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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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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苒以为争执过后,以李时泽的少爷脾气当天就会收拾行李离开,她做晚饭甚至都只做了两个人的份儿。

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没走。

不过,他也没吃晚饭就是了,估计是被她气得吃不下吧。

衡苒原本不想管他,但衡正坚持让她上楼去叫,她无奈,只好木着一张脸去敲他的门。

她在门外说:“我爸让我叫你吃晚饭。”

毫无回应。

她正要推门进去,里面立刻传来一句“不吃。”

蕴含着怒火的两个字穿透木门,传进了衡苒的耳中。

她扭头便走。

到楼下时才反应过来,李时泽那是被人捧惯了闹少爷脾气,她怎么也跟个小孩儿似的?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怕衡正知道他们那天吵架的事情,只说李时泽不饿,忙着处理他学校的事情,就不吃晚饭了。

毕竟不是自家孩子,衡正怕惹人烦,也没再多管。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后,衡苒对配合李时泽采访工作的热情大减。

她仍然按照自己的节奏做自己的事情。

雨停了后,衡苒选中阳光明媚的一天上山砍木料。

清溪村制杆秤的木料大多来源于当地所产的一种树,当地人叫它“牛筋木”。

在向阳处长大的牛筋木就是“红栒子”,而在背阴处长大的就叫做“白荀子”,清溪村制秤人用的就是这种“红栒子”木。

她坐在小板凳上换好了鞋,正准备要出发。

衡正扛着锄头从外面回来,见她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像是准备上山的样子。

于是,他问:“我昨晚提了一句你要上山的事情,小李不是说他也去吗?”

衡苒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确认道:“他也去?”

衡正把肩上扛的锄头卸下来,抖了抖泥巴,靠在墙角,“对啊,他没跟你说?”

衡苒摇摇头,“没有。”

她有点不解地小声嘟囔,“那山上那么荒,他去干什么?”

衡正瞪她一眼,“你这话说的,人家去对‘红栒子’生长地做调研嘛。”

被衡正教育后,她撇了撇嘴,问:“那他人呢?”

“还在楼上收拾东西吧,你急啥,等一会儿嘛!”

长辈们对别人家孩子和对自家孩子态度就是不一样。

衡苒无奈叹了口气,重新走回去坐下。

李时泽质疑她学制秤的能力和决心,睡到现在还没醒,她也挺想质疑一下他做杆秤非遗调研的能力和决心的。

过来这么些天,也没见他干什么正事儿。每天拿着他的相机在村子里瞎拍,拍花拍草拍鸭子。恐怕相机里关于杆秤的照片连十张都没有。

他不像是来做调研的,倒像是来度假的。

衡苒正腹诽着,李时泽就提着一个黑色的大包下楼来了。

“我好了。”

很大的一个黑色背包,看起来分量不轻,衡苒猜,大概是提的他那些宝贝摄影设备吧。

衡苒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脚上油光锃亮的手工皮靴,真当游山玩水度假呢。

因为某种原因,她也没说话,提起地上放着的竹背篼,“那走吧。”

李时泽眯了眯眼睛,觉得她刚刚看自己的那一眼有点奇怪。

但她走得快,已经走了很远了,他顾不上想那么多,立刻跟了上去。

.

山路本来狭窄,这里树木茂密,阳光基本照射不进来,刚下过雨没几天,土地仍然很湿润,以致山路泥泞难行。

李时泽背着个大登山包,一开始还能和她并排走,甚至走到她前面去,后来渐渐地就落在了她后面两三步的样子。

衡苒回头,看见他锃亮的皮靴已经被黄泥糊得看不出本来面目了,鞋底黏了厚厚一层黄泥,可想而知,这双鞋现在的分量了。

李时泽中途去石头上蹭过一次,刮下来一大层黄泥,但没管多久,又糊上了厚厚一层。

当衡苒的目光再次在他的鞋上停留时,李时泽或许有点尴尬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但他的脚无处可藏,于是他抱着胳膊站在原地不走了,沉着脸看向衡苒。

衡苒轻笑一声。

随即便移开目光,不想与他对视,转过头,继续往前走,根本就不管他停在原地还是跟上来。

他忽然反应过来。

临出门时,她瞥他鞋子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她早就知道山路难行,他穿这双鞋肯定难上加难,可是她故意不提醒他,就等着看他出丑,看他难堪。

衡苒这个可恶的女人!

看着老老实实、纯洁无辜得跟一朵小白花似的,实际上,心里焉坏焉坏的。

李时泽气得肺都要炸了,又不能直接开口挑明,那样只会显得自己更蠢、更没有生活常识。

衡苒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明显重了许多,她甚至能想象到对方此刻脸上难看的表情,一时忍俊不禁。

春夏交接之际,山上的树木花草已经长得很茂盛了,抬头望去,满目尽是深浅不一、形状各异的绿。

树梢的叶子在阳光下闪着绿色的光芒,像成色上好的翡翠一样,金灿灿的阳光照在树梢上,整片叶子都绿得晶莹剔透起来。

微风吹过,树梢便闪起了粼粼的波光,像是一片宽阔无垠的绿色海洋。

草木的香气混杂着泥土的气息,钻进人的鼻孔,沁人心脾,让人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李时泽也常年健身,没衡苒想象中那么菜鸡,他边走边拍沿路的景色,虽然略落后于衡苒,但到底是跟上了。

衡苒找到一棵高大笔直的红栒子木,站在树旁边冲他招手,“过来拍,这就是制秤杆的树。”

李时泽快步走过去。

他上山时忘记带无人机了,拍完这一棵看了下录像,有点不满意,“能不能找一棵矮一点的?这棵太高了拍不到叶子。”

正事面前,衡苒能够暂时放下个人恩怨。

她点点头,“好,我去找找。”

她拿着弯刀开路,去找低矮一些的小红栒子树。

李时泽在原地席地而坐,靠在树上查看一路上拍摄的录像,发现自己无意间把衡苒也拍进去了。

她背着竹篓走在前面,手上拿着弯刀开路,手法熟练麻利。手上的动作和她偏温柔甜美系的长相形成了一种巨大的反差,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子英姿飒爽的劲儿。

“簌簌——”

有什么在草地里隐秘地梭行。

一阵风吹过,叶片奏响了快乐的风铃,更加干扰了人的听觉。

李时泽专心致志地欣赏录像,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传来的细微声响。

“啊——”

衡苒听见李时泽的惨叫声,扔下弯刀,拔腿就往回跑。

她面色急切,大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有蛇。”

衡苒睁大眼睛,“哪儿呢?在哪?”

李时泽指着树后方不远处,“在那,它跑了。”

衡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条黑色间杂着黄色花纹的蛇一溜烟钻进了灌木丛里,再也寻不着踪迹。

她转头担忧地看他,“你被咬了吗?”

李时泽面如死灰地点点头,“咬了我脚腕。”

衡苒叹了口气,嘟囔道:“你还挺背时的。”

他没听清,“什么?”

衡苒摇摇头,“没什么。”

幸好他听不懂方言。

“裤腿掀起来我看一下。”

闻言,李时泽掀起裤腿。

她看了眼他的伤口,松了口气,“伤口看起来,问题应该不是很大,也幸好黄花蛇没毒。”

“我知道。”

衡苒大为惊讶,“你知道?”

李时泽这么没常识的人,怎么会认识黄花蛇,还知道它没有毒?

他拿出手机晃了下,屏幕上正好是黄花蛇的百度百科页面。

“刚刚拍了张照片识别了一下。”

衡苒:“……”

被蛇咬了,第一时间,还能心平气和不慌不忙地拍照,识别蛇有没有毒。

虽然难以理解,但一想到这是李时泽做出的事情,又觉得莫名合理起来。

衡苒面色古怪地转身,“走吧。”

“去哪?”

“下山去医院看看啊。”

李时泽神色有些犯怵,“不、不用了吧。”

衡苒很不理解,“虽然没毒,但它到底是蛇啊!你心就这么大?”

李时泽这金疙瘩要是在她这儿出了什么意外,衡苒可负不起这个责任。不管他情不情愿,她是一定要带他去检查一下的。

李时泽沉默了片刻,才勉强同意:“行吧。”

.

下山的路那么陡峭,李时泽伤了脚腕,行动不便,遇到难走的地方,衡苒少不得一路扶着他过去。

李时泽一米八七的身高,她站在他旁边只到胸口的位置,扶着这么高大一个男人就算了,关键这男人还有个巨大的登山包。

上山容易下山难啊,衡苒想想都觉得绝望。

李时泽正准备提包,她试探性地开口,“要不然……这个包就先别拿了吧?”

他顿了下,手收了回来,颔首道:“好。”

这一片儿还算平缓,衡苒砍了一根木棒,削去上面的木刺,递给他。

李时泽看她一眼,无动于衷,“做什么?”

衡苒塞进他手里,“杵着下山,省力些。”

李时泽勉为其难接受了这根简陋的拐杖。

走出一段路,她忽然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不拿设备,到时候怎么录杆秤制作工艺的视频资料?”

李时泽风轻云淡地说:“到时候让人重新送一套过来。”

“噢。”衡苒点了点头。

没走一会儿,

她随口多问了一句,“对了,你那些设备多少钱啊?”

李时泽竖起三根指头。

以他如今的身价,衡苒决定猜高一点,“三十万?”

他摇了摇头。

“三百万?”

他仍然摇头。

“三千万?”

他没说话。

证明,这回对了。

衡苒倒吸一口凉气,扯唇笑了笑,一想起他的家境又觉得这个价格是理所应当。

三千万……三千万……

她每走一步,都感觉这个数字在心口上一突一突的。

她为什么要多嘴问他多少钱?早知道就不问了。

没走两步,她突然松开了搀扶他的手,转过身扭头就走,

李时泽问:“你做什么?”

衡苒径直朝那个包被扔下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地说:“你还是把那个登山包提上吧!”

李时泽拄着木棒,挑眉问:“提不动怎么办?”

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我替你提!”

他觉得好笑,直白地问道:“你心疼我的钱啊?”

衡苒提着登山包深一步浅一步走回来,“是心疼钱,但和你没关系。”

“我穷怕了,谁的钱我都心疼。”

越说到后面,越透着几分气呼呼的味道。

李时泽看着她的背影,莫名觉得好笑。

刚想笑,又想到他们如今的关系,于是,硬生生把嘴角的弯起的弧度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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