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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苦忠仆再告灭门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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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正听得心惊,拉着海老大远离了人群,又问:“是说她本被判了斩刑,也确实行刑了,但人却没死?”

“是、是!还请上报明府,审慎裁决哇!”

坊正顿感压力陡增:“若真如你所说,是有死刑犯私自逃脱,那……诶呀,那可是有人要掉脑袋的大事!你敢赌咒说,你所说无半句虚言么?”

“小老儿一把老骨头,还作什么虚言!”

“好、好!”坊正大手一挥,对手下吩咐,“火速押送此二人至京兆府,交由京兆尹审断查明。还有那只断手,啧啧……”他连连摇头,“骇人听闻、骇人听闻呐!”

京兆府主理京城及京畿诸事,官员来往众多,再有两个月就到年底,这会儿里里外外都忙得焦头烂额。就在这样的空挡,竟还来了一件离奇案子,许多百姓慕名而来听审,将府衙门外围得水泄不通。

贺政是看见了整件事情经过的,但他没有声张,而是一路也跟着来了。姜瑜把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回报给了他,令他对这姊妹俩的好奇心愈发重了。

姜瑜几人收了兵器,护在他周围,警惕地打量着人群,忽然小声嘟囔了一句:“怎地还有和尚来看热闹……”

贺政顺着他看的方向瞥了一眼,果真瞧见几名着僧袍的和尚站在人群中,也踮着脚,一个劲儿地往里凑。

那海老大正跪在堂下自述:“小老儿贱名‘海老大’,曾为洛阳城顾家大娘——顾颜子的马夫,自小伺候大娘跟前。这些都是可查证的,小老儿不敢胡说!”他指着匡静,“此妖女原名‘时清歌’,其父乃顾家的赘婿刘仲庭,其母乃顾家奴婢时欢欢,二人私通生下她这孽种,顾家不计前嫌,养她到十几岁,可说是尽心尽力、待她不薄。可她……丧心病狂哇!竟在一夜之间,将顾家上下屠了个干干净净!——莫说我家大娘,就连她的亲阿爷、亲妹子,她都没放过!”

看热闹的百姓发出一阵窃窃私语,有人曾听说过这桩惨案,为显自己博学广识,忙给没听过的人绘声绘色讲述起来。

海老大一把鼻涕一把泪:“杀人之后,她又趁夜放火烧了顾家大宅,当时正是夜深人静,除了几个上夜的小厮,府里上下都在睡着觉,没几个人从火海里逃出来的……她那场火烧了整夜,全洛阳城的人都知道!救火的水,都是乡里乡亲一壶一担送来的……”

“后来,靠着我们几个幸存下人的指认,她才被捉住,光判刑都来来回回折腾了几个月!又是州府、又是刑部……顾家亲友为此数次奔走,可不想这么多年过去,斩刑已行、人却还活着!”他义愤填膺,“求明府上告朝廷!还冤死的顾家人一个清白哇!”

京兆尹付如俊将目光转向匡静,看她神情淡然,身上的麻绳还未解开,却在堂下跪得笔挺,除了衣衫和发丝有些凌乱,看不出任何慌张与害怕。

“你作何说法?”

面对诘问,匡静仍是一脸坦然:“听都没听过的事,怎就平白无故扣到了我头上?”

付如俊厉声道:“大胆!且不论你是否那灭门凶犯,单说从你身上掉落出来的那只人手,显然是从活人身上砍下——怕是人早已命丧你手!足见你狠辣无人性!来人——”他唤官差,“赶紧从实招来,否则,便要上重刑了!”

匡静脸上仍挂着讥讽的笑容,微微瞥了一眼海老大。海老大只觉得后脑钻风、浑身发凉,似乎就这一眼,他的命数便要到头了。

“什么人手?”匡静云淡风轻,“莫不是这老汉杀了人、砍了手,在大街上见我一弱女子好欺负,便把那残手丢到了我身上?”她抿了抿嘴,“明目张胆的栽赃陷害,京兆尹也要与他们同流合污么?”

付如俊被呛得一时语塞,为表公正,当堂便召来了几个在场的百姓询问。

刚开始,几人也说不清究竟那只断手是从哪儿掉下来的,但问到匡静打算买汤水的摊贩时,那妇人笃定地说:“……她伸手去够钱,幂篱掉在地上,我替她捡起的。我记得……她是一手挂着那牛皮兜子、一手来接的幂篱。”

付如俊心里有了底,命差役拿来了夹板,把匡静按在地上:“还不招么?”

匡静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冷笑一声:“用刑!”

匡静被迫俯趴在地上,双腿受刑,疼得冷汗直流,十指张开又掐在一起。她腿上出了血,但却强咬着牙没叫一声。

围观的众人本想看她哭号求饶的模样,然而里头却是出人意料的一片死寂。堂上堂下寂静非常,光这么瞧着,都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有人议论开了:“哪有人犯了事,还能这样一声不吭的?不是冤枉了她吧……”

“冤枉那个?我看呐,只有呐杀人凶犯,心狠手辣的主,才能扛得住这种大刑。”

这么过了一会儿,匡静还是一声不吭,付如俊的一颗心又提了上来。

他虽是京兆尹,有权审理辖区案件,但京城重案向来都归大理寺插手调查。方才若不是得知此女有可能是逃出生天的死刑犯,看其中干系重大,想着若能在他手上处置好必定能有所助益,他也不会贸然升堂审断。

见势态不对,他才想到——是否接了一颗烫手的山芋过来?于是立刻叫停了行刑,说要“修书上报,交由刑部看过卷宗再行处置”。

“此女现在怎么办?”差役问。

“疑犯收押监牢。”付如俊眉心拧作一团,“报案人同样,待后续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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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的监狱就建在府衙西侧,高墙坚壁,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地下的十几间牢房里常年关押着一些重刑犯,由几十名差役昼夜不停轮流看管。

因匡静还未定罪,是被关押在地上一层的。东西分男女两监,里头人不算很多,尤其女监,空着大半。

牢房的窗户又高又狭小,免不了生出一些腐臭的味道。匡静双腿受了伤,浑身乏力,被拖进来之后,便趴在了冷冰冰地上。

夜里轮值的狱吏不多,拢共只有四个人,匡静来得晚,正赶上放饭,可那碗里的菜汤,却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叫人闻来作呕。狱吏粗鲁地吩咐那送饭的婆子,一会儿给匡静包扎下伤口。

夹棍上的小刺扎得她腿上血流成河,只能感到一阵麻木和冰冷。

那婶子送完饭,又过来给她包伤口,但实在太过敷衍,下手有些重,匡静时不时疼得掐自己一把,等完事后撑着胳膊做起来一看,才发现她的血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已经有点发黑了。

“菜汤还吃不吃,不吃收了。”那婶子冷冷地问。

“……吃。”匡静艰难地挪了一点距离,拿起盛汤的木碗和木筷,囫囵吞了几口,才一咽下,便有些想吐。

她强忍者反胃,浑身又疼又冷没力气,靠着木栅便晕了过去。等再睁眼,外头天已经全黑了。

多少算是休息了一会儿,脑子里那股绞着的疼和混沌减轻了几分。她想往墙角的干草堆跟前挪挪,才动了一下,伴随着突如其来的耳鸣,伤口便传来了一阵剧痛。她在原地顿了顿,等这一阵难受缓过劲来,才又试着继续往前挪。

“嘿嘿……”狱吏们开始挨个牢房巡视,负责女监的一人瞧见她这番动作,大剌剌走过来,朝她嘬了嘬舌头,粘腻的目光在她被泥土沾脏了的脸上划过,“要哥哥帮忙么?”

听到这话,匡静没忍住笑出了声,转过脸来直勾勾看着他:“帮忙?打算怎么帮?”

她背朝着那扇小窗,面上几乎照不到光,是以那狱吏并没看见她危险的表情。

“帮你擦擦腿?”那狱吏看向她血肉模糊的双腿,目光往下,便是露在外面的一双细脚踝,忍不住舔了舔下唇,“瞧瞧……这可怜见的。”

“好哇,那你开门进来擦。”

那狱吏心焦舌燥起来,回头看了几眼,别的弟兄都没过来。他翻手掏出钥匙,插进了锁里。他一个人也仍有恃无恐,上手便推开了匡静的牢房门。

“什么罪进来的?”他急不可耐地凑近了,一只手便往匡静脸上摸去。

匡静胃里翻涌起来一股酸水,被用力咽了下去:“杀人啊。”

“谁信啊?”狱吏撩开匡静的头发,眼神忽地一亮,一只手掐住了她没受伤的大腿,另一只手揉了揉她撑在地上的右手,腻腻地说,“瞧你这手细的,哥哥帮你揉——”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一根折断了的竹筷尖头,从他的右颈扎透了,再从左颈穿出来,喷溅的血迹落在墙上、地上,他咕哝了几声,松开手往后坐去。血从他大张的嘴里冒出来,片刻过后,人便双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熟悉的血腥味抚平了匡静心里的不安,她将一只手插进温热的血水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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