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恶女刺客 > 第5章 卖茶郎寻踪寡妇仇(五)

第5章 卖茶郎寻踪寡妇仇(五)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尔籁……”匡静忽然唤了一声。

“在。”

尔籁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有些恍惚起来,似是陷进了无穷尽的回忆里——

十六岁,也是这样的夜晚,满城飘荡的牡丹花香,迷人的夜色,朦胧的月光……还有那一场大火,和满耳不绝的哀嚎。

回忆与现实有了交汇,她听见林松谷和邓先英夫妻还在尖叫、怒骂: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下辈子不得安宁!——”

“安宁?呵。”匡静双手冰凉,从尔籁温热的掌心汲取着丝丝暖意,“杀的人太多……早都不记得,今夜该梦见谁了。”

她对尔籁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

“放心吧,这辈子都杀不了我,还指望下辈子?就算到了下下辈子,该是废物的……还只能是废物。”她冷笑一声,将幂篱重新戴上,“纵恶行其道,亦是为恶。若在从前,我必烧了这宅院、杀了这些人,让彻底清净!”

她隔着轻纱,扫视一圈瑟瑟发抖的人,有的是仆役、有的是主人家,有的为过恶,也有的看似无辜。

“凡今夜之人,记着我这张脸。有朝一日,你们……也许还会死在我手里。”

她恶毒的诅咒,让在场人无不震惊,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只有回响在耳畔的哀嚎声仍未断绝。许久无声,有人抬头定睛一看,二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

花婆婆正坐在中堂厅里,一只手拿着竹扇摇着,面色平静。但时摇时停的扇子,还是透出了她的几分焦灼。

偏厅里坐着另一男子,神情凝重,一身草绿色圆领袍、黑色长筒官靴,头顶银冠、身形魁梧,手中捏着一只茶盏,桌旁横放着一柄长刀。

“什么时辰了?”他问。

花婆婆道:“四更天了。”

她想说些什么,但踌躇着,最终还是没说。那人便不再说话了,收回目光,继续沉沉盯着手里的茶盏。

这是并州城富通坊,就在紧挨东市的一条街上。这个点已没什么人家还亮着灯了,然而这座两进宅院里,却还烛光大亮。架上的蜡一直烧到了天明,被花婆婆亲手盖灭了。

端坐了一宿的男人睁开眼,起身在屋里走了走。忽听得门外一声轻响,忙开门出去,便见三人鱼贯而入,瞬间眼睛一亮。

走在最前的是戴幂篱的匡静,她正停下来等尔籁关门,余光瞥见那人那人屋里出来,脚步一顿:“池光禄?”她两道细眉微蹙,随即又松开,笑着问,“你怎来了?”

尔籁也看见了池光禄,但面色不改,路过他径直往屋里去了。

“婆婆!”陆柏见着花婆婆便跪下,将背上用布单裹着的骸骨放在面前地上,“我无能……我无能啊!”

他亲手将害死全儿的三个凶手推进了枯井之中,又在匡静的指点下,从井口往下丢石头,活活砸死了那对歹毒夫妻,让他们也尝到了全儿所受的苦。可即便如此,还是难以弥补心中失落。

花婆婆在他头顶拍了拍:“既如此,我柳家妹妹也算……可瞑目啦。”

尔籁把背上的牛皮兜子扔在花婆婆脚边,看了她一眼,走到偏厅屏风后,开始解衣带,将染了血的黑衣一件件脱下,丢进木盆里。架上挂着几件常服,她随手拿了一件套上,端起木盆去了后院,从水瓮里舀出水来。

花婆婆弯腰拾起那牛皮兜子扯开,垂眼扫了一下又再拉上,回头对陆柏说:“杂院里有间小屋,你先去那儿歇着吧,什么事歇好了再说。”陆柏收拾好遗骸,怀抱着布单,随着她去了。

等人都走了,匡静才款款向着池光禄走了几步。她没掀幂篱的纱,而是抬手勾上了他的腰带,巧笑道:“将军怎么有空来了?”

池光禄没吭声,抬手抽开了她幂篱的系带,手上顿了顿,而后缓缓撩开了那一层轻纱。匡静正抬眼看着他,眼中满是戏谑与轻蔑。他没敢直视她,从胸口摸出一只小瓷瓶递过去:“阿正托我给你的。”

匡静揭下幂篱,接过瓷瓶在耳边晃了晃,听见几声脆响,抬脚便要走。

池光禄忙攥住她一只手:“还有封信。”

“你给么?”匡静再一次勾起了嘴角,笑意却难抵眼底。

“静儿……”池光禄猛地将她拉近了,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亲了上去。

刚开始,他还极力克制,但一触到那柔软的双唇,力道便有些失控了。他粗喘着去吮咬她的唇舌,用力揽着她的腰,似乎要将她凝入到自己的骨血里。匡静也不客气,两手勾上了他的后颈,幂篱脱手掉在地上。她恨恨地使劲咬了他一口,池光禄吃痛,却全然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仍不住地唤着“静儿”。

直至两个人都慢慢冷静下来,池光禄才又拿出了一封火漆封边的书信来。

匡静却没去拿,瞥了一眼那书信,便要推开他。池光禄一个弯腰,将她横抱起来,柔声问:“累了?”

“嗯。”匡静干脆放松了窝在他怀里,连眼睛都闭上了,“药先给尔籁。”

池光禄答应了一声,抱着她一路回了东卧里屋,帮她脱去外衣、盖好被子,又从她手里拿了那只瓷瓶出来。

---

后院里,尔籁刚把洗净的衣裳晾起来,听见有脚步声靠近,便目光不善地回过头去。

“喏。”池光禄把瓷瓶递过来。

尔籁看看他,再看看那只小瓷瓶,伸手接过,倒出一粒丸药,仰头吞了下去。

“私接营生,阿正怕是会找你们麻烦。”池光禄忍不住说。

尔籁没理他,回过身去,接着把外裤拧干,抖了水挂在晾衣绳上夹好,重新坐下打算磨刀。

“樵夫,”池光禄叫住了她,“你们要分开了。”

尔籁这下停住了,疑惑地看向他:“嗯?”

池光禄摸出那封匡静没看的信:“下一个任务,你们……要分开了。”

花婆婆刚安顿完陆柏回来,尔籁劈手夺过那封信塞进她手里。她不识字,自然看不懂那信里说的什么,也不知道池光禄所言究竟真假。

花婆婆摸了摸信上的火漆图样,用力抠开,掏出信来念道:“锦蛇,石州玉县起峰寺、归海游龙鞭。樵夫——”她话头一顿,“瓜州龙勒,附像人头”

尔籁沉默地看着她从信封里又抽出一张巴掌大的人头小像来,那像画在一块羊皮上,防水防潮,方便携带。她接过小像,轻轻“嗯”了一声,半晌无言,好一会儿,才喃喃地问:“瓜州、龙勒……远么?”

“远,千里之远,来回至少两个月。”池光禄道,“她还不知道。”

尔籁低头,将那羊皮小像攥紧了,似有不甘,却又无法言述。

“‘伏虎’一向只管河东十四州和关内八州的事,怎会忽然将人派去瓜州?”花婆婆有些不解,“阿正可有说什么别的?”

池光禄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她说……‘不能不往’。”

---

晌午睡醒了,匡静换了件松垮的外袍,把自己珍藏的文房四宝拿出来洗晒。

“花家玉器行”开了有年头了,所售玉器独特精美,还颇受并州城的达官贵人推崇。她与尔籁平日便住在这富通坊的宅子里,二人深居简出,一个为玉器行的玉石描图样、一个照着图样刻玉。

池光禄穿着一身里衣,头发随手扎在脑后,忙前忙后地给她递东西。

陆柏向花婆婆借了辆板车,打算把全儿的遗骨带回乡下安葬,前来跟匡静辞行。

“几日回来?”匡静问。

“脚程慢,回去离康县得三五日,再回来一样三五日,安葬全儿,约摸……还得三五日。”陆柏跪在地上小声道。

“背的什么东西?”匡静指了指他的包袱。

“是柳姑留下的家产,想着也无用了,便带回去,给她们母女陪葬好了。”

“拿来。”匡静伸出一只手。

陆柏怔了片刻,真把包袱解下交了出去。只见她随手拨了拨,把金银、田地契之类的都放到一边,唯独拿了几样首饰在掌心把玩,最后挑了一对银镯子,在自己手腕上比划了半天。

“瞧你那一脸晦气样。”看他神色,匡静取笑道,“茶郎,我平日只跟两种人打交道,死人和快死的人。你把命卖给我,我就只相当你是半个死人。”她将余下的东西抛回去,“给你十五日来回,待我们姊妹出门去,将我的文房四宝和绘图纹样、她的玉器刻刀,都一一照应好。”

陆柏还有些没明白:“是说……”

池光禄单手拎着他站起,拍了拍他肩上的土,把那一包东西塞进他手里:“不回来你就真是个死人了,去吧。”

陆柏唯唯诺诺转身离开,偷偷看着匡静,心中暗想:她分明生得貌若天仙,为何说起话来却总是十二分瘆人?……

池光禄把刚拿出来的几支笔一一摆好,轻笑道:“瞧你,又把人吓着了。”

匡静没搭茬:“你跟我同去玉县?”

池光禄脸色有些难看:“我只有四天休沐,来并州一天,回去还得一天,最晚后天清早就得走了。”

“那你不如早些走。”匡静赌气道。

“静儿……”他叹了声气,却没再说下去。

侍弄完了屋里的玩意,匡静又让他搬出一张书案放在廊下。今日天气好,她把前几日没描完的新图样拿出来继续描。池光禄就站在旁边,耐心地替她研磨。

她没扎发髻,一头乌墨似的长发松松绾在脑后,零零星星落下来几根,垂到了书案上。

书案左手边放着一块新到的玉石料子,三尺长的柱体,通体晶莹剔透的白,油润细腻无裂缝,唯独顶上混着一抹浅而细的棉絮。而在纸上,这块有瑕的料子,被她描成了一枚“仙鹤穿云山”的立式摆件,那一点棉絮恰好落在鹤头上,丝毫不影响整体的美观。

花婆婆送了陆柏,自己也收拾好了马车,来跟匡静打招呼:“老婆子今日便启程回长安‘交货’,几日便归。玉器行那边有倩丫头打理,锦蛇……”她叹了声气,看匡静一身素色衣袍,也掩不住五官的明艳照眼,许多话在舌尖滚了半晌,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你们保重。”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个故事完结~

这书最开始叫《和万人迷姐姐一起当刺客》

姐姐感情线较多,下个故事会出现第二条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