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池把大熊摆正，还顺手整理了一下它的衣服。

“喔。”奚池若有所思，“你这个熊……”

尹择川整个人都僵硬了，他希望奚池不要认出自己的衬衫，签名是在背后的，不翻过来还有机会。”

“你这个熊多高，都有我高了。”奚池问，“怎么带过来的？”

“160的，抽真空放行李箱。”尹择川说。

之前他不让刘郓碰的箱子就是这个，半路打开就塞不进去了。

“你去那，眼睛就是机位，看我动作。”奚池指指床头，“接一句。”

“我怕你不收我的钱。”尹择川说了迟森上一句台词。

奚池走到床边，步伐急促，像是带起一阵风。

奚池一只膝盖压进床铺，半跪着分开玩偶熊的熊腿，单手扼住玩具熊的脖子，声音微微颤抖：“谁他妈想收你的钱！你扔下钱包就走了，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找到你？你还找人——”

奚池的声音戛然而止，这句话应该被尹择川打断的，但对方没有接，就显得他停的很突兀。

尹择川皱眉，下一个动作就是林绿响解开皮带把迟森反手绑住，势必要把玩具熊翻过去。

“你忘词啦？”奚池问。

“我消化一下。”尹择川走到奚池旁边，一手握住对方手臂，“就到这里吧。”

奚池有点急：“后面才是重头戏。”

“不用熊，我来。”尹择川捉住奚池的手。

奚池像被烫到那样缩回手：“也不一定完全按照剧本拍，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尹择川看着奚池落荒而逃的背影，目光沉了沉。

——

很快就到了拍摄的时间，奚池走进拍摄点，浴室的光亮的晃眼。

奚影帝是拍过床戏的，那些昏暗的背景都是后期弄的，为保证胶片质量，拍摄时的光线都非常充足。

一开始就清场了，只留下必要的人员，进门要拍一个长镜头，这是第一个场景。

尹择川拽着奚池的衣领，半拖半就地把他拉进浴室，眼神示意他洗澡。

奚池耍赖，说自己脱不了衣服。

他身上都是巧克力做的泥浆，里面混了点玉米面，做出颗粒质感。

尹择川一手摁开花洒，另一只手直接把奚池的外衣扯了下来，还飞溅起不少泥点子。

背部的伤痕做的很逼真，奚池细皮嫩肉的，显得触目惊心。

浴室中的花洒没有改方向，浇在奚池身上哇凉哇凉的，他没控制住嚎了一嗓子，魏导没说卡，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这个镜头很快通过了，换机位演了几遍之后，便是第二个镜头。

迟森让林绿响给他放水，他要泡澡。

尹择川盯着奚池半天，最后还是把水放了。

奚池这边几乎脱光了，只留一条泳裤。他不需要□□出镜，只拍了一个腿部特写，让观众以为他脱光了就可以。

奚池这条三角泳裤是不透肉的奶白色，穿别的颜色总担心浴缸壁反光。

他几步迈进浴缸，大大咧咧的躺进最里面，一只腿搭在边沿晃来晃去，还冲着尹择川吹了一声口哨。

这里林绿响应该满脸通红，快步离开。

脸红由化妆师处理，尹择川很担心自己起反应，一直很忐忑。

没想到奚池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伸出两指给尹择川比了个心。

尹择川差点笑出来。

借着化妆老师的帮助，他们拍完了这个镜头。

第三个镜头，尹择川单手扼住奚池的脖子，手上青筋隆起。

他只是看起来很用力，几乎没有伤到对方，奚池还能顺畅呼吸。

和尹择川这种初出茅庐的演技相比，奚影帝的演技简直是炉火纯青，全是肌肉记忆。奚池乐得乘这个顺风车，憋红了脸，装出一副喘不过气的样子。

他连眼尾都红了，一滴泪坠在睫毛上，半掉不掉，眼里全是潋滟水光。

尹择川看的片刻失神，心跳瞬间乱了，说完那句“谁他妈想收你的钱”，按照剧本松了几分力气。

奚池一把挣脱开，假装呼吸不畅，还靠在浴缸边干咳了几下。

好的演员可以另其他演员超常发挥，不知是真的相信了，还是演的，尹择川的表情瞬间露出极细微的愧疚，他把自己的词说完，几乎尾音还没落下，奚池就很快接上了。

“行了。”奚池回过头，一脸不耐烦，“不用还，你让我上一次，咱俩两清了。”

尹择川瞬间暴起，给了奚池一拳。

奚池哼了一声，在水里滑了一下。

他们要表现出同时发现对方有反应的微表情，要显得惊讶。

奚池看着尹择川，他脸上的震惊不是盖的，尹择川真的有反应，虽然这是无法避免的，但还是感觉到一丝尴尬。

尹择川看着奚池，同样震惊，奚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虽然这才是正常的，但他不免有一丝丝失落。

奚池从来没有给他一点反应，那怕是接吻时，都没有。

或许奚池是天生的演员，从头到尾都在欺骗他，甚至骗过了樊柚。爱一个人，怎么会没有一点点反应。

俩人就这样各怀心思的愣了十几秒，奚池先笑了：“尹择川，你——”

“卡。”魏导似乎是懒得批评奚池的低级错误，居然喊错名字，但他没有多说。

奚池的脸瞬间有些红，和尹择川近距离面对面，他以为自己的心不会乱的，没想到还是乱了。

两人整顿了一下，重新开始。

他俩先愣了几秒，奚池嘲讽的笑起来：“林绿响，你不是说你是直男么？有哪个直男会对男人有反应。”

尹择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回忆，眼角抽了抽，表情肉眼可见越来越黑。

他趁着奚池没反应过来，困住对方手腕。

奚池声音微微颤抖：“林绿响，你他妈！放开我！这样不就和我一样了吗？”

尹择川凑到奚池耳边：“和你一样怎么了？”

奚池拼命为自己开脱，甚至胡言乱语：“我错了，我怕了你了还不行？那次是我给你下药强迫你上我的，我给你道歉。绿响，你不要跟我一样强迫别人好不好？你一个大学生，不要不走正路，放了我吧……”

尹择川反手捏住他的下巴，声音残忍：“你还有力气教训我？”

“卡！”

这条顺利通过。

两个人看起来激烈的演了半天，实则一根手指头都没碰上，剩下就交给后期了。

第三个场景是分开拍的，尹择川是远景，只需要抱着摄像机上半身晃来晃去。

尹择川的睫毛沾了水，时不时闭上眼睛，看起来十分投入。

不投入不行，谁都尴尬，只能快点拍完。

尹择川远远的能听到奚池的笑声，脸颊渐渐泛起红色，表情像是滚入凡尘的谪仙。

奚池看着尹择川拍这么尴尬的剧情，简直笑疯了。不过他没高兴多久，就轮到自己拍脸部的近景了。

尹择川居然一条过，还以为他一个新人演员拍这种戏会放不开。

影帝当然更专业了，只见他对着空气惨叫一声，张口就来：“操你妈的林绿响，你他妈生捅啊！”

奚池对着镜头，眼泪肉眼可见的快速涌上来，挂在睫毛根部，将落未落。这句话说完，又录了另外一句：“你大爷的到底会不会！”

最后还有一句：“林绿响，我说你这一回生二回熟的，他妈上瘾了吧！你怎么不去死啊！”

床戏就在两个人分别的独角戏中结束了，奚池表示这辈子够了，下辈子再也不要拍这种戏了。

等第四个镜头拍完，今天就可以收工了。

尹择川把奚池的束缚解开，奚池从浴缸里迈出去，捡起地上的裤子，一瘸一拐的向前走。

尹择川没管他，自顾自冲澡换衣服，等他出来，看见奚池徘徊在门口，只穿着一条内裤。

奚池背着摄像头比了个耶，其实他有两件衣服，内裤里还穿着一条泳裤。

尹择川对他时不时皮一下已经免疫了，拿起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上面放着一沓钱，递给奚池。

奚池把东西接过，并没有穿，而是四处望了望，看到桌上的蛋糕时，重头戏才终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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