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公司制概论的课前，冯述默默看了眼前头几排的女生，苦着脸，双手合十的对着季柯演拜了拜：“演哥，求你了，帮我问问呗。”
“赖书言你又不是不认识，干嘛非得我问？”季柯演拍了拍赵政宇示意换个座位，他实在不想挨着冯述坐了，太烦人了。
赵政宇也嫌弃冯述，不想和季柯演换座位，索性直接叫人：“赖书言，冯述有话问你。”
赖书言回头看冯述，隔着两三排的座位，点了点手机，比了一个“发消息”的口型。
冯述点了点头，等赖书言转回头后，狠狠的锤了季柯演一拳，又隔着季柯演狠狠锤了赵政宇一拳，不幸撤回来的时候，手肘误伤到季柯演下巴，季柯演的舌尖被牙齿咬到，一阵酸爽，直接暴打冯述一顿。
冯述挨了几个爆栗，不同季柯演说话了，转向坐在自己另外一边的张示白：“我怎么问赖书言比较好啊？”
张示白：“问什么？”
“问杜仕潼怎么不和我说话了。”冯述叹了口气，他居然沦落到问张示白感情问题了。
张示白：“女生不主动就是不喜欢了，有什么好问的？你要是喜欢你就上，你要是不喜欢，杜仕潼不理你，正好还你一个清净。”
冯述瘪了瘪嘴：“我有点好感嘛，而且我们之前聊得还可以，不是多聊聊才能更好了解对方吗？”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追求者追到半道放弃了”更惨的事吗？没有了。张示白同情的看着冯述：“也许人家了解完你了，觉得没什么意思，所以冷处理了。”
冯述把张示白的脸转开，有时候张示白确实能一语道破玄机，但他不乐意听，“季柯演，你说学妹是不是也这样？”
季柯演没事翻着教材漫无目的的看着，懒得看冯述：“蔺浅吗？哪样？”
冯述：“一开始觉得你挺有意思的，就一副兴致勃勃对你感兴趣的样子，后来发现你没意思了，所以也没想更近一步了。”
季柯演翻书的手顿了一下：“不是吧。”
“那为什么学妹把微博删了？而且都和你吃了大半个月饭了，你俩有进展吗？国庆节都要到了，是不是学妹欠你的一个月中饭也快吃到头了？”冯述见季柯演的目光有些发愣，心满意足，他不乐意，那他得找个人和他一样不乐意，并且季柯演不乐意了，和蔺浅没戏了，那他的一千块钱就离到手不远了。
季柯演看了眼前排的赖书言，当初赖书言说分手的时候，好像就是说和他呆在一起没意思，初中升高中的暑假，父母给他报了补习班提前学习高中的课程，每次补完课他觉得和赖书言一起在奶茶店喝奶茶，去书店看书就很有意思了，但显然赖书言不这么觉得。
赖书言说他没意思的话，他还听过一次，已经是进大学后了，程学屹出国读研前的一次聚会，偶然听到赖书言和程学屹说：“季柯演是长得帅，但是人很无聊，放心好啦，就是父母都认识的朋友。”
所以现在，蔺浅也觉得自己没意思吗？季柯演拧着眉，整整一节课双目都没有感情的锁定着老师，看得老师压根不敢往他这边瞟，好像不小心对视就会被杀掉。
正好课间他又收到蔺浅的消息：学长，今天中午我要和周宗羡学长去校外看一下表演服饰，所以中午不能一起吃饭了。
季柯演：好，那晚饭呢？
蔺浅：可能也不行，下午回来了要给老师看舞台展示的背景视频，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季柯演看完蔺浅回的消息，把手机翻过来盖在桌上，下半节课老师觉得季柯演的眼神更凶了。
参川市有一整条民族风情街，这边的巷子都不算很宽，要是天气好，一片天蓝得没有瑕疵的话，走在巷子里还真有些已经到了云南或者西藏的感觉。
蔺浅不大会砍价，看着周宗羡从一百租一天直接砍到六十租一天，敬佩不已：“学长，你这砍价也太厉害了。”
“这还不是预算太有限了，我也想爽爽快快给钱，但小会计回去会直接杀了我的。”周宗羡拿着租借的押金单塞进书包里，“藏族的搞定了，去看看傣族的？”
蔺浅：“好。”
周宗羡：“大三是不是课很多？麻烦你过来，真不好意思。”
“还好，大四了是不是就没什么课了？”蔺浅想到季柯演的课表，一周有两个整天都没有课，剩下三天也基本上都是上半天空半天。
“因为要开始准备毕业论文了嘛，还有的要准备考研，有的都已经实习了。你别看现在才九月份，一下子，就到明年毕业季了。”周宗羡眼镜下是笑弯了的眼睛。
蔺浅：“学长你要考研吗？”
周宗羡：“应该会先申请一下保研。”
既然季柯演和周宗羡是同一届，那他也快要毕业了，但她完全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是就业还是继续深造，也许，会像程学屹一样出国。
傣族的服饰是最难找的，感觉几乎把民族风情街都绕遍了，还没有找到能够一次性租十件傣族服饰的门店。蔺浅看着汗如雨下的周宗羡，将手里的小风扇对准了他：“要不我们先吃中饭吧，我问了师姐，等她回我了，我们直接过去那家店就行。”
“也行，你想吃什么？”周宗羡调整了一下站位，好让小风扇的风能够吹得更准确到位。
蔺浅：“刚刚那边有一家面馆，随便吃吃吧。”
面馆是古风装修，所有的桌椅都是仿古木质，窗户也都是红木的，蔺浅刚刚逛服饰店有种穿越祖国五十六个民族聚居地的感觉，现在坐在面馆里又有种穿越古今的感觉。
她扫了眼菜单点了二两抄手，然后递给了周宗羡。
抄手上得很快，蔺浅看着碗里的红油抄手，想了想拍照发给了季柯演。
季柯演回了一张在学校大讲堂的照片：在陪赵政宇、张示白听考研讲座，还没来得及吃中饭。
蔺浅咬了一半的抄手，给季柯演回消息：那你要考研吗？
季柯演：不考。
蔺浅一口辣椒呛到嗓子眼，猛烈的咳起来，伸手去拿茶杯又被茶杯里的热水烫到，周宗羡起身从冰箱了拿了一瓶冰水递给蔺浅：“慢点吃。”
“谢谢。”蔺浅一口气喝掉一大瓶，等嗓子好点了，她也没有再去吃下一口抄手，她想先趁机确定季柯演的毕业去向。
蔺浅：那也不打算出国是吗？
季柯演：嗯。打算先就业吧，工作几年后可能会考个MBA这样。
蔺浅：那你毕业后还是在参川的对吧？
季柯演：嗯。
周宗羡不知道蔺浅在手机上看见什么，笑意泛至眼底，眉梢也舒展开了，他这注意到蔺浅眉尾处藏着一颗痣，想起黄雨桐安排的任务：“蔺浅，上次和你一起来的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蔺浅的目光从手机移向周宗羡：“不是。”
周宗羡：“我听黄雨桐说他好像还蛮受欢迎的。”
“学长你也很受欢迎啊。”蔺浅把手机放在桌上，拿起勺子去舀抄手。
周宗羡低头去吃面，一口面咽下去后：“你也不用叫我学长，叫我周宗羡就行。”
蔺浅吹了吹舀上来的抄手：“好的，学长。”
周宗羡愣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笑到眼泪都要流出来：“蔺浅，你可真有意思。”
蔺浅佯装生气：“周宗羡，再笑就没意思了。”
他敛了笑意：“不笑了不笑了。”
两个人吃了饭后按照蔺浅师姐发过来的店铺名字导航，很快就解决了傣族服饰的问题，铺子在巷子深处，周宗羡看了眼导航后决定走到外边大马路再打车。
路过一家中式糕点店的时候，蔺浅脚步放慢了些，周宗羡注意到了：“想吃吗？香酥园的枣花酥和桃酥还蛮火的。”
于是两个人排着队买了一些，周宗羡是按照下午开会的人数雨露均沾的量买的，蔺浅纯纯是私心，所以周宗羡说要帮蔺浅一起结账的时候，蔺浅果断的拒绝了，如果周宗羡买单的话，看起来就像是周宗羡送糕点给季柯演一样，太奇怪了。
进了校门后，蔺浅就给季柯演发消息问他在哪，但走了好一截路季柯演都还没回，快到厚德楼的时候，周宗羡看了看低头看手机的蔺浅，又看了眼前面被堵着的季柯演：“我说了吧，季柯演蛮受欢迎的。”
蔺浅听了这话，抬起头，看见季柯演面前站着两个女生，一个女生把手机伸到季柯演面前，应该是想要加好友，赵政宇和张示白两个人靠后站着，蔺浅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周宗羡也原地站着不动。
赵政宇一晃眼看见站在道路边上的蔺浅了，刚准备提醒季柯演，身边的赖书言见季柯演板着脸一动不动的样子，嬉皮笑脸的把女生手机推了回去：“他喜欢我，不会加你们的。”
赵政宇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赖书言这样帮季柯演挡烂桃花，但是这次搞不好他最看好的一枝桃花也被挡走了，他拍了拍季柯演：“哎，蔺浅在那边。”
蔺浅在和季柯演目光对上的时候居然有些羡慕被赖书言推回手机的女生，那两个女生可以直接走掉，但现在她好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蔺浅。”周宗羡轻轻叫了一声蔺浅，她回过神来，还是得走，偏是季柯演就站在楼道入口处，她不会路过还得打招呼吧？
“这不关我事，我先撤了。”赖书言见张示白和赵政宇溜了，自己也溜了，但刚转角，就看见赵政宇和张示白两个人猫在墙后边，好家伙，溜了，但没完全溜走。
张示白见赖书言站在自己面前发懵，一把拉到墙后：“好戏共赏，别挡住啊。”
季柯演站在原地不动，看着蔺浅和周宗羡朝自己走来。
走到季柯演跟前的时候，蔺浅见季柯演脸上的情绪不算分明，又想到刚刚赖书言说的话，把手里的糕点口袋递给周宗羡：“周宗羡，你先上去，我一会儿就来。”
交代完后她才神色平淡的望回季柯演的眼睛，“学长，好巧。”
他原本不明朗的神情现在变得有些阴沉，她琢磨不透，但现在也有些不想琢磨。
他好像是第一次在她的眼里看见挑衅和不耐，心下居然拿不准她的心思了，冯述早上在教室说过的话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脑子里：“怎么我就是学长，周宗羡就是周宗羡？”
蔺浅老实交代：“周宗羡说让我别叫他学长了。”
季柯演揶揄道：“你们关系还挺好。”
蔺浅脱口而出：“不及你和赖书言学姐。”
他不是第一次觉得她脑子动得快嘴巴又厉害了，正想着怎么组织语言把这事儿说清楚，蔺浅已经擦肩走了。
赖书言觉得没意思，果然季柯演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意思：“我先走了，没什么看头了。”
张示白和赵政宇看见被甩下的季柯演，对视了一眼，走上前去，安慰道：“走吧，中午都没吃上饭，去后街随便吃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