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毫无戒心地写下了承诺，还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风飘逸，却很温和。

顾南音的笔迹则截然不同，锐气，深沉，力透纸背。

一式两份，顾南音将其放在了书包里面。沈灼不太在意这个:“说好了，从今天开始就帮我补习！”

顾南音瞥了眼他脸上的得意，笑笑:“好啊，待会儿吃完饭来我家。”

“吃完饭都几点了?”沈灼今天格外心急，“我现在就和我妈说一声，直接去你家写作业。”

说着，他立刻掏出手机:“你不知道，下周五就要考试了，我没多少时间了。”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微信。顾南音眼尖地看到了对方的聊天框里的一个女生头像，最新的一条消息在半个小时前。

她是见过这个头像的，自从加了好友后躺在她的列表里一言不发。

顾南音眼底翻上两分冷意，自己的猎物被他人觊觎，很难有人会高兴得起来。

沈灼同母亲说起去顾南音家补习的事，她自然高兴得满口答应。

顾南音回到家，家里依然还是只有张嫂在厨房忙碌，父母都不在家。

沈灼换上拖鞋，背着自己的书包，手里还拎着顾南音的，他挪到厨房门口和里面的人说:“张嫂，麻烦加个狮子头呗。”

张嫂自然应下:“好啊，还有其它想吃的吗?”

沈灼叫顾南音:“顾南音，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没有。”顾南音把鞋放在自己的专属鞋架上，沈灼的球鞋旁边。

两人上了楼，顾南音坐在椅子上，拿出习题，沈灼亦步亦趋跟着她动作。

“只有一个星期的话，就直接押题好了。”

顾南音不指望在一个星期里能让他学会多少，只有选一到两个科目针对性地押题，提高五十名还是不难的。

论起学习，顾南音胸有成竹，只是看一眼就知道后面要怎么做。她选择了数学和生物两门，以点带面，不像英语语文那样长期积累类型的学科，比较适合突击。

所谓突击，其实也只是押几种出现概率比较大的典型题目让沈灼去做而已。

顾南音摘了帽子，乌发伴随着低头的动作垂落在脸颊旁，纤细的手看起来是有力的:“这种题目都只有这一个套路，先是……”

她神色认真，神色不像平常表现出的温软，也不像偶尔展现出的冰冷。此时她就是淡淡的，似空气底色，不冷不热。

沈灼看着她，移不开目光。大脑仿佛缓缓封闭起来，连她在说什么都无法入耳。

顾南音察觉到他的失神，细眉微挑，将手里的笔放在他的手里:“好了，你自己做下看，能不能写得出。”

沈灼倏然回神，掩耳盗铃般握紧圆珠笔，低头看题。

老天…他刚刚在做什么?他居然看着顾南音失神了！

完了，顾南音不会误会吧?

沈灼脚下像是在生挖城堡，脑袋被钉住了一样，头都不敢转一下。

或许是他的心理作用，他觉得现在的气氛陷入了无比尴尬的境地，完全不知如何缓和。

顾南音对他这种感受罔若未闻，或者说，即便感受到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有人天生敏感，有人天生迟钝。前者如她，后者恰似沈灼。

他晚熟，对感情方面并未开窍，这条路都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找到出口。顾南音是不会一步一步引领他走的，她只会踹他一脚，然后让他自己往前滚一段，直到滚不动了的时候再踹一脚。

顾南音笔尖蹭蹭写题，似乎两耳不闻窗外事。两分钟后，沈灼也从尴尬中缓过来，悄悄看了顾南音一眼，然后埋头算起题目。

两人学了将近一个小时，沈灼口渴，起身下去倒水。

等人走出房间，顾南音的视线落在桌上的属于沈灼的手机上。

几乎没有犹豫地，顾南音伸出手拿起手机，解锁。

沈灼不知道多少次在她面前不加掩饰地打开手机，更何况密码只是他自己的生日，简单得不行。

她直接打开微信，点开自己最想看的聊天界面。

顾南音往前翻了翻，对两人目前的关系有了数。

沈灼态度寻常，聊天内容也无不可对人言，都是同学之间的正常交流，题目，作业，上学，放假……唯一的一点异常，就是频率太高了，高到正常人早就发现其中异常。

至于沈灼……顾南音清楚他不正常。

她拨了拨头发，退回原样，暗灭手机屏幕，将手机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