一幅油画，让李秋宁恍惚以为自己没有睡醒。
“愣着做什么？来吃饭啊，一会儿该凉了，我本来说提前叫你一声的，小卓死活不让，拖地做饭一手包办，饭菜上桌了才去叫你，你说你多大福气？”
刘桂珍嗓门一如既往的大，炸耳朵，这下李秋宁确信自己是清醒的了。
爷爷乐呵呵地，“小宁啊，你这同学手脚勤快得很，还什么都懂。”
卓少谦递给李秋宁小半碗粥，“你睡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先喝点粥暖暖胃。”
李秋宁依然觉得有点不真实，卓少谦颠覆了他对豪门少爷的想象，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就算再怎么接地气，至少也不应该这么贤惠，照顾起人来得心应手面面俱到。
哦对，卓少谦还喜欢看少儿动画片。
难道卓少谦在家里的处境，是没有童年的灰姑娘？
从小住在阁楼上，没看过动画片，要给全家人洗衣做饭……
李秋宁看了一眼吃相优雅的卓少谦，“你大学在哪个国家上的？学的什么专业？”
“英国，犯罪学。”
“啊？”
李秋宁很意外，以卓少谦的家庭背景，还以为他会学什么金融管理之类的专业。
或者艺术类学科，才会留一头很有艺术性美感的长发。
万万没想到，卓少谦学的是犯罪学。
李秋宁看刑侦电视剧才知道有这个专业，现实从未接触过。
“犯罪学……都学些什么？学出来做什么工作？好就业吗？”
“我只是觉得犯罪学有趣，并不准备从事相关工作。”
卓少谦一语带过了这个话题。
犯罪学除了学习研究犯罪学，还包括了心理学、社会学、法学等一系列课程。
卓少谦上这个学科，是和他爷爷商议后决定的。
他天生道德感薄弱，亲缘友爱一概无法触动，我行我素，出手从来没有轻重，爷爷希望他通过学习这个学科，了解变态罪犯和普通人心理上的区别与变化，明确知道法律的红线，清楚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做一个遵纪守法的普通公民。
从前卓少谦对此条条框框人情世故毫不在意。
后来，他主动学习模仿，花数年时间泯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