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在顾南音以轻描淡写的口吻去陈述冯杰看不惯她的时候，赵凛还没有太警惕。

女儿的性格几乎完全随她，她什么样子自己再清楚不过，她不担心顾南音被人欺负，比如从小到大在学校和同学起冲突，赵凛都是那个掏钱赔医药费精神损失费的，而顾南音受过最重的伤是头发在打架过程中被人拽住，她气不过，拿着手工剪刀几下给剪断了。

顾南音很清楚自己有着什么样的底气，也很清楚在交流过程中对方图她什么，又怕她什么，她很会利用这一点。

然而在赵凛往深了了解，发现这件事闹出的动静和原因之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彼时，她的司机拿着文件站在门口正要敲门，瞥见领导神色，一时犹豫。

赵凛在官场沉浮时间不短，脸色难看了几分钟便略微调整了一番，她坐在办公桌前：“去把冯征明约出来。”

司机思索：“赵局，您想什么时候见他？今天明天您都有重要会议，恐怕没办法……”

赵凛颔首：“那就后天。”

司机点头：“是，赵局。”

赵凛的手指在桌面上缓缓敲击，眼底的愠怒仍然未消。

什么东西，也敢轻慢她的女儿。

…

补课班上，顾南音拿着保温杯去接水，手机震动的时候，她用另一只手拿出去看。

——是沈灼的消息。

顾南音恍惚了一下，自从上次之后，这还是沈灼第一次找她。

明明是气氛使然非常正常的发展，甚至什么都还没做，他跑了之后就一副做贼心虚甚至好像他们真发生什么了的样子。

这个心态，顾南音不敢恭维。

她划开解锁，想看看他发了什么。

正在她点手机的时候，右手手腕突然被握住，移动。

顾南音抬眼，还没关阀的热水翻着热气流下，保温杯的水位已经几乎到顶，如果刚刚自己的手没被移开，现在被烫的就是她了。

修长的手指关闭水阀，顾南音顺着手臂向上看，男生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眉眼干净，帮人处理烂摊子的时候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大概是察觉到顾南音正在看他，男生移眼，和她对视：“好了。”

顾南音眼神淡淡，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意思：“谢谢。”

男生莞尔，笑起来还挺吸引人：“没事，我只是担心烫到右手影响你学习。”

顾南音纳闷：“影响我学习你担心什么？”

男生：“学神都是要重点保护的，考试可以拜拜你。”

拜她？

顾南音第一次听到这种想法，大感荒谬：“你当我是文曲星下凡？”

男生笑笑，没回答。

顾南音多看了他一眼，转身回了座位。

她打开手机，沈灼发了张图片给她，是家新开的烤肉店，听说评价很好。

“要不要去尝尝？”

这是缓过劲来了。

顾南音皱了下鼻子，嫌弃他的曲线型环绕大脑三圈以上的反射弧。直接按灭手机，没理。

等了一下午也没等到顾南音回信，直到晚上十点，沈灼终于确定不是没看到消息，只是单纯没回他而已了。

沈灼推门出去，抬头看向隔壁三楼的房间。

——灯是灭的。

沈灼垂下头，脚尖踢着碎石子消遣，暖黄色的路灯下只映着他一个人的背影，这让他看起来更孤单了。

第二天，顾南音吃过早餐出门，刚刚坐上车，车门还没关，就听见沈灼追出来的声音：“等等，等等！”

司机关车门的动作顿住，顾南音偏过头，沈灼已经追上来了。

看见顾南音，他立刻笑得熟络，扭头对司机说：“我来吧。”

顾南音就坐在靠门的一边，没有要往里给他让位置的意思，闻言看他：“那麻烦关门，谢谢沈少爷。”

沈灼：“……”

他被噎了一下，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讨好，小声道：“我错了，音音。”

顾南音没什么表情，她今天穿着短裙，闻言伸手按了按裙边。

顺着她的动作，沈灼也看见了她没有被裙子包裹的腿部，白皙纤细。

只看了一眼，沈灼匆匆移开目光，像是被撞破了什么心事一样。

司机仍然站在门边，看这架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站远一点。他把犹豫的目光投向了顾南音，顾南音抬眸看了他一眼，司机便会意站得远了些。

沈灼蹲下身，看向她的眼神里有认真，有期待，还有他自己不曾注意到的思念：“音音。”

他自然而然地哀求：“我错了，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顾南音闻言扯了下唇，好整以暇地看他：“我生什么气？”

沈灼声音更添哀求，但更像对亲近的人撒娇：“音音，我不该…”

我不该躲着你，更不该不见你。

他想这么说的，但话到嘴边，他又发现很难说出口。万一对方真的不是因为这个生气，是他会错了意…

看他纠结不定的样子，顾南音伸手拍了下他的脸，带着不满，却也夹杂亲昵。

“沈少爷，你要是没想明白，就再回去想想，想清楚再和我说。我要去上课了，没时间浪费在多余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