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很快就回到了镜头里，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柄素色折扇。

弹幕又开始刷了起来：

「清清会教我们舞扇吗？」

「什么!清清要教我们!我坐端正了!」

「艹哈哈哈，你们在传什么谣言，人家还没说要教呢!」

……

谢清看到了这几条弹幕，他想了想，回复道：

“你们想要我教的话，我可以教。那就给大家展示几个比较简单的吧，学起来也会更加容易。”

说着，谢清的右手使了一个巧劲，轻轻一抖，扇面便展开了：

“这是抖扇。”

他稍微解释了一下要点后，就进入了下一个动作。

谢清的左手拖着扇柄一侧向下转，又随着右手的动作往上托起。折扇在空中画了个半圆，如同翩飞的蝴蝶一般，立于头侧。

青年双手托举着扇子，回眸看向镜头，再次解说道：

“这是蝴蝶花扇。”

陈最的视线从镜头移开，落到了镜头外的本人身上。

谢清还穿着睡衣睡裤——一件很寻常的白色T恤，和一条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灰色运动短裤。

明明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身装扮，却被他穿出了如同戏服般的美感。

抬扇回眸时，身段美极了，眼神清冷而淡漠，如同初化人形的妖魅，勾人不自知。

弹幕刷刷刷地飘过：

「哇趣!姐妹们还愣着干嘛!截屏啊!」

「感谢楼上提醒，已截屏!美死谁了呀!」

「这个回眸真的好好看呜呜，扇子也使得好漂亮!还想看一次!」

……

在粉丝的要求下，谢清又展示了一遍蝴蝶画扇，同时解释了关于这个动作的要点。

但是弹幕里依旧又很多人评论没学会，还想再看一次。

陈最看笑了：

不就是想多欣赏一下美人舞扇吗。

但是谢清不明白这些人的小心思，他依旧不厌其烦地教着“愚钝”的学生们。

陈最没想到谢清这么好骗，他想了想，朗声朝谢清道：

“他们一直学不会，说不定是卡在某个点了，要不你拿我练练手？我也是新手，犯的一定是和粉丝们一样的错。”

说着，陈最抬脚来到谢清身旁，第一次走到了镜头面前。

只见他懒洋洋地往人身上一靠，笑得眉眼弯弯，语调散漫：

“谢老师，你教教我呗，看看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谢清的账号里，绝大部分粉丝都是从陈最那跑来的，他们早就好奇这位声音好听的摄影博主长什么样了，没想到会在今天破案。

粉丝们一下子就沸腾了：

「大帅哥！你是谁！！」

「妈妈呀，我随手关注的摄影博主，居然这么帅？」

「天呐天呐，他俩好配！什么温柔大哥哥都靠边站，我要磕这对！」

……

谢清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

然而一转头，就看见少年人嬉皮笑脸，一副没骨头的样子，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站直了，好好说话。”

陈最立马站直了些，他松开搭在谢清肩上的手，老老实实地喊了一声：

“谢哥。”

谢清这才应了一声，他将扇子递到陈最手上：

“你先使一遍给我看看。”

陈最仔细回忆了一遍谢清刚才的教学，上手试了一下，却在最后关头故意卡住。

扇子掉在了地上。

他抬眼看向谢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说了你得教教我，我不会使呢。”

谢清将扇子捡起来，把它展开后，将扇柄重新塞进陈最手里，同时吩咐道：

“右手手背抵住扇柄，左手指尖夹紧，这样就不容易掉，你摆好姿势我再看看。”

陈最按照谢清的话摆好姿势。

谢清看了半晌，皱眉摇了摇头，他来到陈最身后，手碰上了对方的胳膊，调整动作。

陈最一下子就僵住了。

感受到手下人的僵硬，谢清还以为对方是担心再次失败，便开口宽慰道。

“放松点，别紧张。”

二人离得很近，他这话几乎是贴在陈最耳边说话的。

温热的吐息扑洒在耳垂，少年人薄薄的肌肤很快就泛起了红意。

自鼻腔钻进一股浅淡的清香，似花香，又似皂香，很是好闻，却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暧昧。

太近了。

陈最心想。

「放松点，别紧张……完了我有点不对劲。」

「笑死了哈哈哈，我们的摄影师在害羞什么啊！」

「我说他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陈最吗？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海王，居然这么纯情？？」

……

陈最突然有些后悔了，他不该这么折磨自己的。

这样想着，他不再故意使坏，仿佛开了窍一般，“突然”就学会了蝴蝶花扇。

谢清摸了摸额角的汗，在心底舒了一口气：

终于会了。

可真不容易。

后面的直播，谢清也渐渐找到了节奏，甚至尝试主动和观众互动，没有再出现冷场的情况。

陈最则是安静了许多。

反正都已经露了脸，他便顺势在谢清旁边坐了下来，看着对方在镜头前渐渐如鱼得水。

但这样一张俊脸出现在直播间，没人cue也不可能，很快就有粉丝提出了要求：

「清清，想听你跟摄影师合唱～」

唱戏的人一般唱歌也好听，粉丝们想听谢清唱歌，又觉得既然一个也是唱，那两个也是唱，干脆把在旁边摸鱼的某人也一起喊上好了。

陈最连忙抬起眼，对着镜头摇了摇头：

“我就不唱了，我跑调。”

谢清多看了一眼陈最。

子颜唱歌也跑调。

他不由得开始怀疑：

真的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吗？

谢清敛下眼底的情绪，再次抬眼时，眸光是一贯的清浅，他看着镜头说：

“既然摄影师唱歌跑调，那就让我一个人来唱吧。”

谢清的余光瞥向陈最，继续说了下去：

“给大家唱一首民间小调，没有名字，是我和朋友出去玩的时候，偶然听见的。”

这首歌是他被子颜拉去游湖时，偶然听红楼歌女哼唱的，但却只有调，没有词。

陈子颜很喜欢，但他自己总唱不着调，便央求谢清学了来，有空的时候就来找对方听听。

后来谢清一时兴起，给这首调子填了词，填词后的版本，他只给陈子颜唱过。

谢清回忆着记忆中的调子，开口吟唱了起来。

清越婉转的歌声在屋内响起，曲调有些陈旧，仿佛带着古老的喟叹，跨越了时空的洪流，沉淀下许多不可言说的情愫。

如果……有那么千万分之一的可能，陈最就是陈子颜，他一定会记得这首曲子。

因为陈子颜是这首曲子，唯一的听众。

这是一首小调，谢清很快就唱完了。

“啪啪啪——”

陈最这旁边鼓起掌，兴奋地赞赏道：

“好听！”

谢清定定地看着身旁的人，轻声询问：

“只是好听吗？”

陈最不明白对方问这话的意思，他挠了挠头，不确定地补充道：

“那……非常非常好听？”

谢清突然笑了，他在心底为刚才冒出的猜测感到可笑：

想什么啊。

陈最怎么可能会是陈子颜呢。

见谢清笑了，陈最还以为自己说对了。

他乐颠颠地跑去把相机收拾起来，又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直播数据。

完全没注意到谢清落寞的神色。

陈最看着手机上的数据，激动地朝谢清说：

“谢哥！这场直播有500w人在看诶！你又涨了两百万的粉丝！”

谢清这才从陈子颜的事情中回过神。

他快步来到陈最旁边，看着手机上可观的数据，有些不确定地询问道：

“新涨的这200w粉丝，在我下一次开戏曲直播的时候都会来看吗？”

陈最沉思了一会，谨慎地说：

“不一定都会来看，但以我的经验，少说也会有一半的新粉丝来看。”

一半，也就是说100w。

谢清觉得这样已经很满意了。

他点了点头，朝陈最认真道：

“谢谢你。”

陈最笑了笑，摆手道：

“不用和我这么客气，咱俩都多熟了，朋友之间不说谢谢！”

原来在陈最的眼里，他们已经很熟了吗？

想起昨晚的生日烟火，谢清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明白了。

他斟酌着开口道：

“陈最，我觉得你对我太好了，好得有些不像是朋友。”

听到这话，陈最心里一咯噔：

他的心思被发现了吗？

但是很快，他又觉得释然：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也没必要再瞒着。

喜欢一个人，本来就不是什么需要遮掩的事情。

这样想着，陈最干脆地点头，承认了谢清的话：

“你的感觉没错，我对你的确不是对朋友的相处模式，而是对于心悦之人的追求。”

他观察着谢清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谢哥，我喜欢你，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呢？”

谢清有些头疼地捂额：

果然啊。

陈最的感情实在是太炙热了，就连他这样迟钝的人都能感受到。

至于他的想法……

谢清抬眼看向陈最，定下了心神：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陈最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答复，他静静地看着谢清，突然问：

“你喜欢的人，叫子颜，对不对？”

看到谢清眼底的错愕，陈最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强，又问：

“那个子颜……他和我长得很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