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耸了耸肩，语气也不太在意：“又不疼，但是现在发现看不见还真就是麻烦，早知道当初就算计着点，割别的地方了。”

不疼？

谢应淮手上微微起了青筋，她这几日脸色白的跟纸一般，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这叫不疼。

他半眯了眼，眸子里带着沉色：“早该让你疼死。”

灵凝儿一言不发的笑望着他，久久，这才抿唇笑：“疼死了不就枉费了你专门跑来救我。”

“那你就惜命些，为了他，你倒是舍得。”他勾起嘴角冷笑，但又见她头上落着的桂花，抬手为她拿下。

“舍不得，就是舍不得死，所以才没往身上捅。”灵凝儿感受到他味道的逼近，抬手拉住了他宽大的衣袖，“谢应淮，我这人很惜命的，我可不想不清不楚的死掉。”

“那你现在算是不清不楚的活着了。你可是我这个魔头在众目睽睽下带走的，你说他们会怎么想你。”见她拉着自己的衣袖，一股气莫名的消了大半，声音轻了下去，“不必这么谨慎，有我。”

她也不想这般处处防范着，只是眼睛看不见了，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未知的，实在不适应。

灵凝儿松开了手，笑：“你对于他们来说是魔头，对于我来说又不是。活着总比死了强，旁人的话对于我来说又不重要。”

“那谁的话重要。”谢应淮嘴快，直接接了上去，说出口又觉得是在自嘲，“你那大师兄的话重要，他要是喊你一句妖女，你是不是就不活了。”

“大师兄不会这么喊我的，”她模样肯定，语气也绝对，“大师兄和他们不一样。”

她顿了一下，即使蒙着眼，她都能感觉到眼前这人的寒气，那眸光死死将自己盯着，逐渐深沉。

“你也不一样的，你也从来不会认为我是妖女的，对吧。”灵凝儿抬手在前方晃了晃。

一手被握住，搭在了他的手心上，两只手触碰着，看不见，只有这触感格外的明显。

握着就握着。他又不说话。

“谢应淮，”灵凝儿摇着他的手，只觉得耳边紧的只能够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你怎么不说话，你是嘴被刀割，哑了吗。”

话音落，手被他一拉，整个身子往前倒去，一手抚上灵凝儿的后脑，嘴唇便是被他给吻住。

“唔。”灵凝儿僵住一瞬，随后立马一把将人推开，整个人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谢应淮，你是狗吗，你咬我。”嘴被他咬的微红，嘴上传来刺疼，但并未破皮，没有血腥味。

灵凝儿抬手擦了擦嘴，有些憋屈。

“给你看看我嘴哑了没有，”他声音带着挑意，“你眼睛看不到，只能让你感受一下。”

他这人，小肚鸡肠。

“没哑，好着呢，还能嘲笑我。”灵凝儿气的两手叉腰。

一副气汹汹的模样，可却是对着一旁的空气发着牢骚。看不见，也就没有了方向感。

谢应淮发现她这几日长高了些，之前给她做的衣裙竟然短上了一截。他倒是去查过仙灵，书上记载，仙灵的心智、身形都是在两百岁后开始形成生长。

也不知道能长多高。

他走到她身旁，将气鼓鼓的人转过来对向自己：“我在这。”

······

真烦，还丢脸。

灵凝儿歪了歪嘴，不语。

他倒是一笑：“慢慢的，过几日你的眼睛就会恢复了。”

“真的。”

“嗯，你要是想一直这么瞎着，我也可以满足你。”

······

变态。

风又吹动，桂花落下，谢应淮抬起手，手中幻变出黑扇为她遮住。

“谢谢。”她突然冷不丁的来了这样一句话。

谢应淮一双眸子笑着，细细的将她看着。

“真的谢谢。”她又重复上一遍。

谢的不仅仅是现在，也是谢他愿意来救自己。

他依旧没有应话，只是那把扇子轻瞧在了灵凝儿的额头上：“走吧，回去。”

灵凝儿倒是好奇的握上了他手上的这把扇子。

谢印淮任由她拉着，牵上她的另一只手，拉着人往回家的路走。

“谢应淮，你这扇子很厉害吗。上次我的血沾，它竟然吸收了，你平日里该不会就是那着它来吃人骨头的吧。”灵凝儿的手指摩挲着，想起了那日的画面。这扇子是个神器，想必威力不容小觑。

“它何止能够吸人血，精气，灵力它都喜欢，你要不要试试。”他似乎很喜欢逗她，小姑娘什么都好奇，又什么都怕，只要吓不哭，就想多吓吓。

“谢谢你，不必了。”灵凝儿抬手直接将这黑扇插在了他的腰间，真就怕这大魔王玩心大起，让她来感受感受了。

她现如今似乎心情很好，话也多了起来，不再是前几日那般的郁郁寡欢。

“谢应淮，你是不是日日去外面买的饭菜回来吃的。”

“嗯。”

“但是第一日吃的饭菜是你自己做的吧。”

谢应淮回过头：“不好吃。”

瞧瞧这说的什么话，饭都没熟，糖当盐，酱油当醋的。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做过。”这手法完全是个新手。那土豆丝都能当土豆条。

沉默了半晌，那边的人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不好吃。”

他格外的执着这一个问题。

“那可以理解了，堂堂魔尊大人能够替我做饭，不好吃也得吃啊。”灵凝儿笑了笑，若不是发生在她身上，她可能都不会相信谢应淮会为人做饭。

毕竟······

毕竟他以前吃不到饭时，吃的是生肉。

脑海中闪过了那日在寒玉山看到的画面，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脚步也顿住了。

感受到身后的人停止脚步，谢应淮也停了下来，看向她：“怎么了。”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灵凝儿顿了顿，幽幽道。

“人生性都是自私的，现在我无依无靠，只能依附你，你对我好，我会下意识的讨好你，利用你。”

“这不挺好，你能成为我的囊中物。”倒还就是如了他的心愿。

“可若是师门还愿意接纳我，我是会弃你而去的。谢应淮，感激永远只会是感激，不是吗。”

两人之间沉默了下去。

她说的又何止是师门。

若是时云行如今朝她三言两语，怕是她照样也会抛弃自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