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血腥味刺鼻，谢应淮的眼中却是盛满了温柔。

“灵清欢，那就跟我走吧。”

只要能够留在他身边，如何都是最好。

刚准备离开，虞意弦眉头一挑，直接撕掉了时云行身上的符咒，一掌将他拍飞了出去。

灵凝儿扯嘴一笑，倒真就是合了她的心意。

地上的剑飞起，落在了时云行的手上，灵凝儿扯起他的手腕，一剑划出了血迹。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两人的发带随着风动，剑尖上，鲜红的血滴在了地上。

时云行一张脸显得惨白，手颤抖着，第一次，他弃了手上的剑。

一剑，直接划破了灵凝儿的双眼，两行血从眼中滑落在脸颊上，染红了她身前的衣襟。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唯有灵凝儿扯嘴笑了下，两眼闭上，往后倒去。

谢应淮有一刹那的茫然，眼眶发红，一手接下了她，一手直接将准备伸手扶住灵凝儿的时云行一掌击飞。

时云行扑倒在地，一口血喷出，没有呼疼，猩红的眸子将灵凝儿盯着，撕心裂肺的想要喊出身，可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谢应淮将人儿横抱在怀中，几乎恨不得灭了所有人。可他不能，不能让灵凝儿记恨他。

他竟会想着如何来讨好她。

看着怀里单薄的身影，只是嗤笑：“这一剑，就算是断了你们的情意。”

话音落，他一步一步的朝外走去，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一身黑衣，在白衣中，显眼而又高调，却也让人拿他无可奈何。

时云行看向灵凝儿身影的目光被围上来的众多弟子给遮挡住，耳鸣声响起，视线开始模糊，最终闭上眼，倒在了地上。

魔界

王芊然清理着灵凝儿脸上血迹，为她用一条白布蒙住了眼，连连叹息了几口。

谢应淮的眼色阴沉，一手拉着灵凝儿的手，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王芊然看着两人浑身的血迹，眉头皱起：“凝儿好歹是他们修道界的人，竟是将她伤的这般重，这双眼要想好，得等上好几日。”

谢应淮微乎其微的吸了口气，充满不耐烦，只觉得还需要等上几日也不知怀里的人受不受得了。

王芊然也是没法，无奈道：“伤到了根本，更何况，伤她的剑是把灵剑，那人也是下了死手。”

谢应淮偏偏头，嘴角勾起嗤笑：“她倒是舍得对自己下死手。”

王芊然一怔：“是她自己弄了？为何？”

为何，为了给她那好师兄放条后路，为了让所有人看到她和她的大师兄是敌人。

灵清欢，还真就是把所有的心眼子都用在了心上人身上。用着最愚蠢的方法，这人怎会这么的笨。

谢应淮握着她的手用了力，眼底带着怒气，却又好似心疼。

王芊然看得出谢应淮的隐忍，也不再多问，只是叮嘱道：“她如今身子元气大伤，莫要再让她气急攻心。尊上带她去个养人的好地方，陪陪她吧。”

谢应淮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抿着唇嗤笑：“死了最好。”

——

灵凝儿醒来时已经是寂静的夜，耳边只有虫鸣轻叫，不吵，声音如同轻歌一般，让人心旷神怡。

眼上被什么东西遮住，她动了动手指想要去摸，手指却先碰到了一丝温热。

“大师兄。”灵凝儿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试探的喊出了口。

那人看着她，半晌，这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是熟悉的声音，让人安心。灵凝儿坐起了身子，那人靠近将她扶起。灵凝儿愣了一下，嘴角浅浅勾起：“大师兄，你没受伤吧。”

“没。”清润的声音，温凉如水。

“是大师兄救了我，谢谢哥哥。”她像是个没事人一般，脸上带着笑意。若不是眼上的白布还绑着，还真就是让人看不出。

那双手握成了拳，谢应淮皱着眉将她看着，他讨厌眼前人讨好的表情，那张不属于自己的表情。

也不知是不是她眼睛瞎了，心也跟着瞎了，就时云行那副样子，能够将她救下。自己专门跑去救她，如今倒好，像是忘了这个人一般，只字不提。

玄天山

时云行如同被人收了魂魄一般，躺在床上，一双眼无神的很。

时君看着他，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好好的一天，便是变成了这般模样。

“父亲，凝儿定不是什么妖女，对吧。”时云行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下，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时君拍了拍他的手，还未开口，旁边的虞意弦声音纠结而又无可奈何：“可她今日确实伤了人，也跟着那魔头走了。我刚才也是去算上一挂，凝儿她，确实是凶相。当然，凝儿本性是好的，但我们都知道，仙灵在两百岁时七情六欲才会完整，她如今跟了魔尊，便是识了恶果，总归与我们不是一条路。”

一切都静着。

时云行闭上了眼，不愿再听任何。

时君叹息一口，站起了身子，摇摇头，出了房门。

房门关上，那一瞬间，时云行这才敢浑身颤抖的哭泣了起来，他压抑着声音，浑身抖的厉害。

明明就在昨天，明明一切都是那般的美好。明明只要过了今日，他便是能够向天下宣告她是自己一生所爱，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错了。

他已经崩溃了，目光瞥见桌上的剑，脑中就闪过了灵凝儿眼中往下滴的血，他的手颤着，不受控制的抖着。一夜如此。

灵凝儿很早便起了身，坐在院中，就安安静静的坐着，面上无色，手中的茶早已冰凉，她依旧那般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一身明黄色的衣裙，任由清晨的风吹动着她的披帛，就连眼上的白纱巾便是绣着黄色的小花，随风而动。

眼睛看不见，所以听觉就会异常的灵敏，风的声音，和身旁人呼吸的声音都是那般特别。

她手上的茶杯被人拿走，将冷茶倒在了地上，重新给她倒上一杯温热的茶放到了她的手中：“快喝吧。”

灵凝儿手指摩挲着手上的杯子，一笑：“琉璃盏。”

“嗯，琉璃桂花盏。可喜欢。”谢应淮将她看着，这是他专门为灵凝儿选的。什么样的衣袍，便是配上了什么样的杯子。屋子中，一面墙都是为灵凝儿放的杯子。

这林中小院，有好几个屋子。一屋子专门为灵凝儿放置衣物，一屋子专门的茶室，一间闺房，二楼便是为她留了一间花房，一间书房。

“我又看不见，干嘛这般费心。”灵凝儿轻抿上一口茶水，嘴角扯起。

“看不见也应当用最好的。”谢应淮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指敲在了桌上，就这般静静的将她看着。

她如今真就成了娃娃，他想哪般打扮，想要哪般摆弄似乎都可以。漂亮，精致又看着楚楚可怜，真的，美得难以形容。

谢应淮手指勾上她的发丝，那双眼便没有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