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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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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暖阳闹了那一出倒是痛快了,但在蔺董的眼中却有着很大的隐患。没阻止并不是纵容她,其实这口气他也憋了很长时间,尤其蔺元舟天天带着沈落蕊登堂入室爷爷竟然也默许更让他看不惯,之前的沈落蕊还能夹着尾巴低调做人,但这些年明显有了很大改变,看不清自己的身份竟然连蔺暖阳也敢欺负,这是蔺董最不能容忍的!但,蔺元舟是什么人,有仇必报的小人,蔺暖阳那会儿和沈落蕊打得正欢没注意到他,但蔺董一直在留意,虽然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但还是感觉到了阴森的寒意。蔺董清楚,蔺元舟不是在心疼沈落蕊,他是在气蔺暖阳当着大家的面指桑骂槐杀鸡给他看,而之所以按兵不动并不是怕她,只是觉得没有要因为帮一个棋子去落人口实,毕竟,名义上沈落蕊是他司机家的女儿,表面上他称呼她为“生活秘书”。

蔺元舟走后,蔺董发了好几条信息给心腹,包括提醒詹野这段时间对蔺暖阳车接车送,最后还给蔺元舟也发了条信息,信息只有一句话:“弟妹也该回国了吧?”

蔺元舟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正趴在沈落蕊身上发泄,看到这句话一下没了兴趣。他将这几个字翻来覆去看来好几遍,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蔺董在故意说话给他听,再联系蔺暖阳当着爷爷的面说馨阳异址事,这句话更显得不同寻常。思忖半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不回又显得心虚,只好回了两个毫无感情的字:“是的。”

沈落蕊见蔺元舟好长时间没有动静,悻悻起身,蛇一样缠上了他,问:“怎么了?”

蔺元舟目无焦距地盯着前方:“前段时间我问她照照毕业了,要不要回国发展,她回得斩钉截铁,坚决不回,也不过几个月,又说要回来,有点奇怪啊!”

“她”指的是蔺元舟的妻子郑蔓,蔺元舟在沈落蕊面前一向这样称呼她。

“回来也正常吧,都在国外待了十几年了,人老了不是都喜欢落叶归根吗?!”

蔺元舟瞥一眼沈落蕊:“内涵谁老呢?”

沈落蕊披衣下床,在穿衣镜前检查差点被蔺暖阳薅秃了的头发,半撒娇半赌气地说:“不老你让我白挨你侄女一顿揍,连句话都不帮我说!”

蔺元舟靠在床头,姿势闲散,心里没有因这句话起哪怕一丝一毫波澜,甚至都没听进耳朵里去,脑子里想的还是怎么对付他的亲哥哥和亲侄女。

沈落蕊从镜子中看着蔺元舟,越看越心寒,举目四望,这个室内面积一百多平米装饰豪华的家比蔺暖阳的房间大了近一倍,衣帽间的服饰也绝对不必她的差,小时候羡慕的、嫉妒的、想要的那些东西她都得到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不踏实,总感觉早晚有一天这些会变成扼住她咽喉的枷锁。

“早晚的事。”沈落蕊在心里对自己说。

事实证明,蔺暖阳和陶云澈都是实干派。

蔺暖阳向陶云澈请教还真不是为了套近乎,则是源于蔺董的一个提议。

下午,陶云澈去看蔺董的时候脱了白大褂,这说明,他的工作结束了。那时蔺董和蔺暖阳正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就着国内外知名疗养院的一些资料讨论,越讨论两人眉头皱得越紧。看到陶云澈进门,蔺董就像看到了救星,立刻起身:“我和阳阳有点分歧一个是有没有必要以中医疗养为主,另一个则是收治病人的范围。我是个半外行,阳阳也是只知道皮毛,有什么你问题麻烦你给她解答一下。”

蔺暖阳假模假样地恭请陶云澈坐。陶云澈看一眼摊在茶几上的资料,说:“你的疗养院是与众不同的,也没必要必须借鉴哪一家,有时候看得多了反而容易混乱。”

蔺暖阳觉得这句话非常有道理,但事实是,如果不看,她就会一无所知,这也是个麻烦事。

陶云澈似乎看出了蔺暖阳的想法,看一眼时间,说:“我给我妈送个饭,一会过来找你。”

“过来吃饭吧,医院的菜真的不好吃,尝尝我们家阿姨的的手艺。”蔺董说。蔺暖阳也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陶云澈条件反射地想要直接拒绝,一是他不习惯,再者医院也有规定。但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这次的便饭或许不仅仅是一顿饭,很有可能夹杂着蔺董对早晨发生的事的一点歉意,还有帮忙牵线师傅的感谢,犹豫了一下,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说:“改天吧,改天一定,今天我陪妈妈吃完过来。”

半个小时后,陶云澈抱着一堆资料走了进来,拿出几张照片摆到了蔺暖阳面前的茶几上:“你先看这个,之前我为进馨阳实习调研的时候拍的。”

一听这话蔺暖阳更加内疚起来,剜了蔺董一眼。蔺董摸摸鼻子,示意她继续看。

照片上有一部分是重症患者,有一部分是临终病人,形容枯槁了无生机,其中有一张照片引起了蔺暖阳的注意。

陶云澈看着蔺暖阳的表情:“是不是觉得这张照片很奇怪?”

照片上的老人用皮包骨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夸张一点来说更像是脱过水的干尸。他已经看不出性别,身上插满了管子,看向镜头的眼神充满了痛苦和无助。可偏偏,围在他身边衣着考究的亲人们表情是兴奋的。两种表情一对比,老人的绝望似乎更加强烈。

“老人八十三岁了,癌症晚期,从六十五岁起做了六次手术,我拍照的时候他刚做完第七次。他的儿女们都非常优秀,全部身家上亿,也都非常孝顺,为了给老人治病跑了好多个国家,花费上千万。这样的事,是不是很让人称颂?”

蔺暖阳看着老人的眼睛好半晌,却轻轻摇了摇头:“这并不是老人想要的。”

陶云澈说:“瞧,你这个外人仅凭一张照片就看出来了,可他的子女却不知道。老人第四次手术的时候切掉了结肠,体外造瘘,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和子女商议放弃治疗,只希望余下的生活能少受些痛苦。但是他的子女却认为这是不孝的表现,并没有听他的意见。老人不想子女们失望只能一次次被迫承受。最后一次,连医院都不建议做手术了,可他的子女依旧坚持,托关系又将老人送上了手术台。这张照片就是医生告诉他们手术很成功时拍的,子女们很高兴,可老人似乎很怕以后还要经历这些,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后来,因为老人的白细胞和血小板达不到化疗标准,他的子女才找到薛教授将老人转到了我们医院。”

“中国人‘孝’的观念是根深蒂固的,这一点就表现在过度治疗上。”蔺暖阳叹道,“现在老人还在吗?”

陶云澈摇摇头:“上个月刚去世,他说,知道自己不能化疗他就安心了。”

“老人是其中一方面,我给你看张照片。”蔺暖阳说着,打开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

陶云澈仅看了一眼,立刻将视线投射到蔺暖阳的脸上。他看过她的睡颜,与照片上的人有很相似,他见过。

蔺暖阳的眼神暗淡了下来:“你没见过我妈妈这个样子吧?刚查出淋巴癌的时候她就抑郁了,那段时间他备受折磨,无论□□和精神都特别痛苦,要不是杨医生,我都无法想象她会怎样。”

陶云澈被蔺暖阳的话触动了,声音温柔了许多:“你是为了妈妈才想要成立这个中心?”

蔺暖阳说:“一开始的时候是,但在调研的过程中我的想法慢慢改变了。重症病人最在意的真的是即将逝去的生命吗?为了留住他们,是不是真的可以完全不顾他们的感受?还有那些心理疾病的患者,他们真的是无病呻吟,就不能被外人理解?那段时间我经常想,我不是神,管不了人的生死,但如果我有能力,最起码可以让他们体会到这个世界上存有的善意。我们正确面对死亡,勇敢面对孤独,努力忘掉悲伤,这也是给活着的人和想要活下去的人最好的鼓励和慰藉,不是吗?”

陶云澈完全被吸引了,怔怔地看着蔺暖阳。这些年,因为家庭原因和流言,他活得非常辛苦,就连学医,他想得最多的也是自己。“大爱”在他的意识里都是用来喊的口号,空洞乏味,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竟然是哪样得让人振奋。前几天教授问他毕业后有什么打算,他是迷茫的。医学院本科学历没有过硬的关系进大医院不太容易,考研暂不在考虑范围,他的出路有太多的未知,唯一确定的竟然只有两个字——赚钱。

作为一个医生,陶云澈首先想到的竟然是钱而不是救死扶伤,在此之前他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毕竟芸芸众生谁不是为了活着而活,他也不能总靠家里,如果自己连温饱都解决不了又何谈理想。也就是在为进馨阳调研的时候,他的心底突然生出了一丝除了赚钱更有意义的想法,这个想法让他激动不已,原本以为进了馨阳就可以实现,只是没想到他的名额被人顶替,他绝望了,将那个想法藏了起来,可现在,上天又给了他一个机会。面对蔺暖阳,面对她的这段话,他的想法呼之欲出,忍不住侃侃而谈。

“其实你不用太过纠结疗养院的定位,之前馨阳到我们学校招人,最吸引我的反而就是‘中西医结合’这一点。对于疗养院的病人来说,中西医结合非常有必要。西医可以精准判断重症病人身体状况,在他们极度痛苦的时候一些西药也可以快速缓解痛苦。但西药的副作用较大,如果一直用西药很容易给原本就身体状况极差的病人造成更大的负担,严重的很有可能会增加别的病症或者缩短病人的寿命,这对于求生欲望极强的病人来说是雪上加霜。还有就是刚刚我给你看的那张照片上的病人,手术疗法不见得是最好的治疗方式,尤其是对于经济条件一般的家庭,无论在精神上还是经济上也将会造成更大的负担,而在这种时候,中医将是他们的希望。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西医的尽头是中医,中医的尽头是玄学’,这句话虽然是调侃,但中医经过五千年的历史到如今已经被好多人遗忘,但你能说中医真的会消失吗,仅从这句话就能听出,不会,相反,它在很多人心目中还是必不可少的。有时候我就想,或许中医存在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发扬光大占据市场,它的存在目的就是在人们需要它的时候,能给人无线希望,它不受资本控制,没有铺天盖地的广告,有好多时候甚至于如今现代、快捷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但你能否定它的重要性吗,我想没人敢。如果操作得好,馨阳将会结合中西医两方的优点,这是事倍功半的事情,所以,私信来讲,我希望你坚持下去。”

“我其实挺需要专业人士的意见。我说的专业人士不是指经营方面,而是医学方面。就比如你现在说的这些,让我信心更大了。”蔺暖阳说着转向蔺董,“爸爸,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中医为主,西医为辅,至于收治范围,我还是坚持不以临终病人为主。”

蔺董未置可否,踱步思忖片刻后说:“小陶医生的话我也都听进去了会做个参考,这样,我找个团队再把一些细节精进一下,到时候拿出一个更加精准的方案来,咱们都不要过早下结论,怎么样?”

蔺暖阳立刻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陶云澈。陶云澈微微点点头说:“这事儿不能急,稳一点更妥当。”

蔺暖阳知道自己是个急性子,但这是大事,的确不能急躁。她运功一样深呼出一口气,转向陶云澈:“那我要是有什么疑问是不是可以找你?”

陶云澈立刻挺直了腰背:“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很多。这样,我大体给你个方向,如果不是太麻烦你的话能不能给我一些文字性的资料?文献、你们的论文、教材等都行,这样我可以和爸爸的团队两相对比做个参考。”

“好,你说。”

“中药能否治疗心理疾病;比如中药、针灸、推拿是否可以减轻临终病人的痛苦;国内临终关怀医学技术;临终病人的特殊护理……诸如此类。我想了很多也很杂,毕竟是个外行,也没个头绪。”

陶云澈表示理解:“明白,有些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有些可能真的要等我找到资料。但以馨阳的规模完全可以组建一个医疗团队,这样这些问题都可以交给专家解决,你可以有更多精力专注经营方面,没必要勉强。”

一听这话蔺董赶忙凑了上来:“你看,小陶医生也这样说吧,你多关注一下经营方面的事,医学多深的学问,仅凭你这几天怎么能吃透,搞个一知半解更麻烦。”

蔺暖阳盯着蔺董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怕你们忽悠我。”

蔺董指着自己:“我?忽悠你?”

蔺暖阳盯着蔺董不说话,就那样只是盯着他,慢慢的蔺董心虚起来,摆摆手:“行吧行吧,你问不会忽悠你的人去吧!”

蔺暖阳这才转向陶云澈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能不能多跟我说一些关于中医方面的事?!”

陶云澈理解了蔺暖阳的心情,知道她不是怕被忽悠,更多的是因为心里没底而毫无安全感。思忖片刻,他说:“只听我说,我怕你容易忘。这样吧,这几天我先研究一下针灸和推拿方面的,形成文字,以后你想看了随时都可以看。”

蔺暖阳连连道谢:“那就麻烦我们的小陶医生啦。”

陶云澈顺手整理着茶几上的资料,歪头看向蔺暖阳的时候笑得格外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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