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外连接的是茶厅，平时用来接待客人用的，没被赶走之前，康起源就经常坐在这里等大哥工作完，然后一起回去。
想到往事，康起源叹了口气。
里面聊了有一会儿了，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心情也从焦躁到逐渐平静。
康起源为自己倒了杯茶，入喉是淡淡干涩的苦味，他正要继续倒，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人，边走边道：“你怎么坐在这里？”
康起源下意识抬头，看见是一副熟悉的面孔，不免恍惚。
这人曾是他的朋友，关氏集团董事长关靖。
关靖从小运气就好，连打牌都没输过，周围人都爱巴结他。
后来康起源被食影阵影响，被赶出家门，也只有这一位朋友态度没有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对待他也只是平淡了些，远离了他，倒也没有恶语相向。
康起源郁闷心想，或许这就是云大师口中的运势吧，运势好的人连食影阵的影响都不深。
没想到关靖会主动过来搭话，康起源还记得自己戴着口罩，对方应该认不出他，想了想，康起源小心翼翼，斟酌用词，轻轻道：“我在这里等人，请问您是？”
“我也等人。”关靖探究地盯着康起源没有遮挡物的眼睛，笑容有礼，不疾不徐，“那我们一起等吧，你是刚刚那位参赛者的助理吗？感觉她用的那种符纸好厉害，你会吗？”
“我、我不会。”康起源更小心了，“我只是她助理，不负责这些的，平时就帮忙发发邮件回回客户消息之类的。”
“原来是这样。”关靖点头，又问，“那跟着她，相信你平时也见过不少古怪的事吧？”
说着，他用有些好奇的语气，询问康起源，“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康起源被问得啊了声。
他心底有些奇怪，印象中，这位朋友不像是会好奇这些的。
而且，不是说受食影阵影响，周围关系好的人对他的态度都会很差吗？关靖怎么……
总不能因为他戴着口罩，关靖没认出他，所以食影阵也没有发挥效果吧？
想着，康起源突然记起，食影阵已经被自己破坏掉了，自然不会再有人莫名其妙讨厌他。
见他许久不言，关靖出声：“这位先生？”
康起源回神，勉强笑笑，“实不相瞒，我是坐班的，平时不跟着她到处出差，所以我也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鬼。”
“这样啊。”关靖笑着，表示自己了解了。
见状，康起源心底的违和感却不知为何更重。
他低着头，掩饰性喝了一口茶。
.
办公室内。
“那么，你是想让我做些什么呢？”
随着话音落下，康岳也不耽搁，毫不犹豫说：“我想请您帮我把夺舍我弟的那只鬼赶走，让我弟回来。”
云雪然静了几秒，却问：“你有多确定你弟是被夺舍的？”
“十有八九。”康岳用着自信的词汇，神情却飘忽不定，满是犹疑，说白了，这些都是没有证据的猜想，可虽然是猜想，在他看来也是最有力的理由了。
否则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来解释这些怪像。
云雪然沉吟。
康岳察觉到不对劲，心底咯噔一声，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他张了张口：“……是有别的原因吗？”
“如果你弟不是被夺舍的呢？”云雪然反问，“你赶走的是你亲弟，讨厌的也是亲弟，如果是这样，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
那康岳这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他害怕有这个可能，怕极了，甚至不敢想康起源没了银行资金现在会在什么地方。
他很久没见到康起源了。
因为心里一直觉得对方是个孤魂野鬼，根本算不得自己的亲兄弟，所以潜意识里，康岳都告诉自己别想这个人。
可如今，云雪然说了第二种可能……
康岳沉默，说不出半句话。
“那是你亲弟。”云雪然道，“如果你信我的话，这就是我的答案，至于你为什么会打从心底厌恶你弟，这一点我也能解释，只是目前我暂时不想说。”
康岳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想说点什么，又怕控制不住自己失了态。
“那现在……怎么办？”
半响，康岳低声问。
他当然相信云雪然。
本来夺舍这个说法也是他那个朋友告诉他的，他朋友最多略懂这方面的事，论真正懂行的，还得是眼前这位。
云雪然说：“当然是先把你弟找回来。”
康岳用力点头，“好，我尽快，我就是担心找回来后我对我弟的态度还是控制不住……请问大师，我弟是沾到什么脏东西了吗？”
“差不多是这样。”云雪然还是准备跟康起源说说这些事，然后再做决定。
“麻烦了，事情解决之后我会把钱准备好的。”康岳赶紧表示报酬不低，“至于刚刚那一百万则是分开来算，很快就会打到您的账户上。”
“好。”云雪然跟他寒暄两句，就要准备离开，只是刚转身，她又想起什么，回头严肃地盯着康岳看。
这一眼看得康岳浑身紧张，还以为有什么纰漏，赶忙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这钱是税前还是税后？”
“……税后，您放心吧。”
“好的。”
.
办公室门打开，云雪然和康岳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康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茶桌前的关靖，他赶紧跟云雪然说，“那位就是我说的朋友，他叫关靖。”
提起这个，康岳也是想叫两人认识认识，然而云雪然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
见状，他便明白对方这是对交友没兴趣了，虽然遗憾，但也不强求，准备将人送到楼梯下，让自己的司机把人送回家。
“不用了，我们自己走回去。”
闻言，康起源下意识起身，走到云雪然身侧，他戴着口罩，裹得严实，也不说话，保持社恐一样的沉默。
其实云雪然想的也是一会儿和康起源聊事，不好有第三个人在场，还不如就这样慢慢走回去呢。
见她不是客气，康岳也没再提，他礼节性将人送到大门口，转身发现关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下来。
其实关靖算得上是健谈的性子，未语三分笑，主动跟云雪然打招呼，他介绍自己的情况，说自己也懂一些这方面的事，问能不能跟她交个朋友，加个联系方式。
关靖言辞诚恳，表情认真，好似就算云雪然拒绝，他也只会失落地叹口气，不会强求。
云雪然便转过身，认真地盯着他看。
这张脸算不上俊美，但胜在十分耐看，而且大概是平时微笑得多了，他嘴边是微微翘起的，第一眼看上去并不是难以接近的性格。
注意到云雪然的目光，关靖也是大大方方回视。
现场气氛很好，交个朋友加个联系方式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云雪然却并没有说话，反而长久注视着关靖。
看得关靖脸上的笑都隐隐有些僵了。
终于，云雪然粲然一笑，十分友好，“可以呀，来吧。”
她低头露出终端，让关靖加自己。
关靖的动作却有些不自然，他沉默着加上云雪然的联系方式，直到康岳拍了拍自己的肩，说声走了，这才猝然回神。
.
云雪然和康起源并没有走多远，就遇到之前在大厅里说着“自降身价”的青年。
一过转角，两人谁都没想到青年会靠着墙坐在这，纷纷被吓了一跳，然而青年见到他们却是眼前一亮，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第一句话是：“你们可算是出来了！”
第二句就是抱怨，“怎么聊这么久，等死我了。”
云雪然这才知道他是特意等在这的，有些迷惑问：“你有事？”
“有！”青年激动道，“我叫方万览，想跟你交个朋友。”
交朋友？云雪然目前还有正事要做，事情堆积在身，还真没有什么精力去处理这些事。
她正要婉拒，方万览就好像知道她要拒绝，又开口了，“好吧，其实主要目的就是想跟你交流交流玄术，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懂这些的。”
云雪然看着他，上下扫了扫，“……那你说说，你都懂些什么？”
“实话不瞒你说，我也就会刚刚表演的那个。”方万览羞愧地低着头。
？这也叫交流？
你是想偷师吧？
云雪然就说，这人看着和玄术没什么缘分，根本不像是会走这条路的。
她冷漠道：“哦，那我要走了，有缘再见。”
“哎别！”方万览着急忙慌，迅速往她怀里塞了张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你就加我吧，我从小就对这些感兴趣，苦于无人带我进门，我自己也根本找不到进门的路，拜托了，我家很有钱的，你要是需要什么帮助我也用得着，只要你能教我一点点有意思的小玄术就好了。”
措不及防被人塞了一张名片，云雪然下意识接稳，低头看了一眼。
连名片都是镶金的……
她浅浅吸了一口气。
没关系，等康起源和康岳的报酬以及加那一百万到账，她也可以这么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