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高妈妈拿着订购的杂志问向儿子，“这是你订购的杂志吧？”在得到确切答复后，苦口婆心劝道：“小远你看呢，平时你骑车，玩模型，看杂志，妈妈都没有意见，可现在不是马上要高考了，你也该收收心了。你如果要当上医生的话，从现在开始就要培养自己的专注力和耐心。”

“知道了。”高远乖乖答应。

“还有，我听说华清的分数线要比你哥高考那会儿高了很多，那以你现在的成绩，还要差很多呢，你得继续努力才行。”儿子乖巧答应的样子让她十分开心，想起白天同事跟自己说的话便惟妙惟肖学起了高爸爸在医院的样子，“自打你定了考医学院以后，你爸到了单位逢人就说，我儿子以后要当医生了，他真的特别地高兴。”

高远听后也跟着笑，好像除了笑他也不知道还可以表达什么。

紧接着高妈妈拿出他和高峰在华清医科大前的合影，鼓励道：“小远，妈妈特意把这张照片找出来了，等你考上医学院之后呢我们也在校门口拍一张照片。”望着照片上高峰大笑的模样高妈妈多了份惆怅，低声道：”你哥哥如果知道你考上了医学院，我想他肯定会特别开心的。”

高远没说话，还是笑着。

他想或许爸妈根本不知道或者不在意他十分厌恶医院这件事，也不会记得他被丢在医院的长椅上独自等待他们回来的事。

夜里，他躺在床上想起之前高峰入学一家人去送他的情景，那个时候他还能大声说出“我不考，咱家有哥哥一个就够了”，那时候哥哥也说“我负责让爸妈满意，你负责做自己”。

做自己？

可他现在是父母唯一的期望，以后只能是他负责让爸妈满意，而哥哥下辈子做自己就好，哪怕是山间的风，天上的云。

早上宝延和高远一块去学校，在教学楼前碰到韦一航，他俩热切地打招呼：“早上好啊韦一航同学。”

“不好，烦死了。”说罢韦一航顶着两个乌青眼暴躁拽下耳机线，“昨晚又研究了下华清的分数线，高得离谱，烦死了。去年610分，前年才593！看来今年就得630了，啊！苍天啊~”

宝延拍拍他的头跟哄小孩儿一样说道：“别烦别烦，分爱你，你爱分，分从四面八方来。”

高远被他逗笑，捂着肚子夸张道：“你这魔法口诀好简便啊！”

韦一航信了，掏出小本本按照薄弱环节开始规划投入时间，他检查了一遍待办事项偏头问向高远，“你上次说的飞行表演在啥时候？我看看我有没有空。”

“还记得呢。”高远心里说不出的开心，急急忙忙拿笔在韦一航的小本上划下一个大空，道：“还没确定时间，这里先留着。”

“行行行，幼稚。”韦一航写了个小纸条丢给宝延，告诉他中午先占座，他跟高远去排队。

临下课前，郝楠着重强调了艺考和招飞报名已经开始，招飞的报名表也已经寄到他那里，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他那里领取报名表体检。

高远眼中的光没过几秒就灭了，他默默收拾好桌上的课本，对掉落在桌上的字画像发呆，视线怎么也离不开那一行字。

他想起吴凯，心里全是羡慕。

宝延见他犹豫不决，招手示意韦一航凑过来，悄声道：“咱俩去郝老师办公室领两张报名表。”

韦一航知道他什么意思，飞速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教室往办公室去。

中午吃饭时两人故意聊起招飞，向高远询问是怎么回事儿，高远捏着筷子心不在焉说起了流程：“当飞行员很难的，体侧、心理测试，还有好多考核，每一关都不好过。”

“你了解的这么清楚，还这么喜欢飞机，干嘛不试试？”宝延直勾勾盯着他，想要看到一说起飞机就兴致盎然的高远。

韦一航也跟着搭腔：“成不成的暂且不说，多难得的机会啊，不得试试。”

高远沉默半晌，还是拒绝道：“我得考华清，飞机，就是个爱好。”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默默扒饭。

晚上回家后，高远还是试探性跟爸妈说了招飞这件事，他想挣扎一下。

高爸爸倒是觉得想试试就试试，多条后路也多条选择，但高妈妈不是很赞同，生怕儿子因为这些事放弃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我觉得还是算了吧，既然决定了要考医学院就别在别的事情上浪费精力了啊。”

爸妈的回答跟他预料得相差不大，他小声嘟囔着辩解：“其实也不浪费精力，就一天半天的。”

“你别忘了，高三快过去一半了，还有多少个一天半天？”母亲强势的态度让高远知道这件事再聊下去只会变成死结。

高妈妈发现儿子在用电脑查看招飞的相关事情，她借着送水果的由头过来劝告高远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等考上医学院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高远面儿上答应一等高妈妈离开房间便又打开电脑继续浏览，看着页面上的飞机想起妈妈说的话无可奈何关上电脑，翻开试卷继续做题。

这周轮到偶数班级晚吃饭，三人一合计直接去了大本营开小灶，高远拿出绝活拌了三份泡面，韦一航贡献了刚在小卖部买得辣条，而宝延则在为他们检查数学试卷，他抖搂着高远的试卷，眉毛挑得老高嫌弃道：“你这字不愧是继承了医生的基因，龙飞凤舞，张牙舞爪，不知何字。”

韦一航在一边捧着碗幸灾乐祸，高远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话头一转：“韦一航写的也好不到那里去，你看他试卷，比我还张牙舞爪，李主任可说了到时候这么多试卷阅卷老师可不一定看得过来，就我俩这字，难办啊？”

“知道还不练练字。”宝延跟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说要把督促他俩练字放进计划本里，

高远和韦一航心有灵犀一致觉得熟了之后的宝延真的很婆妈，自觉代入了哥哥的身份，但偏偏他俩还挺受用。

“哎，真当医生了你想进什么科？”韦一航畅想着未来，他觉得自己应该会进入肿瘤科。

高远皱着眉头想了想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打着哈哈：“可能心外科吧，跟我爸一样。”

韦一航念叨了几句“心外科”后对着高远来了一记重击：“做手术可是个细致活，就你这字，就你这手，我要是你病人我都担心死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啊小韦医生，别忘了咱俩的字半斤八两 。”高远表示雷区蹦迪谁不会。

宝延拦住两个小学生掐架似互相揭短的幼稚鬼，一人一张字帖拍在桌上，“还有十五分钟午休结束，你俩趁这段时间练完这张字帖。”

“没有，哪还有十五分钟，这不就马上打铃了。”韦一航头摇地跟拨浪鼓一样，小心翼翼推回去。

高远飞速搬开凳子，端着小碗跑到另一边，边炫面边找借口： “吃完吃完。”

宝延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又默默拿出三张字帖拍在原来的字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