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接连吹过，带起一点点尘土，似乎已经模糊了时间和过去，将整个世界变得扑朔迷离。
“你……”纳兰彬圣愣了一下，把下意识辩解的声音咽回肚子里，还是如实回答道，“……你怎么知道的？”
蒋景伦笑了：“从你看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相处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
纳兰彬圣没有否认。
“但是你们……”蒋景伦垂眼，“似乎还没有在一起。”
“没有。”
“不考虑吗？”蒋景伦将目光放得深远，似乎在会追忆过往一段经历，“我觉得你们真的挺有可能的。”
纳兰彬圣看着他别有深意的目光，实实在在地打了个喷嚏，发话：“你什么意思？”
“少年啊，”蒋景伦叹了口气，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怀念，“大胆追爱吧，小艺术家，不要给自己的青春留下任何遗憾。勇敢地去告白，要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纳兰彬圣忍不住说：“但是……成功只是小概率事件啊蒋老师，如果他他不喜欢我……我们是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反正我……挺喜欢这种相处方式……”
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完全被吞没在寒风中。
蒋景伦带着满脸的笑意，温柔和着呼啸的寒风，仿若实质：“不算是小概率事件吧？你喜欢这种相处方式……你知道中国人都是如何相处的吗？”
纳兰彬圣沉默了。
他对南宫挚云的态度确实有点越界，但是见南宫挚云好像完全不在乎，甚至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配合并引导他，他就渐渐地没有了“悔改”的心。
蒋景伦扯了扯嘴角，眼神中的温柔混杂着说不清的情绪：“你以为英国和中国都同为比较保守的国家，与别人的相处方式就差不多了吗？不是的。英国作为一个发达的国家，和中国总归还是不一样的。国际接吻日还是英国人的创意呢，这还算保守吗？他们也只是在你还没出生的时代比较保守罢了。说到底，中国人和英国人的相处方式是不一样的。”
纳兰彬圣说不清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有一种预感在心中翻涌。
“你是说……”
“所以少年啊，”蒋景伦笑了笑，拍拍他已经被寒风吹麻了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一个万事都需要准备周全的人，但是也请你允许自己放肆一次。恋爱本就是一个肆意的过程，不是吗？”
还是小概率事件吗？蒋景伦在真正接触到南宫挚云的眼神的那一瞬间，就笃定了南宫挚云爱他。
那种几乎要溢出眼底的温柔，在寒风袭来时第一时间将不耐寒的纳兰彬圣揽进怀里的动作，几乎成为了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下意识为自己所爱的人挡风的动作，以及每一次对他恰到好处细致温柔的动作……如果向他告白是一场赌注，那么赌他一场一定是稳赚不亏的。
校园广播发出几乎震耳欲聋的声响：“那么我正式宣布——本场校庆活动圆满成功，请各位学生们有序退场。”
刚好就卡在这个时间点上，今年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上，正式向所有人宣布——KL市漫长又寒冷的冬日已经正式拉开了幕序。
蒋景伦平静地说：“你看，下雪了。”
今天本来是需要继续上晚自习的，但是杨霖已经提前批准了自家班级可以随意去留，那么就说明……
一群高二一班的学生首当其冲跑出大礼堂的门，他们没有在学校多做停留，而是快步跑向校门口，几乎形成了一条属于高二一班的长队。
而南宫挚云正好就混杂在人群中，隔着几十米远，也能精准地定位到他的位置。
在漫天纷飞的雪花与四散的人群中，他最耀眼。
蒋景伦微笑着看了一眼南宫挚云，拍了拍纳兰彬圣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去吧，你未来的爱人在等着你。”
纳兰彬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几乎是跑着往大礼堂的方向去。
冬日的寒风混杂着第一场降雪来得十分猝不及防。刺骨的寒冷侵袭着他的大脑和四肢，身上很快挂上了一些细碎的雪花，但是他没有因此止步。心脏很快就剧烈跳动，将血液输送到全身。
几乎是转眼间，他就冲到南宫挚云面前，一把扑进他的怀里。
南宫挚云受缓冲的影响，本能地踉跄了一下才站稳，顺了顺他的后背，感觉到他剧烈起伏的心跳。
怀里的人并没有因为运动而迅速暖和起来，而是异常冰冷。直到在他怀里待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暖。
“冷吗？看把你冻得……”
纳兰彬圣抬起头来，没有做任何迟疑，而是迅速用手勾住他的脖子，仰头看着他，说话的语气异常认真。
“我喜欢你。”
抑扬顿挫，大胆而直白，坚定而笃定。
身上是冰冷的，说出来的话却如同一团圣火，冲破整个风雪，肆意地燃烧在冰雪纷飞的寒风中。
仅仅是四个汉字，让南宫挚云整个人几乎血液凝固，脑子一片空白。
他在说什么？
怀里的人似乎是有些紧张，但是不敢催促他，只是就这么安静地看着。
而他整个人紧张得不行，就这点间隙还在数着数打发时间。
就怕南宫挚云一把将他推开。
进退只在一念间。
南宫挚云沉默了一会儿，低头问他：“还冷吗？”
纳兰彬圣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觉得，如果这时候说不冷，南宫挚云会第一时间把他推开。
“……冷。”
话音落下的瞬间，南宫挚云微微屈腿，一手托住他的膝弯，一手揽着他的肩膀，就着纳兰彬圣勾住他的脖子的姿势，将他抱起来，稳步向前走。
“这里没有人，就算保安问起来，我也可以说你是低血糖晕倒或者胃病发作。”
纳兰彬圣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算是默许。
“……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抱你了。”
“但是你还没有说过……”
南宫挚云打断了他的话：“我也喜欢你。”
短短的五个字，让纳兰彬圣本人许久都没有缓过来。
心中一块重量惊人的巨大石头陡然落地，掷地有声。
大概这就是文字的魅力吧。
门卫大叔敲了敲保安室的门，看着他怀里的纳兰彬圣，语气中有点担心：“没事吧？发生了什么？”
南宫挚云刷开了校门，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淡定地说：“低血糖晕倒，冬天太冷，他身体不耐寒。刚好我们家住得比较近，就顺便抱他回家去。”
待打发过了保安后，纳兰彬圣突然靠在南宫挚云肩上笑了笑：“撒谎都不带停顿一下的，要不是我是亲历者，我就差点信了。”
“嗯，就是说——我和男朋友互相表白了，我们就是出去谈个恋爱，明白吗？”
纳兰彬圣没有回答，只是嚼着三个字：“男朋友……Boyfriend……You're my boyfriend, and I'm your lover.”
他抬眼看着南宫挚云，眼中还带着笑意，眼尾有一抹被寒风吹出来的艳红。
“你是我男朋友了。”
从学校到别墅区，整条路很短，到两家门口的时候，纳兰彬圣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我爸妈都去美国了……这不是重点，别管他们，天天飞来飞去的，我都习惯了。贼无语”
纳兰彬圣自动从南宫挚云怀里滑下来，然后从口袋里找来钥匙开了锁：“进来吧。”
其实在此前，南宫挚云也曾多次来过纳兰彬圣家，但是有名有份之后过来，就有了点不一样的意味。
就好像……带他进来是一种别样的邀请。
纳兰彬圣将门带上，把他带进房间开了暖气，一套动作十分娴熟。
然后就靠在门上，慢条斯理地开始就着暖气解外衣扣子：“有名有份地来过我房间了，难道Boyfriend不应该表示什么吗？”
别急，到手的礼物应该慢慢拆。
南宫挚云压低了眉眼，视线与他齐平：“那baby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纳兰彬圣眨了眨眼，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将外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然后上前两步，仰头勾着他的脖子，一个轻描淡写的吻落在他脸颊上，伴随着有些低沉的声音：“Kiss me.”
南宫挚云低头笑了：“闭眼。”
纳兰彬圣没有含糊，干脆利落地闭了眼，感觉到南宫挚云侧身过来，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
唇上的触感温热，呼吸被尽数掠夺，他感觉面颊在逐渐升温，心率加快，目测在一百三左右。
南宫挚云左手搂住他的腰，右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示意他放松一点。
没有急着深入，而是十分绅士地先让他适应整个过程，然后慢慢张嘴，舌尖触碰了一下他的上唇。
他双腿发软，稍微往后退了一点。
南宫挚云立刻会意，停下了动作，给他喘息的机会。
纳兰彬圣靠在他怀里喘了两口气，有些失神，头脑一片空白，暂时不是很清醒。南宫挚云也没有放开他，这么抱着给足他安全感。
过了一会，他看着怀里的人缓过劲来，继续就着这个姿势在他耳边轻声笑道：“My
baby，怎么样？”
纳兰彬圣没有吭声。
他怎么这么会？
论当代天生 gay——尤指主动一方，到底是身上有什么生来具备的天赋，才能无
师自通地把握对方的心思并完成十分绅士地将人亲得面红耳赤双腿发软，然后又
十分镇定地把握好分寸，在该放手的时候更加绅士地放开对方完成一系列动作的？
还是这个问题，他怎么这么会？
纳兰彬圣勾了勾唇角，问：“谈过？”
“没有，”南宫挚云顿了一下，强调了一遍，“初吻。”
纳兰彬圣：“……”
他眨了眨眼，第一次觉得自己除了艺术一无是处。
论一个除了音乐和舞蹈什么都不会的艺术家拥有一个全能男友是一种什么体验。
纳兰彬圣独自无语了一会儿，有气无力地一摆手：“坐吧。”
“你确定不需要男朋友再给你一个吻吗？”南宫挚云盯着他的眼神带着几分似笑
非笑。他话音顿了一下，又说：“有一说一，那个吻没有持续太久，其实还没来
得及加深……其实也比较温柔了，完全。不算热吻。”
纳兰彬圣本人一阵窒息：“你要留就留，不想待了小心我把你打包送回隔壁去。”
南宫挚云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留下？baby，你是在邀请我共寝吗？”
纳兰彬圣：“……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