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自己和黑娃子要渡雷劫，刘一山先是紧张恐慌得不行。

而后，又觉得既然躲不过，那就想办法去应对了。是否应对得了是一回事，是否尽力是另一回事。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力。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挤眉弄眼的？”刘一山悄悄问祖种子。

他觉得很奇怪，今晚上经历了很多事，这些事简直让他脑洞大开。

祖种子很关心自己和黑娃子，在应对雷劫这件事上，他甚至比自己还着急。

但是，有一件事却有些奇怪，当刘一山问雷劫可能什么时候降临时，他却是支支吾吾，罔顾左右而言他。

最后，被问得急了，他才说：“现在说不得，等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

那么，时机又什么时候到呢？

问到这时，祖种子好像眼睛有问题，不停地向他眨眼，而且还要背对着黑娃子……

这就更引起刘一山的疑惑

——他到底什么意思？

“这不能让黑娃子知道……”

结果，祖种子趁一个机会，咬着刘一山的耳朵，居然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

月悬高空。

半夜已过。

既然祖种子那样神秘，自然有他的道理。

刘一山也就顺着祖种子的意思，看他怎么折腾。

黑娃和祖种子都在大树下歇息，别说，这个本来破旧的牛棚，在祖种子的神通下，倒也变得舒爽幽静。

刘一山也不说什么了，干脆弄床席子铺在黑娃子身旁，他算是把卧室也搬到这里来了。

“你们都在这，那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在屋子里睡？”

刘一山振振有词，一边斜着眼看祖种子。

祖种子本来在树冠里跳来跳去的，想睡觉的时候，顺便找个树枝和树干交叉形成的区域，也就够他的身体躺下来了。

但现在看刘一山“搬家”来凑伙，他也高兴，一会树上一会黑娃子的身上，或者一会席子上，一会刘一山的肚子上，乱蹦乱跳，闹腾得那个欢，像有什么喜事。

黑娃子身材庞大，行动起来是比较辛苦的，所以它只要一静下来，就会眯了眼，一边口中回嚼着，一边歇息，做好了睡觉的准备，这种状态下，时间稍微一长，它就轻睡过去了。

今天虽然身边有刘一山和祖种子闹腾，它开始还能坚持着，要睁开眼看他们究竟要鼓捣什么，但时间一长，还是忍不住闭了眼，先轻睡，再熟睡，做起了牛们该做的春秋美梦。

半夜一过，刘一山也扛不住，他感觉上下眼皮打架，躺在席子上又姿态随意，开始他还想打听，祖种子口中的“时机”问题，奈何这家伙口风严，总是东扯西扯，就是不说实话。

后来看黑娃子也睡了，他又要问，为保密，他不说话，只是用眼睛不断地示意，但祖种子只顾自己玩自己的，他晚上精力过剩，一点睡意也没有。

“嘘，别动……”

就在刘一山快要睡过去的时候，祖种子却跳到他的身边，凑近他的耳朵悄言：

“……身体别动，悄悄转动你的头，把脸朝向黑娃子……不要惊动它，看见什么也不要大惊小怪……”

刘一山觉得祖种子在闹着玩呢，但还是按照他的意思去办了。

他整个身体保持不动，却悄悄转动自己的头，面向黑娃子，微微睁开了眼。

“……”

黑娃子的鼻子里有条牛绳子，为了让他自由些，这条绳子虽然栓在大树的一条露出地面的树根上，但绳子还是够长，所以，黑娃子并没有挨着大树睡。

也许是它有意无意地想着，要护着刘一山，它便选择了在树冠覆盖的边沿卧着，而让刘一山的席子铺在了它和大树干之间，至于这是否会安全一些，已经不重要了，但这至少是一种保护的感觉？

刘一山体会着黑娃子这无意识的行动，心里颇有所动，平时打打闹闹的，很少精心去注意黑娃子的一些细节，它虽然只是一条牛，和自己不是同类，但恐怕在这个世界上，它才是最在意自己的朋友。

现在，月光下，祖种子让他偷偷看黑娃子，他才发现，这个很小就跟着自己的大家伙，居然有这样的细心和体贴。

月光如洗，斜照在黑娃子身上，它那么平和，那么安静，卧在哪里，像一座小山一般，全身都一动不动，唯有嘴里还在不停地咀嚼着，就如有些时髦的男女，口里总咀嚼着什么口香糖或者槟榔一样，想起来，这些都是跟着牛们学的呢。

“……它没啥呀……”刘一山看了一会，没有什么发现，忍不住要问。

其实，他对有事要瞒着黑娃子，一直有些耿耿于怀。

“注意它的鼻子，别说话。”祖种子在旁边警告道。

黑娃子的鼻子？哪有什么问题？

刘一山又看了几分钟，好像一切都正常着呢。

“……”他正要再问，却见脸旁的祖种子一脸专注。

“……快看，出现了……还真会这样……”

祖种子的声音中先是惊奇，后面半句却有些惋惜的意思。

这样会很糟糕？

“它的鼻子……”

刘一山突然也看见了黑娃子的鼻子有些不正常了。

他不仅倒吸一口冷气，身体一抖，差点跳了起来。

准确地讲，倒不是黑娃子的鼻子有什么问题，而是它鼻子里喷出的气，好像有些不对劲。

黑娃子的鼻子里，喷出的是光，还是火？

虽然这光，还有这火，现在还不是很强烈，但在月光的阴影中，看上去却很分明。

牛鼻子里，怎么会喷火，还是光？

“……光？火？……”刘一山问。

“现在是光，可以说是很微弱的光，但慢慢地，它们变得更强后，就会由虚变实，变成火，会发光的火，会燃烧的火。”

祖种子完全明白刘一山的疑惑。

“怎么会这样？”

“现在这个不重要，后面我会解释给你听。”

祖种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黑娃子，还有它的鼻子，轻轻地却是语气很急地说。

“现在我们的关键，是要看清楚，它鼻子喷出的光，到了什么程度？是两个鼻孔都有吗？是快要成火了吗？”

“两个鼻孔都喷火了，会怎么样？”

“那你们就危险了，很快就会遭受雷劫。”

祖种子不再废话，把这个严酷的事实直接摊开了。

“据我的经验，最多不会超过一个对时——但你们现在明显还没有准备好。”

刘一山听了，全身立即就如遭雷击。

他没想到这事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时间还如此紧急。

“还好，好像它的另一只鼻子，呼出的光比较弱。”刘一山紧张地看了黑娃子一阵，有些不确定地道。

“我也注意到了，估计我们还有机会。”良久，看了半晌，祖种子好像松了口气，头也不回地回答。

“……要不，我们把黑娃叫醒，让他自己判明，再告诉我们……”刘一山建议道。

“不可。”祖种子急忙道。

“为什么不可？黑娃也是我们的朋友。”

“因为，这是天机。”祖种子压低声音，有些紧张地说。

“……这天机，只有它在睡梦中，它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才可能泄露一二……”

“一旦它自己知道了，它的意识就被锁住了。”

“那时，也就再也没有泄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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