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府门外，杜少爷喝的醉醺醺的，带着六个跟班回了家。

刚一进去，就有三名侍妾争先恐后的朝他围了过去：“少爷，您回来了。”

“爷回来了。”杜少爷一手拉一个妾室，剩下那个实在抱不住，就算了，“今日遇见了两个修仙之人，咱们府上吸取灵魂，炼制妖术的事被他们发现了。”

“什么？那可怎么办？”一名娇滴滴的侍妾惊慌道。

“没关系，咱们少爷是什么人？”一名跟班大手一挥，用非常浮夸的语气，开始吹嘘杜少爷，“少爷修炼这么久了，打那么一个区区，醉，鬼，小，白，脸，哪能在话下？直接扒光衣服，挂尸在门口了！”

杜少爷额头上暴出了青筋，对跟班的吹捧竟然是一点也不吃，抬手制止跟班继续说下来：“这次打死了，说不准还有下次，爷烦死这些修仙的了。”杜少爷指着一名侍妾，“你，去把咱们府上所有人都喊出来，包括老夫人和我儿女，还有那些‘食物’。”

侍妾应了，不一会儿就将全府人搜了来。

“都到齐了吗？”杜少爷翘着二郎腿坐在堂上。

管家向杜少爷讨好道：“少爷有命，岂敢不从。”

几名‘食物’战战兢兢地跪在堂前。杜少爷的正妻将不过三岁的儿子送进了杜少爷怀里。

小孩长得圆滚滚的，穿着绫罗绸缎，而那些‘食物’，也只是十岁左右的小孩，全都面黄肌瘦，衣着破烂且肮脏。

杜少爷抱着小孩，面色渐渐沉了下去。小孩发现自己父亲不开心，天真无邪地呵呵笑：“爹爹，爹爹不开心？和凌儿一起吃‘食物’！吃饱了就开心了！”

‘食物’全都瑟缩了一下。

“杜少爷，您消消气。”一直开口说话的跟班站到了杜少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大胆！”管家震怒，“少爷是你能接触的吗？”

杜少爷吐了口气，众人眼前突然被白光一闪，眼前大堂坐着的哪里还有杜少爷？

一名身穿鹅黄袍的俊秀男子和一名墨绿长发的邪魅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杜少爷，一脸恐惧，涕泪横流的跪在大堂中央。

“啊！！”杜少爷家的几名女眷率先尖叫了出来，其他的男人乱做一团，想跑，但是刚到大堂门口，一只木头做的机械獬豸竟从屋顶跳了下来，对着他们咆哮。

“安静，安静。”张博时拍了拍手，“大家冷静点哈，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位差点被你们少爷扒了衣服，挂门口的‘小白脸’是……”杨戬瞪了张博时一眼，“这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仙风道骨的美男乃是，昆仑阐教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弟子，清源妙道真君，杨戬。”

“我们都是神仙，你们别太害怕。”张博时安抚着大堂里的人，那些人看他们真的和颜悦色的模样，还真有点放下戒心。

几名‘食物’跪着往杨戬脚边蹭：“真君老爷，真君老爷，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

“放心吧，你们真君老爷定会给你个公道。”张博时口气揶揄道，此话一出口，‘食物们’倒是放心了，杜府人面色都绿了。

“我们想问你们几件事。”杨戬开口，“你们拿人灵魂修炼的法子究竟是从哪学来的？”

杜少爷的母亲，鼓起勇气道：“只有我儿知道，老妇也只是身体不好，才听信了这孽子的话，求真君饶老妇一命。”

张博时瘪了嘴，出卖自己儿子的母亲让他想起了他亲爹。

“这么说，你儿子还算孝子了。”杨戬发现了杜少爷身上居然还有点闪光点，杜少爷见自己在杨戬面前有点印象好转，连忙点头如鸡啄米。

张博时读心术开着，只听到杜少爷心里说：不行！若是告诉他们，我们一家定是魂飞魄散！

张博时对杨戬道：“他若是暴露背后的妖怪是谁，会被讨债而死，甚至魂飞魄散的。”张博时心里叹气，若是现在他能使用獬豸族的异能就好了，压根不需要杜少爷说出背后妖怪，只需要接触杜少爷，进入历史里，直接把真相找出来就行了。

杨戬看了一眼“食物”们后，微微一笑：“杜少爷，你是认为我就不会杀你们吗？”

杨戬手一伸，将杜少爷的母亲吸到自己面前，一手捏住了杜老夫人的脖子。

咔嚓一声，杜老夫人的脖子断了，身体连着灵魂一起渐渐变为了飞灰。

全场死寂，所有人面上露出了惊恐至极的表情，已经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除了张博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本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杨戬的杀伐果决，让他欣赏。

张博时一笑，也学杨戬，将手放在了杜少爷儿子的脖子上：“杜少爷，你儿子还要吗？”

杜少爷儿子哭着对杜少爷伸手：“爹爹！爹爹救我！呜呜呜……”

“真君大人！真君大人！求求你们放过他吧！”杜少爷的正妻跪了下来，不住给杨戬和张博时磕头，“他真的只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魂都是我喂给他的！你们想怎么罚我都行！放过他吧！”

杜少爷快崩溃了：“你们不是神仙吗？怎么连七十岁老母和三岁孩童都不放过？！”

张博时想了想：“你老母现在算妖修，吸食了那么多灵魂，起码能活三百岁，七十岁，不算老。”

杜少爷崩溃地哭喊：“那孩子呢？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啊！错都是我犯的！他什么都不懂！”

张博时想了想：“对于妖修而言太小了，跟肚子里没出生一样，既然没出生，那就算不得什么。”

“噗嗤。”杨戬忍不住笑出了声，张博时怎么这么会胡扯？

杜少爷的妻子跪着拉着杜少爷的衣袖：“少爷，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啊！你就说吧！求你了，救救他吧。”

杜少爷面如死灰：“我告诉你们，你们能不能放过我们？不，你们可以杀了我，你们把我挫骨扬灰了都行，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

至少杜少爷当爹还可以？张博时心想着，但是现在场面不是他决定的，得听杨戬的。

“好。”杨戬应了。

应了？张博时愣了一下，杨戬心软了？

杜少爷从怀里摸出了一块木牌，上面妖气环绕，他跪着挪到杨戬脚下，献了上去。

杨戬接过，仔细观察了一下，上面有些微妖气，正面是刻着一只玄鸟，背面是一个缩地成寸的符咒，使用这个符咒，可以快速到达一个指定地点。

“这是妖城的木符通行证。”杜少爷道，“只要通过这个木符，就可以到达妖城，做交易，里面有很多妖怪开的店，卖各种妖术、珍宝等东西。”

杨戬颔首，心情更沉重了起来，木符上的玄鸟，是殷商的标志。

帝喾的次妃简狄,外出洗澡时看到一枚鸟蛋,吞下去后，生下了商朝开国君主，玄鸟因此成为了商族图腾。

“纣王竟然通过妖族支援自己的军队吗？”杨戬喃喃。

“我、我都交代了，能将我儿子放了吗？”杜少爷慌张道。

杨戬伸手向张博时，接过了哭的泪水和鼻涕乱流一脸的小孩，叹了口气。

咔嚓，小孩头断了。

堂内突然安静的落针可闻，杜少爷的妻子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杜少爷爆发出一声咆哮：“为什么！？？我不是都交代了吗！？？”

张博时松了口气：“挺好的，你那么喜欢小孩子，我还真怕你下不了手。斩草必须得除根，你今天杀了他全家，若是放过他，日后指不定有什么祸事。”

小孩的身体被杨戬随手丢在了地上，他叹道：“我只是觉得，这个孩子罪孽太重，不能放过他，嗯……剩下的人，也都杀了吧。”

张博时明白了，杨戬从踏进杜府之前，就已经决定灭了杜府满门了。

张博时看了眼杜府陷入绝望的其他人，挥了挥手，机械獬豸发出了一声吼叫，扑向了杜府人。

一时之间，整个大堂仿佛是野外的狩猎场，二十几个人在大堂里发出惊恐至极的尖叫，狼狈至极的东逃西躲，他们想逃出杜府，然而连大堂范围都出不去。

鲜血飞溅在墙上，将整面墙几乎都染红，满地都是断肢残骸，让人无从下脚。

几名“食物”们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仿佛地狱的一幕，但他们没有害怕，因为杜府对他们而言，本就是地狱。

待到杜府安静下来，杨戬摸了摸自己脚边孩子的头，温柔笑道：“没事了，你们安全了。”

小孩们怔怔看着杨戬，眼角渐渐湿润，最后爆发了一声声巨大的哭声，离杨戬近的小孩不住的往杨戬怀里拱，杨戬尽力抱他们，什么也没说。

张博时站在杨戬身边静静的。

杨戬等他们情绪宣泄的差不多了，施了个法术，让他们都沉沉睡去，变小后收入了广袖之中，等回周营再寻人安置。

“你这是什么表情？”杨戬发现张博时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张博时开口道：“杨戬，我今天玩很开心，獬豸族一向以正义公正自居，我还是第一次玩的这些定是被獬豸族不容的阴谋诡计，出尔反尔。”

“所以呢？”杨戬怎么看张博时都不是那种遵循教条的人。

张博时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道：“所以我有些感慨，其实我两性情相投，如果我们能做朋友就好了。”

杨戬愣了一下，他沉默了，其实他也有这种感觉，他两一个是名门正派的神仙，一个是神兽族的世子，性情都是在所谓正义道路上离经叛道，可谓兴致上来后，玩个什么八拜之交都行。

但张博时也说了，只是“如果能做朋友就好了”。

杨戬是个理智的人，就算他心底对张博时有好感，亦同情张博时的经历，他甚至已经动了管獬豸族这桩闲事的念头，可张博时依旧还未让他有去敌对獬豸族的想法。

月光之下，杨戬一身的淡鹅黄随风而动，明明站在尸骸血海之中，却美的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张博时，我今天也玩的很开心，我以前待在玉泉山修道，清规戒律让我们约束欲望，我也是第一次去妓院这种红尘世俗之地。”

两人望着对方，在仿佛地狱的场景里，异口同声：

“谢谢。”

杨戬与张博时回到军营，寻人去安置小孩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妖牌给了姜子牙和姬发。

姬发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头疼道：“纣王又在借助妖怪的力量，他想干什么？”

姜子牙摸着妖牌，沉重道：“可能，这不是纣王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