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开始回笼的瞬间，提西闻到了浓重的尘土味。

“陶哥，昨晚混进来的，他自己说是从外面回来的村民。”下一个瞬间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阿陶走进来的时候顺便拉了张门口的椅子，拖拽着走到了里间在墙边抱膝端坐的少年面前，‘咣’的一甩椅子然后坐下了。

对面的人仿佛在睡梦中被声音惊得一抖，张开了眼慢慢抬头直视阿陶。

“哪里来的？”阿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放在鼻子下吸了吸。

提西放在膝盖上的手稍稍用了点力，没有回答他。

“什么名字？”阿陶又换成了当地话问对方。

“提西。”

“你是哪里来的？”

双眼盯着对方不停把玩烟的手，提西说了一个附近的小镇名，补充道：“前几年我妈妈带着我逃走了，她死了。”

阿陶嗤笑了一声，终于把手上的烟点上了，抽了一口轻轻地吐了口气，“所以你没地方去了，回来了？”

从墙顶的小方窗照射进来的日光刚好照在了陶诚开夹着烟的手指上，提西看到光线里面有无数的粉尘在飘散。

阿陶看着他失神的目光，皱了皱眉，“你想抽？”

“不，我不会。”

“去拿个饼进来。”阿陶朝身后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都出去。

“谢谢。”提西舔了舔嘴唇。

“再来杯水。”阿陶冲着即将出门的手下喊，又回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提西。

最后起身走到提西面前，用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两颊，“吃完了我跟你回家，找不到回家的路，你就等着死吧。”

说完将提西的头朝边上一甩，坐回了椅子，抬着头只管自己抽烟。

......

“你怎么证明这里是你家？”陶诚开转头望着比自己矮了小半头的少年。

村里这样废弃的房子挺多的，随便找一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对方没有回答他，直接开了门进去。房子看起来很久没人住了，院子里全是灰尘和破旧的家具。

“那里，是我的房间，桌子上放着我和妈妈的照片。”提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门。

阿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走过去踢开了门，在门口站了一会才往里走。果然在桌子玻璃板下面看到了几张照片。

跟在他身后进门的提西点了点照片上略显稚嫩的小孩，“这是我。”

阿陶仔细地将他与照片上的面容对照了好一会，确认了两人的五官，“你这命保住了。”

却浑然不知他在辨认对方照片的同时，提西也在专注地看着他。

......

“陶哥，你这次去采买可以给我带本书吗？”

“什么书？”

“我写给你！”

阿陶用两只手指捻着手上的纸，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书名，“带本书？你是打算在这里开个书店？”

......

“陶哥，我想吃麻花。”

“知道了。”阿陶习以为常地摆了摆手。

......

“陶诚开，你给我带几条金鱼回来。”

“乌龟要吗？”

......

“陶诚开，你上次买的磁带是盗版的！这次要补偿我两斤牛肉。”

“这狗屁地方有正版的东西吗？！上车，当我是你的奴隶吗？”

......

“下个月，你走吧，别回村里了。我会在镇上把你放下，走远点。”阿陶看着月色下轻轻荡着秋千的提西。

“你一起走。”

“我不走，你自己走。”

“我也不走，我跟你一起。”提西摇了摇头。

......

“吉雅你听我说，我有别的办法。”提西将仿佛发了疯的吉雅搂进了怀里，“我们听话，戒掉好不好。”

“我已经收集了很多证据了，我会找机会将它们送出去。到时候就有很多警察叔叔来救你了。”

......

“外公已经起不来了，我要送他出去看病，提西你帮我，帮帮我。”

“吉雅，不可以杀人。”

“你在说什么？陶诚开根本不配当人！”

“他也是替人办事。”

“你疯了，你不肯，那我自己动手。”吉雅甩开了提西，转身跑了。

......

“陶诚开，如果我说我们一起走，你会答应吗？”

阿陶看着对方认真的眼神，“明年好吗？我会跟多爷说，然后我们一起离开。”

提西低下了头，再抬起来的时候已经笑容满面了，“好的，那你走的时候一定记得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