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太子一声暴喝，近卫都站在原地不敢动，只有老三妻女哭声明显。
太子眼神冷冽，目光冷漠在近卫跟前打转，老三的话诛心挑拨，太子嘲讽一笑，“你们要不要也试试？”
“万万不敢。”近卫跪了一片。
“彻查。”太子表情阴鸷，“停止黑影近期所有任务，卫家，赌场，酒楼，地方官和军权，凡是跟东宫有联系的，我要知道关键人物的所有详情变更。”
“老三妻女在我手里，跟了我十多年，他也叛变。”太子冷哼一声，“我倒是不知道自己身边到底有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主子恕罪。”
云月的冷汗打湿了衣襟。
她知道，这件事要是办不好，第一个去见阎王的就是自己。
所有人都退出去，太子躺在空荡荡的寝殿阖眼，或许是太安静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潮汐的面容。
她在的时候，黑影从未出现过任何问题。
***
云华收到取消任务留在京都的消息乐呵呵的去找萧和夕，萧和夕却不在萧府。
萧府如今对萧和夕的来去不听不看，只有花灯可能知道萧和夕的去向，花灯却也不在府里。
星宇点破谜底，“中嘉郡主下了帖子邀请小姐去赏花。”
赏花？云华不懂官宦女的情调，有什么可赏的？还不是借着赏花的名头做害人的事情。
“那些官宦女可不是小姐的对手。”
云华把心放在肚子里，蓦然又开始担心萧和夕练功的危害，因为萧家女的身份，她必须让人看起来毫无练武的痕迹，这种心法是有损身体的，云华却劝不住萧和夕。
没人可以劝住萧和夕。
中嘉郡主的场面一向是很大的，不过今日还算是低调，萧和夕明显感觉到人没有上次多，连满府犯花痴的官宦女都少见。
“萧姑娘。”中嘉郡主从围桥走过来，神色复杂，“殿下找我时我还不敢相信，你竟然敢找我？”
萧和夕无辜一笑，“为何不敢？”
中嘉郡主：“...”这心知肚明的你都不害臊吗？
“因为郡主心悦九殿下而殿下心悦我吗？”萧和夕戳穿了窗户纸，“郡主你该比我清楚的，这京都婚事可不是心悦二字就可以成的，殿下就算不乐意娶你也不可能娶我，这京都多的是高门贵女，殿下该知道，你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中嘉打量萧和夕神色，微微惊讶，“你一点都不伤心？”
“为何要伤心？”萧和夕笑容坦荡，“郡主，京都女都想嫁给九殿下，可你去问问，谁真的认定自己能够成为皇妃，人该认清楚自己定位，争取能够争取到的不是吗？至于殿下这等望而不得的，要是起了贪念伤心的恐怕只有自己一人。”
中嘉蹙眉，她直觉不太好，眼前姑娘太冷静太透彻了，实在不像是乡野姑娘。
“所以你来争取你能够争取得了的吗？”中嘉眼神狐疑，“你要见贺家小姐有何事？她如今待嫁在家，不会轻易出门。”
“太傅离京之事。”萧和夕一笑，“郡主是贺小姐闺中密友，密友出阁，郡主想必会前去贺喜吧，我要在新郎之前见到新娘。”
中嘉忍不住发抖，“你要做什么？”
萧和夕安抚一笑，“郡主不必担心，京都内我能够做什么伤害太子妃的事情吗？郡主今日见我恐怕殿下已经跟郡主透露了一些事情，太傅安全离京也是郡主所期望的吧。”
“我们需要太子妃的帮助。”
“她未必会帮你。”
萧和夕歪头笑，“是吗？郡主跟贺小姐关系密切，难道不清楚贺小姐心上人是谁吗？”
中嘉不敢置信盯着萧和夕，她神色僵硬，一时竟然连得体话语都无法说出口。
这是少为人知的秘密，她怎么会知道？
萧和夕站在原地只是微笑，她无辜可爱，中嘉郡主一瞬间却有一种无所遁形的危机感。
萧和夕到底知道多少秘密？知道什么程度？贺舒颜这等事是只有两家主母才知晓的默契，她从何得知？
如果她连这等秘事都知道，那么京都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中嘉后背渗出冷汗。
“好。”中嘉终于开口，“我安排。”
“多谢郡主。”萧和夕低头勾唇，“事情既然已经说了，我就不打扰郡主赏花的雅兴了。”
萧和夕告别转身，中嘉突然喊住她，“萧姑娘，殿下在前厅。”
“那我会避开前厅的。”
中嘉神色复杂，“萧姑娘果然不喜欢殿下吗？”
萧和夕回头一笑，“我以为郡主会乐意听到的，殿下对我有意，京都都等着看热闹，都在赌郡主不会放过我，甚至广传郡主邀请我是为了羞辱我让我知难而退。”
“可是郡主并未有不妥之处，甚至连传闻中张扬跋扈都不曾。”萧和夕语气耐人寻味，“可见这京都传闻有所偏颇，郡主如此，殿下如此，怎么郡主对我不是传闻中模样如此惊讶呢？”
“所以你不喜欢殿下吗？”中嘉郡主固执的想要一个确切答案。
萧和夕鼻尖微动，“不喜欢。”
她不喜欢任何人。
她欠身行礼转身准备离开，然后愣在了原地。
霍玉凌站在前面，不知道站了多久听了多少。他神色黯淡失落，目光固执的盯在萧和夕，试图在她身上找到不一样的答案。
萧和夕顿时明白了所有，这就是中嘉郡主想要的答案。
萧和夕没说话，挺直身姿从萧和夕旁边擦肩而过。
他们都没有喊住对方。
中嘉郡主站在不远处，如同看着一出悲伤默剧。
她第一次看到霍玉凌真切悲伤失落，也第一次觉得自己卑鄙绿茶。
萧和夕消失在曲径尽头，霍玉凌如同才反应过来转身去追，中嘉心中生出无限恐慌，她有一种马上要失去霍玉凌的心慌错觉，尽管她从来没有拥有过他。
“殿下。”中嘉一嗓子喊住了霍玉凌，她用力跑过去，站在霍玉凌跟前气喘吁吁，“殿下，你都听到了，萧姑娘不爱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你对她如此特殊，也不知道为何你独独心悦他，但是殿下，那些她可能心悦你的瞬间都是错觉，她从来没有想过喜欢你。”
“我知道。”霍玉凌嗓音冷静，“郡主，我心悦她并不是因为她心悦我。”
中嘉表情错愕。
“我们曾经是同类人只靠近对自己散发善意让我们感觉到安全的人，郡主，你想嫁我不也是因为此吗？”霍玉凌往后退一步隔出礼貌距离，“但是我心悦萧姑娘不是因为此，她让我看不透猜不懂，让我直觉危险有陷阱，可我依旧心悦她。”
“对不起，中嘉。”霍玉凌从未如此冷静，“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可从未对你有过婚嫁之意。”
“中嘉，你当明白的，我不是归宿。”
中嘉抹了一把脸，眼泪软弱又无能，她从来不屑被拒绝就哭泣的软弱，可轮到自己依旧拦不住，“殿下，你也这么劝自己吗？她非你良人。”
霍玉凌没有回答转身拔腿就跑，萧和夕果然没了踪迹。
她从来不等人，霍玉凌神色茫然站在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霍玉凌却依旧觉得孤独。
中嘉说的没错，萧和夕非良人，但是他没法抗拒心动。
她不是归宿，只是心动本身。
***
中嘉郡主动作很快，萧和夕顺利见到了未来太子妃贺舒颜。
真奇怪，萧和夕想，她以为自己会嫉妒的，她在黑暗中十年，跟太子妃之位一步之遥，现在太子妃换了旁人，她却没有翻天倒海的嫉妒。
“舒颜。”郡主笑容热烈，“给你引荐，这是萧家嫡长女萧和夕。”
萧和夕今天扮作了中嘉郡主的丫鬟，服侍打扮都不出错，可贺舒颜一眼就认出，这不是丫鬟的气质。
冷冽贵气，如同寒风中生长的灿烂梅花。
贺舒颜姿态从容优雅，面容端庄大方温婉美丽，一举一动皆有名门贵女风范，萧和夕一瞬间突然明白，这才是太子要的太子妃。
自己以为跟太子妃之位的一步之遥其实相隔千里，太子蓄谋已久从来想过让自己成为太子妃。
萧和夕欠身弯腰行礼，“贺姑娘好。”
“不必客气。”贺舒颜笑容温婉，“我婚期在即，本不应该见旁人，中嘉说事关太傅，太傅也曾教导于我，姑娘不必客气，直言即可。”
萧和夕坦诚道，“太傅如今困于京都，九殿下打算于东宫大婚日送太傅出京都，我们需要贺姑娘相助拖住太子一刻钟。”
贺舒颜一愣，萧和夕过于直白，她反应片刻，“萧姑娘高看我了，大婚日我受限于东宫，哪里分得出精力相助？太傅困于京都我也同情，但我官宦女，朝廷事于我遥远，我不该干涉。”
“如果萧姑娘是因此事而来的，那很抱歉，我帮不了你，姑娘请回吧。”
房间只有两人，中嘉郡主很贴心退出房间亲自守在门口。
萧和夕对她的拒绝毫不惊讶，“贺姑娘你说朝廷事于你遥远，我看不见然，四年前魏家受屈全家入狱，魏家祖母和你贺家祖母是闺中密友，就在魏家嫡长子魏风死于狱中的三个月前，魏家祖母来你家说了亲事。”
“你本该嫁给魏家的。”
贺舒颜脸色惨白血色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