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拍掉身上的雪，沈成雪接过江浔手中的保温杯，小心嘬了两口。

“谢谢你小浔。”

“没事儿，你...”她绕着她走了一圈，皱眉：“你的信息素有点外泄了。”

“啊？嘿嘿，甜不甜？”沈成雪狡黠一笑，打趣道。

“......”同样身为Omega，江浔感到无奈，叹气：“虽然临时标记会影响AO对感情的判断，但毕竟是特殊时期，还是小命最重要啊。”

“我知道。”沈成雪收敛了几分笑意，“我不会连累大家的。”

“我当然清楚你有分寸。”江浔沉默几秒，道：“但梁旭风就不一定了。”

作为之前被裴项砚信息素排斥‘殴打’的两位Omega之一，江浔看到裴项砚就开始忍不住害怕发抖，但梁旭风全然相反，他像是有了瘾，极其渴望裴项砚这个Alpha。

沈成雪拧了眉，半晌才道：“他好歹成了异能者，估计能控制一段时间。”

江浔刚要点头，就听她又冷笑一声。

“可如果他妄想得到什么，就离死不远了。”

“啊？”

对上江浔诧异目光，沈成雪也是一愣，有些迷惑自己怎么会有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

“没事，总之，如果要在末世有尊严的活着，我们一定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嗯，我明白。”

“雪太大了，咱们今天吃火锅吧！”

“哈哈，好啊。”

“吃火锅？！我也来帮忙！”高勤刚进门，顾不上整理衣衫，就满脸喜色地举起手附和。

几人合作忙活下，天花板很快布了一层厚厚白色烟雾，牛油火锅的香辣味直冲天灵盖，差点把一众人馋哭。

“不争气的泪水从嘴角流出...这要是再来瓶快乐水，俺这辈子都值了！”沈成雪泪目状。

倏然，她眉头一皱，转而问道：“是Omega信息素？是谁的信息素外泄了？”

江浔深嗅，在浓郁的火锅底料中捕捉到了那一丝一缕的玫瑰花香。

“是...是鹿鸣星啊。”

还不等沈成雪讶异，她便又道：“没事的，很快就会消失，他总这样。”

沈成雪闻言却是脸色一变，急问：“什么叫‘总这样’？！”

她之前跟小队外出巡察，对此异情全然不知！

“就是，就像现在这样，信息素外泄，然后...很快就消失，断断续续的。”

江浔被她吓了一跳，磕磕绊绊着。

“...不该是这样！”沈成雪眉头紧蹙，与她认真对视：“你觉得，一个有Alpha标记的Omega会像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

只有在发-情-期，得不到有效疏解的Omega，才会失去对信息素的掌控。

“可、可，很快就会消失的...”江浔掐掐自己的手心，“而且他的信息素没有诱导发-情的效果，也没有任何表达意味。”

沈成雪的脸色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更加凝重：“这就是最不对劲的地方。”

饶是和平年代，也没有哪个AO会无缘无故释放自己的信息素，还是没有任何情绪表达的信息素！

全程旁听的高勤突然沉声开口：“那现在该怎么办？”

“等。”沈成雪深吸一口气，“等裴总回来。”

*

“呲——”

暗红血液喷溅在玻璃窗面上，迅速凝结成冰。

程颐利索掏出丧尸脑袋里的晶核，抛给队员萧强骏。

看了眼天色，两人相视一眼，摇头。

“裴总，天快黑了，这雪太大，恐怕赶不回去了。”

裴项砚嗯了一声，抛了两瓶功能型饮料过去，“在这里歇一晚。”

“是。”

天太冷，两人握着这常温的金属瓶，也觉得是温热的。

这也是栋农村自建的洋房，不过是四层的，有宽敞的前院后院。一层是个自营超市，二楼有个小网吧，三楼四楼都有住户，内外围聚了不少丧尸，在清理上花了三人一些时间。

拉上厚重窗帘，挡住外界堆积的厚厚积雪和窗上的冰血花，程颐刚坐到沙发近处，裴项砚便睁开了眼。

这冷不丁的，程颐后脊一僵，“怎么了裴总？”

“没事。”裴项砚重新半阖上眼，指尖无意识在腿上轻敲。

“天气越来越恶劣了。”程颐轻叹。

萧强骏沉默擦着自己的枪，没有抬头。

又是一阵缄默，程颐看向裴项砚，低声问：“裴总，您什么看法？”

眼眸微抬，裴项砚道：“不是很好么？”

在两人不解目光中，他坐直了身，“你们早些休息。”

说完，又随手扔给他们两桶自热米饭。

“我靠。”

萧强骏一时没绷住，眼睛瞪得老大，“我他娘在做梦吗？这是在变魔术吗？”

程颐则没有像他那么大惊小怪，一面拆开包装，一面叮嘱：“嘴严实些。”

“明白。”

与此同时，裴项砚抬脚将门边脑袋开花的尸体踢到一边，锁上了房门。汲汲几步冲进卫生间，刚松开捂住口鼻的手，一股股鲜血便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血“嘀嗒、嘀嗒”落在洗手台。

裴项砚气血上涌，头脑都有些许眩晕。

外界零下几十度，他此时却是浑身冒汗，热气腾腾像刚出炉的热食。

他，裴项砚，一个做事向来体面的人，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欲求不满”而把自己逼得头晕目眩，鼻血狂流。

自恢复记忆后，除了易感期，他分明控制得很好。

好到自以为胜过了AO贪欲的本性，自欺欺人。

他知道，对于鹿鸣星而言，那是禁忌。

夜深，坨坨冰沙“刷刷”倾泻，嗒嗒轻落在无垠雪面上，皎洁月色衬得这冰天雪地，无比圣洁。

房内，烛火摇曳，焦灼空气如浸了Alpha猛烈信息素的强力海绵，饱吮着欲与妄。

一手掐烟搭在床沿，裴项砚半裸靠坐在床下，呼吸止不住急促，腰臀之间盖着薄毯一角，险险掩了激烈战况......

烟草自燃，持烟者紧皱着眉，唇线绷直。

半晌，仍眉头深锁，他不耐仰颈，想长换口气，目光却是一滞，手下动作不由得缓了几分。

原本游离的灵魂，似回了些神智，裴项砚怔怔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里的白色面具。

一触动，半截自然燃尽的灰落在指间，主人恍然未觉，抬手将烟蒂凑到嘴边，汲取最后小半枝可吸食的烟卷。

烟雾逸散，丝丝缕缕，模糊了男人的面容，眉眼亦如雾气迷离。

随手摁灭烟头，裴项砚笑声有些哑：“影，好久不见了。”

影立于不远处，身形单薄，气息微弱，在朦胧烛光中，恰似一缕要散不散的阴魂。

“过来。”弃了烟，裴项砚摊开那手，朝他伸去。

影微眯着眼，依稀见到这个被情-欲撕扯不清的躯壳里，隐隐藏着一个安宁的灵魂。

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想走近些，看得仔细。

“冷吗？”

再回神，已被裴项砚锁在怀里。那副充斥妄念的滚烫躯体，内里奔腾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歇斯底里！

然而事实是，这只手仅捏着他的下巴，用指腹安分摩挲。

影阖眼，只觉眼睑发涩，酸疼，他从未见过自持到如此地步的Alpha。

在他那些混乱不堪的记忆中，Alpha无一不是毫无人性、只剩侵占本能的野兽。

片刻，那大手收回，继而反扣在他后脑，将人引至自己脖颈处。

熟悉的进食方式，影吸附在裴项砚身上，如水蛭般贪婪，‘至死不渝’之势。

而不愿做亏本买卖的男人，已抓过怀中人的手，吻了吻：“帮帮我？”

笑问未见回应，便权当了默认。

烛光骤然闪动一下，灭了，随即散了几许袅袅烟气。

一手摁着人后脑，一手带着人的手帮自己。

暗而深的夜里，系有黏而腻的响。

裴项砚粗喘着，除去借了只手，倒也算规规矩矩，直到解决问题为止。

满腔血气有所疏散，体温下降，唯有眩晕感不见好转。

影不曾动情，他可能只在意自己吃没吃饱。

再多几时，裴项砚觉得自己会被吸成人干。

却是没说什么，裴项砚抱着人爬起身，沉入床垫棉被之中。

抱着硌人的骨骼，裴项砚心神逐渐平静，缓缓入睡。

*

心口再次产生了那种微妙炙热的感受，铭心画笔停滞，扭头望向窗外凶猛肆虐的风雪，似同时生出了难以名状的希冀。

这时，苏楼岚猛地破门而入，额前冷汗涔涔：“鸣星！快走！燃兴外城已经沦陷了，我们快走！”

“是吗。”铭心道，歪头看向这位Beta，故作迷茫道：“可是苏老师，为什么你不自己走呢。”

“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你再厉害也敌不过那些有智商的丧尸群啊！快走，否则就要来不及了！”苏楼岚急了，说着就要去拽铭心的胳膊。

铭心轻易躲过，画笔精准落下，缀成一片血红花瓣。

“苏老师，别着急，我的画还没完成。”

“这都什么时候了！”

看到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苏楼岚只觉心绞痛，正要继续苦口婆心，忽而兀得听到一个清亮男声。

“师父，我来报答您了。”

下一刻，半截鲜活小臂“砰”然落地。

铭心望着溅上了几滴他人血液的画作，眼中蓄起汹涌杀意。

在苏楼岚震惊的呆滞目光中，“鹿鸣星”在瞬间斩了袭击者一臂后，愤而掐住那人的脖子。

“你毁了我的画。”

他笑容温柔，一字一言却如恶魔耳语。

“我要带你，下地狱。”

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