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灵凝儿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大师兄，他依旧那般少年郎意气风发的模样，温文尔雅的站在那，朝灵凝儿挥了挥手。
和以前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灵凝儿的眼眶红润，便是轻松了下去，嘴上不由自主的呢喃：“我就知道，一切都是梦。”
灵凝儿提起身前的裙摆，便是要朝他跑去，明明就近在眼前，几步的距离，眨眼的功夫，明明抬手就可以触碰到，可一把把剑举在了她的面前。
剑锋所对，是她。
灵凝儿停下了脚步，有些失魂：“哥哥······”
时云行眼神复杂的抬起了手中的剑，对向她，那双眼睛，就如同小时他告诉灵凝儿长大后要保护天下苍生一模一样，还是没有变。
变的自始至终都是他们两人的距离罢了。
“凝儿，回头是岸。”
灵凝儿摇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没有。”
时云行还是那般坚定：“你若是与天下为对，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他依旧举着手中的那把剑，他最为宝贵的剑。
灵凝儿睫毛颤动，脸色苍白而又无力，一双眼深深的将眼前人盯着，委屈又不知道给委屈什么。
半晌，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哥哥，只喜欢我一个人好不好，只喜欢我一个人，不要喜欢那么多人，好不好。”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薄弱，薄弱到她竟然觉得打动不了眼前喜欢了她这般多年的人。
又是自嘲一笑。
她差点忘了，哥哥说过，他是为天下苍生而生的，不是为她灵凝儿而在的。
她醒来时，眼中还带着湿润。
灵凝儿坐起了身子，身上依旧还裹着那层薄纱，手边放着衣物。
“谢应淮。”
她轻声的唤着，声音中还带着沙哑。
屋子里没有回音。
他是又走了吗？
换好衣物，她便是推开房门出去，如今还下着薄薄的纱雨，秋日的寒意吹在脸颊上。她的衣物穿的正好，也能说谢应淮拿的刚好。
不过如今站在庭院中，薄雨落在脸颊上，还是有些冷。
“下雨站在院中干什么，进屋去。”
熟悉的声音传来，虽是冷冰冰的，但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身侧，拉上了灵凝儿的手。
灵凝儿怔了怔，顺着他走，也有些恍惚：“你怎么在这。”
他又没有回话。灵凝儿有时觉得自己不仅仅是瞎了，可能偶尔也间接性的会聋。
进了屋，他便是拉着灵凝儿坐到了梳妆台前。这也是他每日会做的事情。
灵凝儿端坐着，有些没话找话：“我今日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裳。”
他没回答，只是拿着梳子为她轻柔的梳着。
灵凝儿也不厌烦的继续说：“你该不会给我拿了一件很难看的衣裙吧，跟你的衣袍一样，黑乎乎的，不好看，谢应淮，我不喜欢穿黑衣服，白衣服也不喜欢。我不想穿。我······”
“青色。”
他终于开了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烦的没办法，灵凝儿一笑：“嗯，看来发簪也得配上青色了。”
她看不见，看不到谢应淮嘴角扯起的一抹淡笑。
两边的青丝带上了缠花，灵凝儿上手摸上一摸，夸道：“扎的越来越好了。”
谢应淮瞧着她，手最终还是摸上了她的脑袋：“吃饭。”
感受到谢应淮的手，她转身一把将谢应淮给抱住，两手用力的抱住，像是在寻求什么安全感。
谢应淮身形微怔，没有想到她如今的举动，随后抬手摸着她的发丝，询问：“可是还难受。”
“嗯，总觉得闷闷的。”灵凝儿想说总觉得心里面闷闷的，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我不想看不见，我的眼睛。”莫名的焦虑和心酸，灵凝儿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来，她不想再这般空荡荡的呆着，一个人。
她的手开始有些不受控制的微抖，语气带着哭腔和祈求：“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不要不理我，我不想一个人。”
“好，我陪你说话。”谢应淮将她搂着，语气放轻了些，“眼睛会好的，你别怕，别哭。”
她似乎抖的有些停不下来：“我也不想哭，我为什么要哭啊，我，为什么要哭啊。”
她的声音越说越弱，反复的，不停的质问自己。
谢应淮蹙起眉，半蹲下身子，同她一般高，将她微微颤抖的双手拉住：“可是难受的厉害，我让姐姐来给你看看。”
“不要，不要。”灵凝儿反手将他拉住，生怕她一松手，谢应淮又没了声音，“我没事的，已经好了。”
“生病了便是要治病，你这般模样，只会越来越难受。”谢应淮看着她在微抖的手，还想着教育两句，可见她抿着唇，一脸担惊受怕的模样，脸色苍白到不行，心最终还是软了，“那我让姐姐给你拿些治风寒的药，你乖乖喝，就不去看病，好不好。”
“应淮，”她的声音都是颤颤巍巍的，“你不走。”
听着她的称呼，谢应淮一顿，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来是真就病糊涂了，对他竟有了几分柔情。
“我不走。”语气缓和着，“我就在这陪着你。”
“一直不走，永远不走，好不好。”她似乎急切的想要听到答案，两手搭在了谢应淮的手臂上。
“是不是累了，真的没事吗。”谢应淮察觉到她的异常，“不要骗我。”
“抱。”
灵凝儿朝他扑出，脑袋靠在他的脖颈处，不再说话。
谢应淮抬手轻拍着她的背，将人横抱而起，放在了床榻上。
瘦了，单薄了，竟让人有些担心这被子会不会将她压的喘不过气。
灵凝儿将他的手拉着，眉头担忧的皱着。
谢应淮手指摩挲在她的脸颊上，“不走，永远不走。”
她睡的很快，像是昨夜没睡一般。
谢应淮将才戴上的发饰又取了下来，随后上了床，躺在她的身侧，上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是还有些微微的烫。怪不得满嘴的胡话。
他本想着将人转过来抱在怀里，他还未动，灵凝儿便是转过了身子，一手将他环抱住，一手抓住他衣襟。仿佛时时刻刻都防着他的离开。
谢应淮的手指绕着她的发丝，嘴唇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倒是不解：“你到底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