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病……”苏钰喃喃地说,如同丧家之犬,“我有病……”
“很好,有病,是不是就要治疗?”萧廷钧问。
被压下去的惊惧再次被点燃。苏钰的呼吸开始急促:“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帮你治疗。”萧廷钧拿过一根小儿手臂粗细的针管,“你看,我对你多好,一般人质,哪有这个待遇。”
“治疗什么?”苏钰问。
“当然是治疗你的疯病——从这儿下去。”萧廷钧在他的脑袋上笔画,冰凉的指尖,刺得头皮发麻,“切下去,将前叶全都切除!”
“你不要吓我!”苏钰咽了口水,“我知道前叶切除手术,根本不是从这儿下手。”从鼻子里把刀伸进去!很痛苦很痛苦——不过痛也只是一时的事,然后就不会感到疼痛了,永久都不会感到疼痛了。
因为人彻底疯了。
一个疯子,怎么会感到疼痛呢?
“你倒是很了解嘛。”萧廷钧说,“你做过?还是……你对别人做过?”
做过?
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然而更清楚的,是另一本书,那是一本关于解剖的书记,军校的学生只需要了解一些基本的急救知识,剩下的,只有怎么去剥夺他人的生命。
两个人凑在一起,读着那本书,认真地讨论大脑对人的影响。
“这时候还能开小差?”萧廷钧不满,用针筒在他的脸上蹭了两下,冰凉的触觉很快又把他拉回现时,“我看你是真想我对你动手啊,我满足你,不用别人,我亲自动手。”
“你让我回去做大学的讲师,我都疯了,还怎么给你当讲师?”苏钰问,“你要是真那么做,我宁可去死,我死了,你怎么跟别人交待?”
苏钰学过几十种致人死地的方法。
也学过,怎么样轻易了结自己的性命。
可他不可以。
他的兄长,等着他回家,他不能让自己的兄长,背负上一辈子的阴影。
苏家也没有别人能作人质——如果他死了,他想起了即将成婚的兄长,恐怕,他的未婚妻和孩子,将会成为新的人质。
“你会死?”萧廷钧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你装什么东西,你我都清楚,你宁可跟只狗一样活着,也不会轻易去死!”
苏钰默然,萧廷钧真是太了解他了。
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想必就像他在脑海中模拟过很多次两个人的交锋,萧廷钧也模拟过很多次。
“我改主意了。”萧廷钧止住了笑声,“你太危险,太狡猾了——一个不留神,你就能溜到我房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勾引我。”
眼看着苏钰就要反驳,他一挥手:“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乐意。我可以让一个疯子,活体示范,他是怎么被逼疯的,这也是很有意义的实践?”
又是这个理由。
苏钰有些绝望。
萧廷钧现在就是一直没有玩够的猫,他已经饱了,不需要猎物来裹腹,只要尽情让自己开心就好。
“有意思吗?”苏钰问。
萧廷钧没有追问他什么意思,只是淡淡地说:“没意思。”
苏钰转头:“没意思?”眼前似乎出现一道曙光。
“我在地狱,我也要你们陪着我一起下地狱!”萧廷钧恶狠狠地说。
和萧廷钧,已经无话可说。苏钰脑海中再次浮现那些在末世与丧尸对抗中,幸存下来的人,对萧廷钧的评价。
——有他在的地方,就让人非常安心!他的一举一动,都昭示着他的强大,周围所有人,都对他产生过畏惧。
如果他是对手,他将成为最难缠的对手!
最擅长一击毙命,绝不拖泥带水!
“我记得,你没有这么暴虐!”苏钰问,“你为什么要针对我?”
“你自己心里清楚!”萧廷钧的眼中,恨意翻滚,如同岩浆,不断凝固,又重新融化翻腾。
——————
很快,苏钰又被担架抬着,颤抖着,整个人失了魂,送回了小别墅内。
小瞳一直等在门边,似乎都成了望夫石,看着被抬回来的苏钰,浑身肌肉不断痉挛,失声尖叫:“他怎么了?”
医护人员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现在苏钰需要安静,不适合吵闹。
小瞳立刻闭嘴,引导他们到了楼上。
“你们……要留下来照顾他吗?”小瞳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些人把苏钰放回床上。
所有的军医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军队里的医生可是很宝贵的,怎么可能留下来照顾一个被主帅厌恶的人质!
“你是来照顾他的?”一个还算和善的军医,走到小瞳身边,不等他点头,就开始说起了注意事项。
从这一长串的注意事项来看,苏钰的情况不太妙。小瞳就差没拿个小本本记录了。
终于,所有人都离开了。
“你可不能死。”小瞳在他耳边低声说,“毕竟,像你这样的alpha,可真是不多啊。”
苏钰依旧双眼失神。
小瞳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很多,苏钰一直没有反应。
他有些没趣,出了门。
刚出门,苏钰立刻平复了颤抖的身体。
现在一脸担心的小瞳,和之前露出诡异微笑的小瞳,就像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他没必要在已经发疯的苏钰面前伪装。
难道他是装给别人看?
苏钰哆嗦着,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这个房间,说不定有摄像头。苏钰想,所以小瞳无论如何,都要装作担心我的模样?
想到自己睡熟得毫无防备,想到此时此刻,另一个人就在监控面前看着自己,苏钰整个人都不寒而栗,真正发起抖来。
他到底是在装给谁看?萧廷钧对我的厌恶简直就是不加掩饰!他对我的关心……难道真的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军营里的omega……
苏钰不愿意再想下去。
他曾经也是omega,太知道如何拿捏一个omega了!
苏钰绝不要对自己的本能臣服!
他闭上的眼中,闪过坚定的光。
虽然受到了些许惊吓,但苏钰经受过专业的训练,知道被敌人抓住后,应该顺着对方的期待,表现出害怕、惊惧等一系列情绪。这时候,不论他说什么,敌人都会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只是这次似乎不怎么管用。
萧廷钧并不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似乎只是单纯以折磨他为乐——这不正常。
据苏钰的了解,萧廷钧不是这样的人,他从不干多余的事,这样针对自己,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萧廷钧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两个人唯一可能有所交集,应该是在上学的时候。苏钰是全校风云人物,萧廷钧,从公开的资料上来看,也是。
学校就这么大,两个相似的天之骄子,就算不是同一年级,也不应该毫无交集。
偏偏,苏钰在脑海中搜索不到任何关于萧廷钧的印象。
就好像,被人可以删除了一样。
苏钰的记忆,并不完整,是滥用信息素的后遗症。
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深感自己的安全受到了威胁。
——有必要改变了自己一贯的做法,联络安插在萧廷钧军中的探子。
他仔细盘算着得失,知道现在一定有无数的眼睛监视着自己,自己这么轻举妄动,很容易暴露探子的真是身份。
不应该这么急躁。
可现在,他必须尽快想起来,再这么下去,说不定哪天就莫名其妙去世了。
既然自己想不起来,那么,只能由别人帮着他想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搞事业:渐渐滑向不可知的深渊……
这能拐哪我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