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美妇。
看到她的脸霓裳突然想起来，那天在梁王府站在武三思身后的就是她。而且她还记得当时她叫公孙大娘师姐来着。
“六师姐。”霓裳轻轻的向羽裳问道，“这来的是谁呀。”
“她就是辉夜坊的门主，同时也是师父亲妹妹的公孙二娘。”
“亲妹妹？那为何二师姐会对她如此无礼？”
“这里面的事就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了。”羽裳说道，“据说她们师姐妹两个很多年前就已经反目成仇了。如今我们七秀坊和辉夜坊更是死敌，以后不论你碰到谁，只要是辉夜坊的弟子，直接动手，不用问为什么。听清楚了吗。”
虽然听得云里雾里的，霓裳还是用力的点头说道：“嗯，听清楚了。”
公孙二娘看也不看云裳，眼睛直往霓裳她们堆里钻。
“二驴子，你师父呢。”
看来她是在寻找公孙大娘的踪迹。
“哦，我知道了。”公孙二娘露出嘲弄的笑，“难道说上次的惩罚太重了，师姐没承受住，现在还没缓过来吧。”
公孙二娘故意搔首弄姿。
“我就说让她向王爷服个软，这顿惩罚不就免去了吗。但是师姐偏偏是个要强的性子，宁愿替徒弟背黑锅，这又有什么办法呢。眼看现在这次护国法师的争夺是和她无关了。啧啧啧，真是太可惜了。”
“是。”云裳也笑着说道，“师叔啊，我师父她老人家不像您，她骨头硬，做不了别人的走狗。”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公孙二娘银牙都要咬碎了。
与此同时她身后那群弟子们也群情激愤起来。
“二驴子，你说谁是走狗。”
这是文雅的。
“小娼妇，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这是恶俗的。
还有一众不屑于口舌之争的，直接就要上手来打。
云裳一石激起千层浪，还是粪浪，但是她脸上毫无惧色。冷冷的看着她们，一点也没有退缩。这股豪气，就是霓裳也佩服得五体投地。
“好啊，你们一起上啊，谁怕谁。”云裳连起手都摆好了，就等着大干一场。
“都给我住手。”公孙二娘大声喝止道，“二驴子，我今天不是来和你吵架的，你不要逼我。”
“我逼你又如何。”
“何”字刚说完，突然“啪啪”两声，她的脸上也挨了两记耳光。只是这次公孙二娘出手的力度较她上次力度更足，云裳那张白皙的粉脸上立时就现出两道手印子来。
“你···。”
云裳刚想发作，公孙二娘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不要轻举妄动，你敢轻举妄动我杀了你。”
“是么。”
公孙大娘的声音远远传来。
刚才她和绮裳被几个相熟的外地修士绊住了，是以现在才到。
“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怎么杀得了她。”
见到公孙大娘终于出场，公孙二娘全身都绷紧了。不过面上却依旧还是淡淡的。
“哦，师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要杀了她了？”公孙大娘面容冷峻，谁都看得出来她在极力隐忍。
“师姐你看你说的，我只不过是想帮你管教管教你的徒弟嘛。”
“用你管教。”
即便命脉被制，云裳的一张嘴也是不饶人的。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有这闲工夫还是先管教管教你自己的徒弟吧。”
“师姐，你霸道，没想到你的徒弟比你还霸道啊。”
公孙二娘虽然咬牙切齿，但是终于放开了云裳。
她一把将云裳推开，云裳一个趔趄，差点没跪地上。
“你···。”
云裳还想回头，被公孙大娘喝止住了。
“回去。”
云裳最后幽怨的看了公孙二娘一眼，终究还是退回到了人群中。
公孙大娘来到公孙二娘面前，和她面对上面。
“你说我霸道。没办法，这么多年霸道惯了，这辈子恐怕都改不了了。”
“是啊。”公孙二娘露出足可玩味的表情，“当年如果不是你太霸道，吴可师兄也不会那么决绝的离开你了。”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公孙大娘的痛楚。
“师妹你也不用说风凉话，当年吴可师兄那件事究竟怎么回事你心里最清楚。千万不要让我查出来，不然谁都跑不了。”
终于，闹剧总算结束了。
公孙二娘虽然灰溜溜的带着众弟子走了，不过看样子两家的怨气是越结越深了。
曲江池畔视野最佳之地当属东岸的皇家离宫芙蓉园附近，除此之外，与它一墙之隔紫云楼下也还不错。不过这样的地方早早的就被占光了，等霓裳她们赶来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只剩了曲江西岸尚有几处不大的空地可以选择。
觅得一块空地，师姐妹几个支起帷幕，就等着看晚上的重头戏了。
“这里也算不错了。”
霓裳是天生的乐天派。
“不仅视野开阔···。”
她看看左右阻挡视线的桂花树枝，收回了这句话。
“风景也十分秀丽···。”
她再看看身前身后长满杂草水沟，也收回了这句话。
“总之。”她最后总结陈词道，“能够占据这样的地方我还是很满意的。”
羽裳“扑哧”一声笑了。
“我说小七，你还真懂得安慰自己呀。”
“本来么。”霓裳说道，“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要我选我还是选开心。”
“这是什么破地方呀。”
绣裳一看就不开心了。
“谁选的这块破地呀，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闭嘴，快干活。”
寒裳完全不跟她废话。
“姑娘。”过来一位老妪，笑着对绣裳说道，“这块地你们要不要，不要给我们···。”
“要，我们当然要。”
绣裳是识时务的，知道如今像这样的大块空地不多了，要是连这块都保不住，就只有上山顶了。
“又说要又说不要，到底要还是不要···。”
老妪气喘吁吁的走了。
“好了，都不要抱怨了。”绮裳说道，“师父今天晚上要登台，这里是最佳观看位置。”
原来在曲江的水面上，早早的搭起了一座高台。今天晚上的重头戏，就是这高台上的比拼。最后的赢家，将获得护国法师的称号。对修真之人来说，这就是无上的荣耀。
围起帷幔，摆上吃食，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了。
但···。
“哦，原来你也在这里。”
霓裳抬头，发现小梁王武崇英此刻正站在帷帐外，身后跟着一大群仆从。
霓裳心想要遭，马上用手挡住脸，说道：
“不，我不在这里。”
但是武崇英已经看到她了。
“你是叫霓裳对吧。”武崇英冲进来扯开她的手，“上次在花园里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就跑了，害我这几天好找。”
“花园里？”
公孙大娘盯着霓裳。
“小七，此人是谁？”
“师父，我不认识这个人。”
另一面，则用力的推着武崇英，小声的说道：
“你先出去，有什么事下次再说。”
“小七！”
公孙大娘的声音威严了不少，而且更加不容置疑。霓裳只得硬着头皮站起来说道：
“师父，他是···。”
“你就是公孙大娘吧。”
武崇英大大咧咧的走到公孙大娘面前。
“我常听父王提起你，说你很不错。”
“什么？父王？”
“这么说他是···？”
师姐妹们纷纷议论开来。
“你常听父王提起我？这么说你是···？”公孙大娘问道。
“师父。”霓裳抢着说道，“他就是梁王府世子武崇英殿下。”
霓裳这一说，众人终于明白了。
梁王武三思平生作恶多端，据说全天下的人都在咒他生儿子没□□。不过这个诅咒显然并没有灵验，因为他的儿子有□□。不过也不能说这个诅咒一点也没有灵验，因为它灵验在了其他地方。他这个儿子，没有心眼。
反正都是眼嘛，缺在哪不是缺，也不要计较那么多吗。
“哦，原来是梁王世子。”
就是公孙大娘也不得不站起来侧身行礼。
“不知道世子殿下大驾光临，妾身···。”
“行行行，这里也没别人，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就省了吧。”
武崇英大手一挥，大大咧咧的坐到了公孙大娘的位置上。
“公孙大娘，你可知罪。”
众人大惊，纷纷看向公孙大娘。
“世子殿下这是何意。”公孙大娘笑着说道，“妾身实在不知罪从何来。”
“你当然知道。”武崇英一本正经的说道，“本世子不开心，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哦。”公孙大娘说道，“只是不知道世子殿下因何不开心。”
“我不开心的理由呢暂时不能说。不过呢，现在你有一个机会可以让本世子开心。你愿不愿意抓住这个机会呢？”
“能够让世子殿下开心当然好，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世子殿下开心呢。”
武崇英从座位上跳起来。
“其实也简单。”他说道，“只要你让霓裳陪我一会就可以了。”
众师姐妹一起不可思议的看向霓裳。
“我们没什么的。”霓裳尴尬的笑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其实我们根本不熟的。”
但是有人信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