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了一瞬。

相遇的三者：“……”

Miznad恶狠狠地瞪了纳兰彬圣一眼，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纳兰彬圣细细品味了一下此时Miznad的表情，艰难地往南宫挚云的方向看了看，两眼一眨，似乎在求助。

南宫挚云脸上扭曲了一瞬，似乎是觉得有点意外。然后还是走上前，先用力拉开Miznad那两只爪子，然后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往后一折，拿出以前在阴间备用的手铐扣住，扔在了一边，开始拨打报警电话。

纳兰彬圣的气管刚被释放，一堆空气就争先恐后地涌进来，他咳嗽几声，险些把自己呛死，脸色也跟着苍白，一副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样子。

南宫挚云看他这副“生命垂危”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手机往纳兰彬圣那边走过来，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现在怎么样？”

纳兰彬圣捂着自己的胃，艰难地说：“恐怕……不怎么样。”

南宫挚云皱了皱眉头问他：“他打你了？多严重？打哪儿了？很疼吗？”

纳兰彬圣强忍着疼说：“我肠胃炎犯了……然后……嘶……然后就是，他好像打到胃部了……反正很疼。”

“你现在还能站起来吗？”

“……”纳兰彬圣无语了一瞬，“至少站起来……恐怕是不行了……我感觉说话都有点困难。”

南宫挚云冷眼看向一旁的Miznad：“解释一下。”

Miznad没敢吱声。

警车很快就到了现场。南宫挚云看着来来往往的警察，叹了口气，蹲下来看了看纳兰彬圣的脸色，问：“你现在不能站起来？”

纳兰彬圣点了点头。

南宫挚云又叹了口气。两只手从口袋里伸出来，一只手托住他的膝弯，一手搂住他的肩，把这位生命垂危的病人抱了起来。

南宫挚云一边走一边叹了第三口气：“你是不是从小就很挑食？饮食不规律，饥一餐饱一餐？难怪那么瘦还肠胃病，挺严重的吧。”

纳兰彬圣的脑子彻底糊成一团，丧失语言功能。

南宫挚云叹了今晚的第四口气，喃喃道：“……要是我不来你怎么办？他会把你怎么样？”

然后冲着他补了一句：“你欠我的哈。”

他走到最近的一辆警车，一拉车门对停在里面的警察说：“警官，如果你现在还有时间的话，麻烦送到最近的一家医院。受害者生命垂危，坚持不了多久了。”

警官摆了一个OK的手势，慢慢地把车开了出去，一边开一边和电话里的人汇报：“受害者重伤，目前正在赶往医院。”

旁听的纳兰彬圣：“……？？？”

重伤？什么玩意儿？我不就是个肠胃病吗？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还有这都是谁和谁啊？

纳兰彬圣勉强动了一下，张口想说自己没事，结果显而易见——起身的时候牵扯到伤处，他又闷声栽了回去。

南宫挚云感受到怀里的人生命力十分顽强地没直接死过去，叹了今晚的第五口气，顺了顺他的背，就当是安抚。

纳兰彬圣听到有一个人用耳语的分贝轻声说：“没事了，你要是困就睡吧。”

结果警官直接用成倍的声音吼了回去：“马上都要到了！”

“重伤受害者”糊成浆糊的脑子被他这么一吼差点吼成脑震荡，浆糊彻底不晃了，大脑直接死机。眼睛一闭，头一歪，一声不吭地进入了休眠模式。

南宫挚云：“……”

不得不说，这嗓门……有亿点大。

他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的耳膜被震碎了，能听见的全是杂音。

不远处的巷子里，警察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了现场的事情，快速撤离，小巷子恢复了安静，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毅阳的排练厅中，于邦圣日常努力练琴。

明天毅阳文化科目和艺术类科目全停，因为要空出地方来给艺术联考做准备。那么这就意味着明天晚上可以晚起，正好于邦圣因为交响乐团的事情睡不着，就摸过来练琴了。

这时候，排练厅打开了一条门缝，有一个圆溜溜的脑袋从底下探出来，奶声奶气地说：“于哥，咱们杨老师找你。”

于邦圣点了点头，没怎么放在心上。正想继续练琴，又看见圆溜溜的小脑袋缩了回去，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于邦圣看他都已经来了，也不好推辞，只好迎上前去接待杨老师。

结果杨老师一脸急匆匆地说：“他们老大Miznad找到了，现在已经和警方谈好了保密的事。但是找到的时候，一名警方告诉我们，纳兰彬圣受到Miznad的伤害，目前重伤，在人民医院。”

“what？！”

远处的荒野里传来一声声嘶哑的鸟叫，病房内的空调仍在发出噪音。

纳兰彬圣睁眼时第一反应就是现在估计还没到起床时间，还可以再睡一会儿。于是他按照习惯又躺了回去。

过了两秒，纳兰彬圣一脸懵地坐了起来——这儿不是他家。

他呆呆地看着病床前撑着头瞌睡的南宫挚云，脑子里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我是谁我在哪？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我在干什么？

这些熟悉的问题从脑子里蹦出来，然而纳兰彬圣无暇顾及，只是伸手按住了自己剧痛的腹部。

这么一疼，好像就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在外面犯了肠胃炎，然后被那个说脏话的Volchis乐团的首席提琴手Miznad逮住了兴师问罪。然后……是南宫挚云救了他。

这时候，病床边的人似乎是被吵醒了，不耐烦地一皱眉，一抬眼对上纳兰彬圣的眼睛。

“……”

纳兰彬圣看着他的眼睛，有点茫然，下意识地问：“我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胃病挺严重？”南宫挚云跳过他的问题

纳兰彬圣更茫然了：“不是……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怎么回事……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急性胃出血。”南宫挚云晃了晃手中的纸，“肠胃炎没什么大问题。”

“胃出血？！”纳兰彬圣更茫然了，“我记得我当时没有出现呕血的症状。”

“有啊，你当时还不清醒，现在不记得很正常。”南宫挚云笑了笑，一抬眼看向他，说，“当时把医生和警官吓得要死。还好那个英文名狗逼仔力气也没那么大，出血量不多，紧急抢救了没多久，你又‘活过来’了。”

纳兰彬圣看向病房外面诡异的天气：“那我现在……”

“人民医院病房内，现在是北京时间19:07。”南宫挚云说完后“啧”了一声，忍不住回忆起昨天晚上的经历，“带你回顾一下。你当时的状态，我可以用‘生命垂危’来形容一下——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夸张，但是当时你那个‘帅气的’见面方式，非常成功地把所有警官和医生下了个半死……但是很无语，好不容易找到了你父母的联系方式，结果你父母居然还在英国。我真的服了，哪有家长如此不负责的？”

纳兰彬圣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别讲了，我爸妈天天都很忙的……我考试多少分？”

南宫挚云：“……什么？”

纳兰彬圣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考试考了多少分？”

南宫挚云瞬间变回面无表情：“这我怎么知道？老师说偏要等你返校，全班齐了再发试卷，我有什么办法？”

纳兰彬圣也懒得说什么，反正该问的想问的都已经问过了。他突然毫无征兆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声音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出来：“别吵了我头好晕，我再睡会儿，捋一捋……昨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南宫挚云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边走边说：“那你先睡吧，我回家吃顿饭，顺便再跟父母报个平安。”

纳兰彬圣在被子里数了好几个倒计时南宫挚云确实是走远了，才松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仰头看了一眼天花板。

于邦圣的电话在一天内统共来了三十多通，都因为他在睡眠中而挂断。而对纳兰彬圣牵肠挂肚的他又因为要指挥那群小崽子忙活了一天，根本没时间来看望他，在电话那头急的要死。纳兰彬圣一接通电话，对方就语气急切地问他：“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过我已经大致了解过了，恢复的怎么样？医生说，现在情况不需要多久就可以完全恢复，记得要调整好心态……”

纳兰彬圣的语气非常平静：“没事了，你先告诉我交响乐团那边的事。”

于邦圣他看没什么事，在屏幕后面静静地松了口气，语气轻快了一点：“Miznad犯的罪还挺严重的，已经在网上发酵了……放心没火到公开网络的程度，找人压下去了，警察那边也闭口不往外说。目前看来，Miznad估计是没有回到乐团的可能性了。他心理问题比较大，还伴有很严重的烟酒瘾，现在还关在派出所。他爸妈已经赔过医药费并道了歉……反正就是相安无事了。”

纳兰彬圣没怎么放松：“……麻烦帮我查一下，关于Miznad性侵多名男性少儿的事……这件事先不要传出去，或者跟我爸妈提一下，让他们跟着查就行了。如果情况属实就第一时间报警。OK？”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不是……那个，他怎么你了？”

纳兰彬圣语气听起来挺无所谓：“没事，就是想查一下，越快越好，我没什么事，挂了啊。”

于邦圣追问下去：“真的没事？”

纳兰彬圣翻了个白眼：“未遂，行了吧？”

于邦圣直到那边的声音完全消下去，看着慢慢灭了的屏幕，眼前还是茫然又恍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