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非洲务工笔记 > 第5章 蒋总外传

第5章 蒋总外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1

伊索比亚。

有人天生就是冷白皮,晒红了晒伤了晒黑了,修养一段时间,他就转回来了;有人天天健身房一身腱子肉,大声说句话却都胆颤。

皮囊最会骗人。

小蒋醒了,樊诚松了口气。

医生说没啥问题,樊诚似乎有了被迫害妄想症,一定要医生给个发病原因,医生只能不耐烦的说‘晕血’。

阿克利路坐在门边,体壮如牛。他当过兵,童子兵,扛过枪上过战场,手上带血。

樊诚撩起他后背的衣服,阿克利路敏捷的躲开:“诚,NO NO 。”

阿克力路一脸抗拒:“l have wife.(我结婚了有老婆。)”

樊诚嫌弃的把他拉过来:“我看看你背上的伤痕。”

“这是,刀伤?”樊诚摸着阿克利路背部的一条伤疤问。

“yes。”

“这个了?枪伤?”

“yes。”

“这个了?”

“fire(烧伤)。”

阿克利路真是行走的伤痕大全。

阿克利路有点不耐烦了,这样很尴尬,血气方刚的男儿半夜莫名其妙的关心和抚摸自己过往伤痕。

樊诚看着这些疤痕,若有所思,疤痕不会骗人。

次日一早,樊诚就张罗着让小蒋出院,小蒋不想:“一天就出院?”小蒋咳嗽几声,他嗓子一直干的冒烟:“我还很不舒服。没好全。”

“蒋总。”樊诚很无奈:“我们手里没那么多现钱了,这个地方很贵。”

“公司还有多少钱?”小蒋终于开始关心公司了。

“公司有钱。但取不出来。”

“为啥?”小蒋捂着嘴,又咳嗽起来,他喘气的更频繁。

“需要老蒋总签字才能取出来,他不在了,只有靠您了。”樊诚觉得他在明知故问,依旧耐心解释:“我已经找过律师商量了,得赶快做好这些手续。”他始终看着小蒋。

“哦。那,转我到普通病房吧,我得再养养。”说完又躺下。

医院的普通病房,大通间,10人一间,相当嘈杂。

晚些时候,平总一群人终于来看他了。

小蒋端着饭盒坐在病床上,如同数数般进食。

他惨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翻皮,中长发又油又乱,丝毫没有公子哥的气息。

“怎么吃盒饭呀?”平总拿下小蒋手里的盒饭问樊诚:“他是病人,要吃些好消化有营养的。”侧身问小蒋:“你想吃点什么?”

小蒋看看周围,怯怯的试探说道:“我,我想吃龙虾粥,不知道可不可以。”

“樊诚,去买。广东酒店就有。吃这些像个什么话。”

樊诚就这样被支开。

樊诚一走,小蒋埋头捂脸。

阿克利路不知从哪里找来几个塑料凳,算是让这些老板们有了落座的地儿,这一群外国面孔,出现在这大通病房里很是扎眼。

“怎么住到大病房来了。”这位第一个叫他‘子健’的人,他已经从樊诚处知道是四达钢铁的王老板。

小蒋没说话,只是埋着头。

“是没单间了吗?这医院院长我认识,我一会儿打个电话给你调一间VIP。”平老板说着就拿出手机翻找起来。

“真的?”听平总这么一说,小蒋激动的抬起头来:“能签单嘛?”

“签单?”

“樊经理说,没钱了,住不了好的病房。”

“你爹那么多产业,怎么会没钱。”王老板把话接了过去,但一说完,也想通了,自问自答的说道:“哦。没搞好手续。”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我来安排。”平总语重深长的说:“但是,小蒋啊,你得快点上手,接好这边的事。我和老蒋也认识十几年了,算你半个长辈,你有什么难处,可以找我。首先你得知道,你才是老板,先把钱管住。”

“平叔,我,知道。可,我,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干燥,味道重,又晒,晒的皮肤痛,我,我走路都累,像是喘不过气来。”

“这是高原,这正好说明你身体好。身体好的人才会缺氧难受。我们这些老头子,就没这反应。这地方,你不喜欢也没办法。你可以不喜欢它,你喜欢钱就是了。”王老板安慰道:“现在算好的。你爹当初,初建钢厂的时候,几块铁皮几根木头一搭就是他的工棚,晒的和本地人没啥区别,你现在这点小苦....”

小蒋抓了一下被子。

这话从王老板嘴里说出来,有些讽刺。

矮子心多。

王老板一米六多的个子,干瘦,快五十的脸上没有皱纹,白净小生的模样,语速快,有些许公鸭嗓。他是四达钢铁最大的股东,占比51%,享有经营权。

四达钢铁最初的老板是老蒋。

这条钢铁生产线是老蒋在国内的公司退役淘汰下来的,老蒋看准了国家政策将它转移到了伊索比亚,用尽心力建设到投产,却在投产前一月,落到了王老板口袋。

王老板一个做皮包的轻工业商人,坐享其成,一跃成为四达工业城最赚钱的老板,没有之一。

老蒋攥着12%的股份,他不信命,信自己,信总有一天能翻盘。

-

“老蒋是最熟悉伊索比亚太阳的。”王老板以此句结束他的演讲,也不知小蒋听进去了多少。

樊诚打包回来龙虾粥时,平总王老板已经走了,小蒋已经搬去VIP单间。

看着吃的正香的小蒋,樊诚觉得是个好时机和他聊聊‘工作’,便假装寒暄的问说:“蒋总,接下来我们要先做什么?”

小蒋停下喝粥,他举止斯文,像古代讲究男德的贵族:“你不是说,要先做些手续,取钱嘛?”

“对对对对,是的是的。”樊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做这些需要时间,中间我们也得安排好其他事情。”

“你觉得要怎么做?”小蒋端着碗,很为难,不知要说什么。

“蒋总,您之前在国内,是管那块的?什么样的产业?了解铸造和钢铁嘛?”

终于有人问了。

“我,没管过。”

“...”话题又陷入僵局,樊诚对自己的未来又多了些不确定。

但他还想拼一拼,困难说不定就是机遇:“那我们从头开始了解,一点都不复杂。我今天晚上说不定就能给您讲清楚。”

“哦。”

回到办公室的王老板又看了看手机里的资料,他找的私家侦探发过来的资料,学历那栏赫然写着‘永州中学初中毕业’。

他放下手机,闭目养神:“一个初中文凭的富养子,能掀起多大风浪。”

老蒋的家庭情况,如谜一般,他从不提起,别人提起也是被他含糊带过。只从各种投资协议和股东文件中知道他有一子。

小蒋如谜一般的存在,谁人不好奇?要么是与自己无关的;要么是与自己太有关,早就忍不住调查清楚了的。

2

小蒋小时候买了一个存钱罐,带锁的那种,用来装他的压岁钱,以防被偷。他爹见了嘲笑他,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小偷都得感谢你。”

三天休养,小蒋终于同意出院了。

一到工厂,律师老古不请自来,已等候他多时。

老古律师要求和小蒋单独会谈,樊诚说小蒋不会英文,需要他陪同翻译,老古早有准备,摸出一支烟盒大小的翻译笔,对着它说:“l have this.”

说完递向樊诚播放,一个央视正统播音腔:“我有这个。”把樊诚惊了一下,惊于他时常所见的这个‘烟盒’是这装备。

老古留给樊诚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樊诚开始疯狂回想,之前自己有无当他面乱说乱翻过些啥。

会谈够长,四五个小时,都怕他翻译笔没电。

何厂有事要向小蒋说,焦急的等着,早知这样,何厂就去大门口等小蒋了。

总算等到他们聊完出来,“蒋总,北建的订单,我们没按时完成,供不了,北建今天来说了,估计得要我们赔偿,不然要告我们。”何厂不管不顾的就怕小蒋溜走,一出门就拉住小蒋。

小蒋看向老古,何厂和樊诚也看向老古,他真的老古怪了:老古正拿着翻译笔,紧靠何厂,生怕录得不清晰。

老古听了听翻译笔,后摆手说:“no no no. L am mr.jiang’s personal lawyer, not your company’s. please find your company law firm.”

说完递向三人播放:“不,不,不。”

这播音腔显得十分滑稽,在周边都有了回音,像村上播放‘好消息’的大广播。

“我只是蒋先生的私人律师,不是你们公司的律师。请找你们的律所。”

播完得意的把弄了下翻译笔,点头表示对这个玩意儿的满意,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樊诚更加疯狂的开始回想,他肯定说过啥不地道的还被老古发现了,造就了老古如今的神经兮兮。

“很严重嘛?联系下律所去处理吧。”小蒋只想说完快点回房洗漱。

何厂一把拉住他:“不行,不行呀。”

他像害怕影响收成的老农民般,一脸皱纹都挤上眉头:“北建是我们的大客户,这边最大的中企,我们的合作很稳定,不要为了这个闹僵了。不值当。”

“不值当不值当。”樊诚比何厂知道的‘不值当’更多。

“那,该怎么处理,你们就去处理吧。”小蒋再一次想离开。

何厂又拉住他:“要去好好协商,赔个礼,不行赔点钱也行呀...哎呀,肯定不想赔,打官司伤和气。我们给罗工买点礼物,你和樊诚送过去,让他宽我们几天....”

“何厂。”小蒋算是‘硬气’了一次,打断何厂的话:“我真很累,我哪里也不想去,我要回去休息。”扒下何厂的手回房。

周边几个随行的员工,无奈又生气:“这是去背山了还是挖矿了?累?”

“心累吧。”可能,何厂自己就心累。

小蒋回房洗漱,他住老蒋之前的房间,算是厂区唯一一个‘豪华’套房。

浴室镜子映出他裸露的身体,与他清秀白净未经世事般的脸不同,他体型健硕,肌肉线条分明,周身布满伤痕。

夜间,狗吠不断,扰的小蒋无法入睡。

铸造厂位于工业城最边角,当初买地时,大家嘲笑老蒋为人抠搜,为了省钱买了这么个边界之地。

向外本是一片望不到头的庄稼地,现在成了荒地,夜间乌黑一片,成了鬣狗土狗的游乐场。

清晨,小蒋双眼充血,眼袋厚重。

何厂正在装货,北建过来拉货了。

樊诚示意小蒋“那个就是罗工。”

罗工一直坐在副驾驶,车窗摇下大半截,何厂给他又是递烟又是上茶。

罗工如满月的脸让人可以自动脑补不得见的躯干,高原如此干燥,他的脸却能反射油光,厚嘴唇夹着中华,恨不得一口抽完。

只是这么远远的看过,就知他脑中有沟,但不多,手中有权,但不够。

送走罗工,何厂跑过来向小蒋汇报:“蒋总,那个就是罗工。我刚和他聊了两句,他还是体谅咱们的...”

“解决了?”

“没勒。”何厂拖着嗓子感叹:“我说,蒋总您设个宴,我们请罗工吃个饭,也表示表示,看看能...”

“他一个看仓库的,我凭啥和他吃饭。”

小蒋话一出,何厂被噎住,没想这小子老板还没当上,老板架子倒摆上了。这话日后传到这个罗工耳里,也是闯了祸。

午后,小蒋和樊诚何厂步行前往钢管厂,那是老蒋还未完工投产的一个产业。

途中看到一片荒地,枪声四起,小蒋本能的急速弯腰躲藏到一旁的花坛里,那干净利落的动作、敏捷程度,才吓人。

樊诚何厂呆若木鸡,反应过来后,走向花坛,扒开月季花丛,轻声说:“蒋总,这是在灭狗。”

荒地是工业城的规划二期,一直由于各种原因未能进行建设,里面狗患成灾,大量的野狗鬣狗出没,虽说修有铁丝网围墙隔开一期二期,但年久失修,时常有狗伤人事件发生,造成了一定的恐慌。

面对此类物种泛滥问题,中国人惯常使用天敌食疗法进行处理,但,伊索比亚,杀狗打狗犯法,不能自己清理,工业城只好上报政府申请,由政府出面处理,不过这枪战片般的排场确实吓人。

这不是第一次灭狗,工业城也早就通知了今天的灭狗计划,小蒋不知道罢了。

小蒋被从花坛里牵出来,掸这身上的尘土,十分不悦:“买点肉下点药不就好了。搞的这么吓人。”

“蒋总,伊索比亚吃不饱的人太多了。”何厂说完,径自往前走去。

樊诚掸完土也跟上,小蒋看着还在枪声不断的荒地,能听到动物四处逃窜的刷刷声,猎人们的兴奋和激动夹杂其中。

这片荒地,小蒋被深深吸引。

钢管厂已快完成厂房钢结构的搭建,钢结构的分包工头是狡猾又耿直的老耿。

他说“我是收了钱的,就算人不在了我也把我的活儿干完。后面的尾保款,小蒋总肯定不会为难我。”

小蒋始终看着这还在搭建的厂房,三人顺着小蒋眼光望去,王老板也在此处‘视察’。

看着已经成型的厂房和零散到达的几批机器,王老板的喜悦已不能止于言表,整个肢体和步伐都透露出兴奋。

“王老板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友。蒋老板不在了,王老板是时刻都来监督照看着,真是当做自己的企业来关照,我们当初一听蒋总的事,都慌了,还好王老板过来给我们安排定神。”老耿不愧是走遍世界各地的工头。

“那我得好好谢谢他。”小蒋说罢便向前走去,叫着‘王老板’,声音在厂房回响,显得尤其响亮。

“子健,你出院了呀?身体好些没?”

“还,不是很舒服。”小蒋摸了摸胸口顺气:“但他们要我过来看看。”

“哦。”王老板瞟了眼樊诚何厂:“看看好,过来看看好。老蒋的新产业,十足的印钞机。”

喜欢吃现成的,是种习惯,改不掉。

“王老板的钢厂才是印钞机。我都听樊经理说了。”

王老板嘴角小动,继而扬起,岔开话题:“晚上有时间嘛?一起吃个饭。算是迟来的接风。”

小蒋面露犹豫。

“没事。”王老板拍拍小蒋:“没事。以后有时间。我晚上还约了老平他们打牌。”

“打牌?”小蒋来劲儿:“打什么?麻将?”

“可以。麻将可以。”

“人够吗?加我一个。”

“哎哟。这有时间了?”

“王老板...我...”小蒋不好意思起来。

“开玩笑的。”见小蒋脸红,王老板又拍拍他:“一会儿跟我一起去总部,打打牌,放松放松。对了,你这牌技如何?”

“别的不敢说,牌技这块我还是有自信的。”

“那可别欺负我们这些老人家。”

这牌一打,便是通宵。小蒋小赢一把,乐呵呵的回了工业城。

王老板说他‘牌技真烂’。

“他不是赢了吗?”钢厂总经理田慧觉得有些奇怪。

“那是想让他赢。畏首畏尾算计多,却咋咋呼呼藏不住,牌品见人品。”王老板心里乐开了花,觉得这钢管厂,稳了。

铸造厂又被偷了,铁丝网围墙被剪了个大洞,师傅们正在修补。

这边角地是便宜,但也安全系数低,加之近几年旁边修起了铁路,那是更加成为小偷的靶心。

工业城围墙一翻就是铸造厂,偷了抢了往外一跑,一大片开阔的荒地,那是撒欢儿的跑开,逮都逮不到。

能偷的东西不咋值钱,关键这围墙,老坏老修,更费钱,要是放进个鬣狗豺狼的伤了人,更更费钱。

但,也没办法。每次都会报警,也抓到过,这种小偷小摸的,关个几天就给放了,之后反而是了解地形了,成了熟手,更加变本加厉。

干活的师傅们看到打着哈欠的小蒋玩了通宵回来,停下了修补,手里紧握工具,各个眼神如炬,怨他贪图享乐不堪大用难以解决眼前困境。

小蒋估计是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走过去看了一下,这局面很清楚。

小蒋说“别补,就让它这样”后便回去睡觉,睡到下午起床一看,那洞还是补上了。

立威树信是个长久过程。

不出意外,当晚又被小偷光顾了,只是这次小偷没那么幸运,被保安逮到了一个。

小偷一副无所谓的痞子样蹲在哪里,还问樊诚警察何时到,气的阿克利路踢了他一脚,樊诚还得拉着阿克利路。

小蒋牵着两只黑背散步回来,看到此景,只说:“把他放了吧。”

“放了?”何厂吃惊:“为啥?得送他去警局。”

“关几天不又放出来了。”

“总比啥代价都不付出要好。”

“这叫啥代价。他们缺吃少喝,最不缺的,就是坐牢的时间。把他放了吧。”

何厂气的肝火冒,如此软弱不分场合的慈悲心肠真叫人想给他两耳光,但也没办法,只好叫保安给他松绑放他离开。

小偷看这举动,也是懵了,自笑了起来,绑扎带一剪开就拔腿飞奔,没跑出10米,两只两米长的大黑背如火箭一般冲出去,追上小偷就是一阵撕咬,小偷发出惨叫哀嚎。

众人反应过来跑上前想拉开黑背,黑背撕咬拖拽着小偷原地转圈,还是樊诚找了一根拖把棍击打才把小偷从狗口下拖出。

小偷腿、手、躯干都被撕咬,一个个红洞鲜血直冒。

樊诚转头看向小蒋时,他已经往宿舍走去,两只黑背乖巧的跟在他旁边。

“樊诚,这可怎么办?我们报警了的,警察来了,怎么交代?”何厂哭丧着脸。

“有啥好交代的,他是被狗咬的,又不是我们动私刑打的。猫抓耗子狗咬小偷,天经地义。”樊诚看着小蒋远去的背影,分析动机。

“他肯定会告我们的。你还不清楚嘛?”

“伊索比亚打官司短则三月长至无期限,谁都耗得起,他的伤耗不起。他若有钱医治,干嘛当小偷,他若无钱医治,熬不到有机会告我们。”

现在受伤的小偷就是个烫手山芋,警察了解后也不敢带他回去,只得铸造厂放弃报案,把小偷丢在工业城门口。

樊诚还是不忍,摸出五百比尔丢给小偷,让他熬过伤痛改过自新。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