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本章预警：有一点点血腥，是针对原著人物的，害怕或者不喜欢的本章可跳

长桌后的年轻人有一张很寡淡的脸。你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和你见过的“天人五衰”成员、侦探社社员都不太一样。

打扮有点奇异，带着锥形的耳钉，有着白紫双色的长发，穿着广袖的长袍。但太宰治也喜欢在身上缠满绷带，陀思妥耶夫斯基不管什么季节都带着毛绒绒的防风帽，小朋友梦野久作也是双色头发。

但他就是……不一样。你被安保包围着，望着他，一时间感到有点词穷。

而他挥手让安保散开一些。

“客人不喜欢在赌场玩吗？”

他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用日语。

你回答：“很抱歉，但我实在不太会打牌。不过你的赌场很棒。我想善赌的会很喜欢这里。”

男人仍旧表情非常严肃地坐在扶手椅上。“我原本打算让您玩两圈放松一下的，”他说。

“哈哈，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可以问问抓到我的托儿，我的牌技已经烂到让打牌变成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了。”

他笑了一下，然后很快把嘴角抻平了。

他的办公室就有玻璃窗。窗外确实是万丈高空，但你现在没法逃出去了。

你问他：“请问，你费力把我抓到这里是要做什么呢？”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很……你仍然不好形容。“为了这里。”他说，双手四处比划了一下。

说实话这一瞬间你有点害怕。这个人为了赌场真的什么都能做。哪怕让他去死他也会照办的。“我和你的赌场有什么关系？”

“你是报酬，月见小姐。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说你什么都知道，你应当也知道关于我的事吧。我听说你在被抓捕时叫出了我的名字。”

“……”你点点头，“西格玛先生。请不必拿枪指着我了。我没有异能力，也不会打架。你这样指着我让我不太舒服……”

发色独特的西格玛从桌子后站起来，走向你。“不，实际上……”

这时突然有一个人冲进来，慌张地用英语大喊大叫：“负责人！——”

站在西格玛椅子边的中年男人大声训斥他：“没规矩！等负责人把事情办完！”

“可是……”

西格玛不为所动地走向你。他面容平庸，但有一双非常美丽的瞳色……像灰烬里燃烧着的火星一样。“实际上，我正是为这个而来的。月见小姐，你的异能是什么？——这就是赌场开张的报酬。”

你茫然地看着他：“我没有异能……”

而他抓向你的手。你下意识地甩开：“不，不要碰我……”但他显然接受过一定训练，身手比你要敏捷得多。

他的手握住了你的。

下一秒，西格玛猛然用力把你甩开，倒在地上。

鲜血从他每一个孔窍里汩汩流出。

你被他甩得也坐倒在地，正对着他那张七窍流血的脸，吓得失声尖叫：“西格玛！！！”

你好像知道了点什么。你看见金色的灼热大漠，风在沙丘上绘出细长的纹路。你看见骆驼载着行者慢悠悠地排队走过，驼铃空空地响着。

然后是枪和棍棒，打在你身上没什么实感，但你的身体紧紧地蜷缩起来。你听见有人说：“……怪你知道得太多了。”

你看见陀思妥耶夫斯基微笑着看着你：“您，想要一个家吗？”那面孔竟然显得惊人地柔和，像个天使像似的。

“我只要知道月见小姐的异能，西格玛。”他站在你醒过来的那房间。你这时才模糊地想到，“缪”作为希腊字母（M），就是放倒了的“西格玛”（Σ），那是西格玛自己的房间。房间比你在时还空，四处粉刷着白漆，但一件家具也没有。陀思妥耶夫斯基没披那件袍子，只穿着雪白的褂子，侧身对着你。

“我只要这一件作为报酬，用您的异能去探听一下吧。那时，这座空中王国就属于您了。”

他苍白的脸转过来，你恍然间仿若看到一条毒蛇将鲜艳的斑纹藏到树叶下，却张大了嘴露出獠牙。“我保证，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使用您的异能。”

西格玛哀声惨叫。你猛然回神，看见他身下的地毯已经完全被血泡透了。

他的身体上出现了四分五裂的割痕。空气里没有任何东西，但伤口就是在不断加深增多。

你无法抑制地尖叫起来。

他此时血肉模糊，莫名的切口割开了他的脸颊和咽喉。很快他就叫不出声了，喉间涌出一种虚弱不祥的“嗬嗬”气音。

屋里的所有人一齐端起武器。好像有人在问你对他做了什么，但你已经慌张得听不见了。

“西格玛！西格玛！”你反复地大叫着，然而并不能起什么作用。你都不敢碰他。事实上，房间里的人也都吓呆了。否则你不可能挨在他身边。

你的手悬在他身体上不敢落下，眼泪却很快模糊了视线。“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哽咽着茫然自语，“怎么会变成这样？西格玛！不要死啊！别死……”

他只是碰了你一下而已。

现在他看起来像个血人，声音也越来越小了。你从来都不知道人竟然能流出这样多的血液。泛白的肉在伤口边缘外翻，白森森的骨头露出来。然后黄色的油也淌在地上，流到你手边，他的腹腔盛放着颤巍巍的脏器。

你只感到自己在不停叫喊，但已经不知道说了什么了。他白色的头发已经完全红了，黏腻腻地贴在地板上。

有人碰了碰你。你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了？”

这嗓音宛如天籁。你猛然回头：“晶子姐姐！”

你模糊地感到平时自己好像不这样叫她，因为漂亮的女医听到后愣了一下。但你已经想不到更多了。

“晶子姐姐，求你救救他！西格玛突然——”

好像有金色的蝴蝶翩然飞起，西格玛身上那些可怖的伤痕渐渐收缩了。你呆呆地看着他，吐出一口气。

然而当所有伤痕完全消失、西格玛完整地躺倒在血泊中时，那些愈合的伤口又以惊人的速度撕开了。

鲜血哗啦啦地流淌着。你的视线已经完全被血色覆盖了。

一双手架住你，把你从地上拖起来。太宰冷静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好了，小月见，没事了，没关系。别看了。”

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反应。西格玛的状态太惨烈，你来到横滨后都没怎么见过死人，更何况这样死在你眼前、还如此夸张的死法，简直就像……被人凌迟了一样。凌迟是这样的吗？

“我来。”一个女孩的声音说，你好像看见一头红发凑在同样鲜红的血泊边。

你眼前出现了重影和白色闪光，并且感到缺氧。你抓着太宰治的袖子，反复地说：“救救他，西格玛……怎么会这样……”

“贤治，你先带她上飞机。”太宰把你递给了一个更矮小的怀抱。

“喝点水吧。你嗓子都哑了。”毛茸茸的金色脑袋凑过来，递给你吸管一端。

你恍惚地吸了两口，渐渐回过神来。宫泽贤治的大眼睛望着你：“我给你擦擦头发和脸好吗？都弄脏了。”

温热的毛巾轻柔地擦过脸颊，高于鲜血的温度让你镇定了一些。你这才意识到双手一直插在头发里，于是慢慢把手放下来。

“大家很担心你。”贤治仰着头给你擦脸，声音永远镇静轻快，好像完全不在乎满是鲜血的毛巾和裙摆，“月见有受伤吗？”

你摇摇头，哑着嗓子低声回答：“抱歉……我也很担心你们。侦探社有没有出什么事？”

“是正常状态下的麻烦。”少年明亮地笑起来。他动作轻柔迅速地擦过你的脸和头发，你自己接过毛巾擦了擦脖子和手，渐渐闻到空间里机油独特的味道。这气味把鲜血的腥味盖过去了。

“小月见还好吗？”是侦探社的人回来了。晶子走在前面，一上飞机就俯身过来看你。

你抓着她的手：“你们有受伤吗？”晶子摇摇头，上下打量你一眼。

“没事就好。回去再说吧。”她说。

前“组合”成员蒙哥马利也上了飞机。看得出来她也被吓了一跳，有点蔫蔫地对你说：“我把那个男的放到我的空间了。空间里时间流速是静止的，他暂时不会死去。啊，我也去缓一会儿。好恶心。”

她猫着腰找了个座位系上安全带缩起来。

谷崎和太宰最后登上飞机。太宰衣服前襟有不少干涸的血迹，大概是架住你时蹭上去的。

飞机起飞了。驾驶员是谷崎。【细雪】让这架小型直升机穿越了天空赌场开始封锁的搜查线，平稳地滑翔于空中。

宫泽贤治挨着你坐，少年人的体温热烘烘地从你的胳膊上传过来：“能睡着吗？休息一下吧。”

你摇摇头：“有点事要说，很急。”

机舱里三人都看过来。

“陀思妥耶夫斯基已经拿到了【书】或一部分【书页】。”你尽量镇定地快速说，“天空赌场就是用【书】造出来的。那是西格玛的报酬，他也是【书】的造物。我担心陀思妥耶夫斯基会利用【书】对付侦探社。”

“西格玛是？”晶子发问。

“……？是那个濒死的男人。”你说到这个词又哽了一下。

太宰悠闲得格格不入的声音插进来：“小月见刚才在赌场说的一直是中文哦。所以我们其实没听懂你说了什么。”

你恍惚了一下。哪怕你已经很习惯于伪装成日本人示人，在最惶恐害怕的时候，脱口而出的仍然是母语吗？

“西格玛的异能力是将自己最想知道的情报与他人最想知道的情报交换。通过肢体接触，可以强制得到信息。他是‘天人五衰’成员之一。”

太宰“唔”了一声，沉吟起来。“这是你在这一周里发现的，还是……？”

你摇头：“我没那个本事自己探听这么详细的信息。”

太宰对着你眨了眨眼睛。“情况不太乐观啊。不过还没紧急到那个程度，小月见还是先休息吧。其他情况你醒来再说也不迟。”

你想起剧情里后期的侦探社。因为【书】改变了世间因果，侦探社被道具的力量扭曲为“天人五衰”的真凶，被全球通缉，四处逃跑，成员都遭受了莫大的痛苦。就算你刚被西格玛吓到大脑空白，无论如何你也不愿意这样的结果再落到侦探社身上。

“不，我……”

“睡一会儿。”晶子有点严厉地说，她在包里掏了掏，递给你一个眼罩，“就算睡不着，也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你看起来状态很差。”

……你有点迟缓地接过眼罩，还是带上了。视野陷入黑暗，但你难以入睡。西格玛黏腻的鲜血仍然刺激着你的神经，让你感到太阳穴突突地弹跳。

蒙哥马利小声地说了句什么，被直升机里强气流的声音削弱了，你没有分辨出来。贤治在一边问你：“来针镇定剂吗？”

你颤抖了一下：“……好的，谢谢。”

你陷入了深黑无梦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