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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情痴郎忘断解因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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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匡静的密谈很快便结束了,看了看天色,贺政起身打算走。

临走之前,他回过头来,又说:“对了,你妹妹已经让伊仙子告知过了,她会在善才坊等你,明日有人来接你回去。”他瞥一眼她的腿,“安心休养,我会再去看你。”

匡静疑惑地看向他。

贺政缓缓道:“池将军为你可是倒戈得彻底——贺伏晟要让你来接近我,虽然尚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他想要,那我就大方给他。李腾跟贺宥都记挂着你,想来这两日也要去看你,我们就多来往些,不好么?”

“借着别人的名义、做着池光禄的人情。”匡静垂下眼来,“他对你……说了多少?”

“担心他?那你要去问他。”贺政摇了摇头,“贺伏晟的生辰近了,每年他都要在家中大宴宾客,看看今年又会有什么新招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能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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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送回监牢后,匡静彻底没了睡意。

她靠在干草堆上,手中无意识地搓着玉真留下的念珠串,好一会儿才想起他到现在还没再露过面。不过她大约也能猜到出了什么事——既然贺政出面了,那自然要想法子赶走牢中不相干的人,在大法净寺里做一点手脚,也不是不可能。

她还半梦半醒着,外头天却已经亮了。

方典拿着公文来提人,让她画押后将她带了出去。她被狱吏背出了监牢,门外停靠着一辆马车,车夫一身小贩打扮,忙不迭跑过来:“匡娘子是吧?”他从狱吏手中接过匡静,随后压低了声音,“小叫牟张,是池领军派来的,还请娘子上车。”

“他人呢?”

“这便是去见领军的。”

匡静刚打算上车,便见旁边一匹奔马疾驰而来,最终停在了几十步远的地方。马上之人身形颀长,一身富贵人家公子打扮,只是半边脸上戴着轻薄的银面具,像是要遮盖住什么。

那人远远地骑马立在那儿,与她遥遥相望,连人带马却始终藏在墙角的阴影里。

她瞬间想起了那天夜里,在监牢中见过的那双眼睛——他的目光早已不似当年的热切赤忱,而是变得深沉幽暗,甚至有些难以捉摸。

牟张把她放到车上,才要盖住门帘,却被匡静抬手挡住。她撩起帘子再往外看去,墙角那人忽然下马,从褡裢里拿出一只小木盒来,弯腰放在了地上。他低着头停了好一会儿,然后重新翻身上马,毅然决然策马转身离开了。

“去拿过来。”匡静指着那只小木盒,对牟张说。

牟张应了一声,跑过去捡起木盒在手里掂了掂,一溜小跑着回来:“轻的,怕不是暗器之流吧?”

匡静没作声,伸手接过木盒,想都没想就直接打开了。

盒子四周都用绒布做了软垫,正中间放着的,竟然是那一枚曾送到过她手里的奔牛玉佩,已经裂成了四五瓣,甚至有几处很小的缺失,却被妥帖收好,擦得一尘不染。

匡静呼吸一紧,心中似乎涌上来一种陌生的情感,叫她心口止不住地发酸。

“对不住……”她忽然低声呢喃起来。

——这是她头一次真心实意感到歉疚,就连当年亲眼看见被她杀死的家人尸首时,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

她鲜少体会来自旁人的温情和关怀,早就失了情、也失了心,若不是遇上一根筋的尔籁,毫无保留、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她也学不会怎样去爱别人。尔籁的“傻”就像在她心里种下的一粒种子,初看来才只指甲大小,以为不过一点窄小的缝隙,慢慢就痊愈了。然而那种子却渐渐生根发芽,直到有一天终于根叶密布,补足了她原本心中缺失的一块。

无心之时,她不懂恐惧;无情之时,她不懂愧疚。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只是这种陌生的情绪让她分外难受,赶忙放下帘子退进了车里,对牟张道:“上走吧……”

车上准备了一身干净衣裳,但她双腿不便,只能先换掉外衣。她拿起衣裳抖了抖,里头掉下来一只小小的香包——是玉兰花晒干磨成的香粉味道。她捡起香包拿在手心,唇角忍不住扬了扬,披上外衣,趴在软垫上,闻着让她安心的味道,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马车已经停了。她撑着身子坐起,发觉腿上的伤已经被重新处理过了,额外还盖了件短襦在上头。她扒着车门往外看去,却见自己已经身在一间不起眼的小院里,车夫不知去哪儿了,院子里空无一人。

被抓前她带在身上的暗器和药包都被差役缴了,这会儿手头什么都没有,虽然知道应该不会有事,但她还是下意识拿了一条腰带在手里防身,随后才敢彻底探出头来。

“娘子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匡静回过头去,见是曾被她赶出过家门的小丫头金桔:“你?”

金桔原本捧着脸坐在地上,见她出来,眼睛一亮跳起来:“我这就去告诉池大哥!”她不等匡静说话便跑走了,一方面是真急着去告诉池光禄,另一方面也是怕匡静像上回似的再对她动手。

匡静于是没再动作,很快就有脚步声传来。池光禄一身常服,急匆匆跑到她面前,抬手就拥住了她:“总算醒了,还觉得疼么?”

匡静推开他:“你给我换的药,还是那小丫头换的?”

“是我。”池光禄将她打横抱起,小心地没碰到她小腿伤口,“怕把你疼醒,费了好半天才换好的。”

匡静缩在他怀里,又一次闭上了眼:“我到长安后,你对我避而不见,这会儿这么明目张胆来,不怕你主上不高兴?”

“我从来只怕你不高兴。”池光禄笑了一声。

她嗤之以鼻,却说:“贺政也不可信。”

“是,但他是唯一有心且有能力与‘他’敌对的人。”

匡静睁开眼,一只手扯住了他衣领。他停住脚步,低头看向她。

“我好像从没问过你……你是怎么跟了贺伏晟的?”

池光禄沉默了片刻,只简单说了句:“死士,与伏虎刺客的筛选如出一辙。”

“你们也服了‘三月寒’么?”

池光禄先进屋将她放在榻上,而后摇了摇头才说:“我不知道‘三月寒’,我们服的……是每月发作的‘熊虎胆’,若不按时服下解药,先会周身酸疼、血涌不止,而后迷失心智如野兽。七日内再没有解药,最终的结果,就是浑身血管爆裂、七窍流血而死。”

匡静嫌恶地皱了皱眉:“这些恶毒的药,究竟是什么人研制出来的?”

“永王一脉筹划谋反几十年,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所以搜罗文武人才、奇毒神药,都是上了心的。死士不止养了一代,而是一茬一茬轮换,都是出身穷苦的小儿,无家无亲,无人挂念。”他握住了匡静的手,“当年谋反,永王党也是背水一战,尽数押上了,成败只在一线之间,可惜他们败了……”

匡静没听他后头说的,而是问:“投靠贺政,你身上的毒怎么办?”

池光禄眼底忽然一亮:“你……静儿,你说什么?”

“怎么?”匡静稀奇地看着他。

“我以为你……只会挂念尔籁。”他有些受宠若惊,“今天问这么多……你是在关心我,是么?你在意我了?”

匡静不耐烦起来:“你想多了。”

池光禄没介意她变脸如翻书,握着她的指尖,柔声道,“我只要你好好的,这就足够了。”

“你怎么知道我出事的?”她问。

沉默了片刻后,池光禄才说:“你来长安后,我就让牟张跟着你了。原本是怕你遇上事……”

“如果尔籁死在了龙勒,这世上让我牵挂生死的人,就再没有了。你没能帮我救她,倒是有空派人日日盯着我……金桔告诉你了吧——我看上了个和尚,他一样对我死心塌地。”

池光禄手指一颤:“静儿……”

“别说你是为了我,这样为了我,我匡静不要。”匡静恹恹地躺了下去,“让我再睡一觉,我得养足精神才能去见尔籁……准备饭菜,起来我要吃。”

池光禄“嗯”了一声,看着她搭在被子外的手,捏起她手腕上的木念珠串在手里摩挲:“这次见你……你不爱笑了。”

匡静背对着他问:“喜欢我笑的模样?”

池光禄握着她的手心亲了亲:“嗯”。

“是啊,都喜欢我笑的模样。”她闭着眼,想起玉真在牢里说的那番话来,“可怎么办?有人也喜欢我不笑的模样呢……”

池光禄愣了一下,自然地跳过了这个话题:“上回说好送你的玉簪,我准备了,只是来得急没带过来。静儿……若我们都能逃出这牢笼,你愿意和我……和我一起么?”

“那太久了。”匡静叹了声气,“我性子急,学不会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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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匡静再次醒来,已经快到正午了。

金桔端着饭菜进门来,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脸色,搬来食案放在她身前:“池大哥一直守着娘子的,实在不行了才走的。牟张在外头,一会儿他送娘子回去。”

匡静没搭腔,瞥了她一眼:“你是他什么人?”

“啊?”金桔一怔,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池光禄,“池大哥刚调来长安的时候,从人牙子手里买我回来的,说以后家里要有女主人,让我先学着伺候女主。”

匡静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了顿。

“这儿是池大哥自己的小舍,他不常回来,只有牟张跟我一起住着。”金桔跪在地上,“前向池大哥说不放心娘子一人出远门,我就主动说可以帮忙去照看,这才……”她低下头去。

“饱了。”匡静撂下了筷子,“叫牟张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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