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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送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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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出宫门的小皇子一眼就看到一个白雪作袍、玉竹作身、身段颀长又笔挺的男人。

面貌丑陋、性子凶恶?那眼前的仙子是谁?

——这是十二岁的小楚旸在看见叶羁怀时的第一反应。

此时天已全黑,但满地映雪还是叫他看清了那仙人的五官轮廓。

鼻梁高挺,薄唇微合,眉眼掩在薄薄水雾下,又如盛着盈盈秋水,一身书卷气,却毫不显得沉闷。

楚旸小跑过去,抬起一双孩子气的眼睛问叶羁怀:“你就是我的老师?”

叶羁怀努力张开冻僵的手脚,向楚旸叩拜行礼道:“微臣叶羁怀给殿下请安。”

楚旸慌忙道:“快,快扶老师起来!”

小徳子只得去扶叶羁怀。

然而就在他碰到叶羁怀胳膊的时候,那柳枝儿一般的人却往旁边一倒,晕在了雪地里。

京城寒冬腊雪,劳伤江南筋骨。

叶羁怀自此大病一场,惊动正泰帝都专门传旨叫太医去瞧。

可简太医带回宫的只有一句:“叶大人请陛下勿要挂念,只是叫下官定要带到句话。”

正泰帝瞧了眼跪在地上的老头,问:“什么话?”

简太医答:“一切与小殿下无关,更与小殿下宫人无关。”

金直正在给正泰帝更衣,一边为皇帝理衣服上的褶皱一边道:“叶大人真菩萨心肠,陛下终于可以放心将小殿下交出去了。”

正泰帝抬着双臂,闭眼哼道:“这鬼头,不过是借朕之手送人情罢了。”

金直笑答:“那也是陛下龙恩浩荡,我们做奴才的才能沾上光不是。”

正泰帝像是受用了金直的话,脸上有了笑意,对简太医道:“替朕去看看旸儿,再给他带几道甜膳,就说是他老师替他要的赏。”

简图跪答:“是。”

正在宫中焦急踱步的小徳子等来了简图,还等来了几道小殿下最爱的甜点。

他将简图拉到一旁,边往人袖子里塞银子边问:“简大人,可否向小奴透露一二,叶大人的病情如何了?”

简图把那银子又往袖子里塞了塞。

宫中规矩,若不收宦官银子,便是瞧他们不起。

简图笑眯眯答:“叶大人恢复得很好,还叫圣上放宽心,说是他打小就没见过那么大的雪,才不小心在雪地里玩久了,冻病的。一切与小殿下无关。”

小徳子闻言如蒙大赦,连连向简图鞠躬:“多谢简大人妙手回春。”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叶大人可是南方人?”

简图两手一揣,答:“是我同乡,都是苏州府人。”

小徳子恍悟,又问:“江南不下雪?”

简图答:“倒是也下,不过隔夜便成了脏水。”

小徳子点点头,忽然问:“简大人既是叶大人同乡,可知他有什么癖好?”

简图看了小太监一眼,笑不作声。

小徳子连忙补充道:“这回多亏了叶大人高抬贵手,不然小奴这脑袋可能都得搬家,小奴只是想尽点孝心。”

简图这时才开口答道:“叶大人出身苏州府名门,从小吃穿不愁,既没癖好,也没什么能瞧上的东西,但有一样东西,他一瞧一个准。”

小徳子忙问:“什么东西?”

简图答:“歪心思。”

小徳子心下骇然,连忙朝简图作揖:“多谢简大人提点,还望给叶大人带个话,我小徳子虽只有一个主子,但心里已经有两个了。”

另一边,叶羁怀宅中。

他卧在床上,腿上盖着棉被,身上披着棉袍,面色仍是病态的苍白。

床下站着一个带绣春刀、穿飞鱼服的年轻男人。

男人低着头,神态谦恭,一眼都不敢往床上的人身上看。

“徐将军,不必拘谨。”叶羁怀开口道。

可说完他就猛咳一阵。

徐千忙抬头看来,然而只是一眼,他又立刻低下头去。

明明床上的人是个大男人,还捂得严丝合缝,可不知为何,只看一眼他都觉得是种亵渎。

叶羁怀问:“东西送去了?”

徐千答:“回叶大人,送了。”

叶羁怀问:“金公公收下了?”

徐千答:“收了。”

叶羁怀问:“说什么没有?”

徐千答:“说让叶大人安心养病,还说他愿效犬马之劳。”

叶羁怀轻笑一声,又咳了两声,问:“你是读过圣贤书的人,我如此结交巴结阉人,你不骂我?”

徐千连忙抱拳答:“卑职不敢。”

叶羁怀没再说什么。

他结交金直,一来是为了在正泰帝面前有个自己人,二来,是因为金直也需要一个朝中官员。

若这个人他不能当,那必然就让陆果当了去。

而一旦金直与陆果还像他上一世那般联合得密不透风,那他迟早有一日要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叶羁怀这时道:“我看过你的资料,当年你武举能运百斤大刀,却只中了三甲。”

徐千忙道:“叶大人与李将军提携之恩,徐千莫不敢忘。”

叶羁怀忽然道:“擢为锦衣卫镇抚使,分管北镇抚司,如何?”

徐千猛地抬眼,看向叶羁怀:“叶大人?”

锦衣卫镇抚使乃从四品官,就连李闻达如今也只是四品武将。

徐千原本只是个锦衣卫小旗,这次出征是因武将不够用了,他在锦衣卫无权无势,便被派去凑了个数。

徐千道:“徐千不敢,请叶大人收回成命。”

叶羁怀又咳几声,才道:“这样的话可千万别在御前再说。这怎会是我的意思,是圣上爱才。”

徐千自知失言,立刻撩袍单膝跪下,又喊一声:“叶大人。”

叶羁怀无奈笑笑,看向跪在他面前诚惶诚恐之人道:“徐兄比我年长两岁,若不介意,喊我玉声便可。”

徐千终于抬了头,望着那样的天姿笑颜,唇角微抖,道了声:“谢……谢玉声。”

徐千走出叶羁怀寝屋时,脚步还有些踉跄。

苗疆那夜,他不知道叶羁怀为何会找到自己,可听完这人的话后,他也并未多想,便选择了无条件相信。

事后想起,仿佛叶羁怀使了什么让他不得不信的巫术。

后来,李闻达竟然又找到他,叫他去主导与苗兵的谈判。他虽没问,但心中觉得,又定是叶羁怀的意思。

但是……为什么?

他不过一个刚中武举,放在朝廷里没人会多看一眼的小武将,何德何能得这样的人青眼?

可是一想到,从今往后,他便算是叶羁怀的人了,徐千又只觉得从心底生出一股难言的喜悦,是那种无关于仕途或权力的,纯粹的喜悦。

于是,高大威猛的锦衣卫才下几级台阶,脸上便接连出现了三四种笑容。

全然没注意到院子角落里立着一个少年。

少年看他的目光比满地残雪更为冰冷。

徐千走后,很快小福子就端着药来了。

路石峋往前几步,从小福子手里接过药:“给我吧。”

小福子忙得脚不沾地:“哎呀我还没给少爷买最爱的蜜窝窝。”只对路石峋交代道,“一滴也别让少爷剩啊。”说完便跑了。

屋内。

叶羁怀正匐在床边猛咳,忽然一只手攥住了他手腕。

那样蛮横无理的力道,他已再熟悉不过。

他也知道若不是小崽子有所收敛,恐怕他腕骨就直接裂了。

叶羁怀懒得同这小屁孩讲理,只问:“阿福呢?”

路石峋不但没回答问题,还反问道:“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叶羁怀撑着床沿坐起身,笑答:“当然想见,想见乖儿子,还想听乖儿子喊声爹来听听。”

路石峋却只双手把药碗递到叶羁怀唇边,冷声道:“喝了。”

叶羁怀接过药碗,随便灌了几口,就把碗放回了托盘里。

路石峋重新将碗端到叶羁怀唇边,不苟言笑道:“喝光。”

叶羁怀偏开头。

这药他已经喝了十天,现在闻着便想吐。

可就在这时,一声别别扭扭、吐字也不太清楚的——“义父”传入他耳中。

叶羁怀闭上眼,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抬手将那药碗端起,屏气喝干,才将碗放回去。

然后抬眼朝小崽子看了一眼。

小崽子这会儿面无表情,看着很有些不开心。

叶羁怀却不觉笑了。

看来喊声义父确实要了小野狗半条命,他这波不亏。

“行了,玩去吧。”叶羁怀说完,便拿过床案上倒扣的一本书,准备接着读。

可路石峋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大魏皇帝要你在雪里站四个时辰的?”

叶羁怀听了这话,原本病已经好了大半,但头又开始疼了。

叶羁怀捏了捏眉心,答:“不是。这话今后别再说了,还有记得,以后必须尊称圣上。”

路石峋不依不饶问道:“那就是他儿子?”

叶羁怀看向小少年,发觉少年深蹙着眉,竟也有种倔强的可爱。

他打算换个话题,便问:“那些书,读的如何了?”

路石峋答:“已经读完了。”

叶羁怀微一挑眉,问:“既已读完,便该知道在我大魏,何为君臣之道了?”

叶羁怀给路石峋开的书单大半都是史书,还有一本大魏律与一本诗词集。

之所以开这些书,他是想让这个生在苗疆长在苗疆的小崽子知道,活在大魏皇城根前、天子脚下,不懂历史,是件多凶险的事。

却不料路石峋十分真诚地发问道:“所以你当大魏皇帝儿子的老师,是出于君臣之道?”

叶羁怀见小野狗的眼睛亮了起来,似乎很期待听到他的答案。

但叶羁怀并不知道路石峋现在心中所想是什么,索性把手里的书在腿上一扣,两手交叠放到脑后,问:“你既读完了,我便考考你。大魏建国多少年了。”

路石峋不假思索地答:“五十四年。”

叶羁怀接着问:“大魏律规定,杖刑一百的赎金?”

路石峋立刻答:“三千贯钱,或一百石米。”

叶羁怀又问:“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路石峋压着他句尾答:“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叶羁怀再次望向了小崽子。

路石峋说看完了书,他理解成是走马观花地翻完了。却有些没想到,短短几日,这小野狗竟能将那几本书上的内容对答如流。

路石峋这时望着叶羁怀道:“你说我读完书,就考虑带我进宫之事。”

叶羁怀从脑袋后头抽出手,下意识想摇扇子,才发觉扇子不在手里。

他第一次有种被小崽子架起来了的感觉。

叶羁怀假装镇定道:“放心,为父会考虑的。”

不料,路石峋却道:“我不进宫了。”

叶羁怀再次挑眉看向小崽子。

只听路石峋语气分外严肃认真道:“我换你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叶羁怀不禁问:“什么?”

路石峋看着叶羁怀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要你回答我,你当别人老师,只是为遵循君臣之道,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路: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

小路:快说对

小路:认真.jpg

(手动狗头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汉·白头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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