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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你怀里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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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停下了脚步,审视着本不该出现在这的人,轻轻皱眉:

“……陈最,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最没想到对方还记得他的名字,语气都兴奋了许多:

“我来找我二叔,陈洪涛,就是你们团长,顺便来你们剧团玩几天。”

说着,他又指了指身后的房间补充道:

“我住这间房,你呢?”

谢清看了眼陈最隔壁的房间,沉默了一息,语气带上了无奈:

“你旁边。”

见对方要回自己房间,陈最连忙追了上去,在后头问:

“你今晚没有演出吗?我听村民说晚上还有戏。”

谢清摇了摇头:

“晚上的戏没排到我。”

一场戏唱下来耗费的精力很大,陈洪涛也知道不能太过压榨演员,每天的戏份都是分两拨人来唱。

下午是一拨人,晚上是另外一拨人。

二人一问一答的功夫,陈最已经跟着谢清,机灵地钻进了对方的房间。

谢清正欲关上房门,转头就迎上少年人笑嘻嘻的一张脸:

“我来你房间转转,看看我二叔有没有苛待员工。”

谢清:……

算了,毕竟是团长的亲戚。

这小孩想干嘛就干嘛吧。

他默许了对方的行为,没有出声赶人。

陈最喜笑颜开地替对方关上了门,跟着谢清走进房间,环视了一圈后,还不忘装模作样地点评一番:

“看起来还不错,二叔没苛待员工。”

谢清点点头,表示很赞同:

“团长对我们都很好,没有苛待。”

陈洪涛的确对剧团里的人都很好,不管是吃的还是住的,都是花了心思的。

想到这,谢清觉得自己不能苛待团长的侄子,也不该冷落对方。

他在床上坐下,拿出手机挑了个戏本,抬眼朝陈最问:

“喜欢听戏吗?”

“不喜欢——”

陈最下意识地就要说出心底话,却在瞥见对方手机屏幕的时候,一下子拐了个弯:

“——是不可能的,我很喜欢听戏。”

想起陈最下午认真听戏的模样,谢清并未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他往里挪了点,同时伸手拍了拍床铺:

“坐吧,一起听。”

民宿的房间是真的很小,小到桌椅根本放不下,只有床是唯一可供休息的地方。

听到谢清的邀请,陈最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他将鞋子一脱,毫不客气地上了床,还不忘扯过被子,盖在自己和谢清身上,同时舒适地往床头一靠,这才兴致勃勃地开口:

“好了,可以开始了。”

一切动作都太过自然,等谢清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对方盖上了被子。

房间内的空调一直有在开着,这样盖着倒是不热,反而正正好。

谢清在心底轻笑:

还挺不客气的。

他挑了个戏本放,房间内很快就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陈最的下巴靠在蜷起的膝盖上,抬眸朝谢清问:

“这唱的是什么啊?衣服怪好看的。”

“一个由佛教故事改编的剧目,叫《天女散花》。如来在讲经时,得知维摩居士在毗离大城生了病,于是命天女到维摩居士的病室去散花,以验诸菩萨弟子心性。”①

谢清继续说:

“这戏一共分九场,这是第四场,里面的绸舞很是漂亮。”

自从知道这里的戏曲与自己所在朝代有所不同后,谢清只要一有空,就会找出那些自己没接触过的戏目来学习,《霸王别姬》是一部,《天女散花》也是一部。

两部戏的编者还都是同一位大师,谢清只觉得佩服极了。

不管是虞姬的剑舞,还是天女的长绸舞,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作,他每看一次都会被惊艳到。

陈最一会看看手机里的天女,一会又看看谢清,最后实在忍不住了,问:

“天女的衣服你会穿到吗?”

似是觉得自己问得有些无厘头,他又补充一句:

“我的意思是,接下来的演出,你会唱到这部戏吗?唱的是天女吗?”

关于这个问题,谢清沉思了一会后,摇头道:

“应该不会。”

这戏里的天女,原本也是属于乔玲的角色。

虽然乔玲的腰一时半会好不了,但看对方今晚的态度,应该不会放心让他唱戏份这么多的角色的。

尤其是,里面还有一段长绸舞。

谢清仔细回忆过原主的记忆,里面并没有关于长绸舞的训练内容。

也就是说这并不属于京大戏曲系的教学任务,这次别说乔玲,估计团长都不放心。

听到这个回答,陈最低低“哦”了一声,他看着身旁人漂亮清冷的一张脸,不由得有些失望。

谢清打算今晚把整部戏都看完,听完第四场后就继续放下一场,然而看到第七场的时候,肩上却突然一沉。

偏头一看,陈最居然听睡着了。

现在是晚上九点钟,时间是挺晚的,会犯困倒也正常。

其实谢清猜错了,陈最平时要熬到凌晨三点才会睡,今天纯属是被催眠到了。

迷迷糊糊入睡之前,陈最还在想着:

怎么还没有唱完……

谢清关上手机,轻手轻脚地将人抱了起来,打算把对方送回隔壁房间。

被温暖的怀抱所裹挟,陈最贪恋地往里蹭了蹭,无意识地揪住谢清的衣服。

谢清愣了一下,忍不住低下头,视线落在陈最的脸上。

怀中人生得俊美,那双桃花眼睁开的时候带着几分不正经,浑身充斥着属于少年人的蓬勃与顽劣,但当合上的时候,却又乖极了。

如同一只刚刚闹腾完,正在安睡的小猫。

时空仿佛在此刻重叠,前世与今生的记忆产生片刻的紊乱,恍恍惚惚中,他仿佛又看到了故人。

真像啊。

就连小习惯都这么像。

言衡刚刚结束晚上的演出,一进房间就看到谢清抱着一个人,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他愣在原地,盯着对方怀中的人,语气愕然:

“你……怀里的人是谁?他怎么睡着了?”

陈最的脸埋在谢清怀里,言衡又离得有些远,一时没认出对方。

谢清掩下眼底的情绪,再抬眸时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团长的侄子,叫陈最,听戏听睡着了。”

晚上演出的时候,陈洪涛说了自家侄子过来玩的事情,言衡也听了一嘴,没想到今晚就给他见着了。

“原来是团长的侄子。”

言衡恍然,同时又觉得奇怪:

“这小孩怎么会来我们房间?”

“他说来看看团长有没有苛待员工,顺带陪我听了场戏,我现在送他回去。”

谢清说完话,抱着人路过言衡,往房间外面走。

擦肩而过的瞬间,言衡下意识地朝谢清怀里看去,总算看清楚了对方的脸,心下不由得一惊:

团长的小侄子,居然就是下午搭讪谢清的那个人!

他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缓缓皱起了眉,脑海里又回响起谢清的解释:

“他说来看看团长有没有苛待员工。”

这个理由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勉强可信,但是放在刚搭讪过自己的人身上,怎么样都显得另有目的。

明明知道陈最不怀好意,却还是允许对方进了房间,甚至还一起听戏。

言衡的眸光渐渐发沉,清俊的眉眼染上了郁色:

不是说了不要理会那个人吗?

为什么不听话呢?

谢清把人安顿好后,很快就回了自己房间。

回来的时候,浴室里正在哗啦啦地放水,应该是言衡在洗澡。

谢清困乏地打了个哈欠,戴上眼罩,躺到自己的床上准备睡觉,本以为要好久才能入眠,没想到一下子就睡着了。

自重生以来,他一直睡不安稳,时常梦到前世的事情,总是会在夜半时分惊醒。

然而这一晚,却难得地睡了个安稳觉。

没有敌军入京,也没有皇城沦陷,更没有梨园大火,只有一只安静乖巧的小白猫。

第二天,谢清是被系统吵醒的:

“恭喜宿主,任务进度完成十分之一,请再接再厉!”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突然往上飙的进度条:

1000000/10000000

刚醒来,谢清的脑子还有点混,他看着密密麻麻的零,呆坐在床上缓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在做梦。

怎么又涨了99万?

昨天的1万观众都还没找清楚来路,一大早又涨了99万?

这些观众都是哪来的啊?

反正都已经醒来了,谢清也睡不回去,干脆直接起床,洗漱一番后就往楼下饭堂走。

现在是早上六点半,剧团里的年轻人都还没起来,但是陈洪涛和袁洪兴却是早早起来了。

他们的年纪已经不贪睡了,起得都很早,谢清下来的时候,正好赶上袁叔烧好早餐。

袁洪兴——也就是袁叔,今年五十三岁了,却依旧神采奕奕,头发一根都没白,他一看到谢清,便乐呵呵地给小辈打了碗蛋粥。

谢清接过粥碗,朝对方道了声谢,来到陈洪涛旁边坐下用餐。

陈洪涛正在刷视频,不知道刷到了什么,突然哎哟了一声。

他将手机递到谢清面前,语气惊讶:

“小谢,这不是你吗?”

陈洪涛说着,放大了手机音量,谢清听着熟悉的曲乐声,倏地抬眼。

作者有话要说:①:引用百度关于京剧《天女散花》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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