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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生死之间的二十四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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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栀从半昏半醒状态里睁开眼时,脑袋还很迷糊,大约几分钟后,她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头重得像是灌了铅,微微转动都要花上她不少力气,最先注意到的是掩上的双层窗帘,只要尺寸合适,这种窗帘的材质是绝对不会让光透进来的,一点儿都不会。

但幸运的是,主人似乎只是随意拉上了,留下了一条窄缝,阳光从那条缝隙里泄进来,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

阳光给云栀带来了一点时间概念,昨天下地铁时是十一点过,她一晚上没回家,许惟会不会找她?

她动了动身体,双手、腰都传来粗粝的绑缚感,她垂下头打量自己。

她还穿着昨晚的羽绒服,衣衫都还完整,她松了口气。

接着,她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实木宽椅上,这张椅子的制样有些落后,很重,是老年人才会喜欢的风格。她的两只手分别缚在两面把手上,腿一边一只,绑在椅子腿儿上,腰上也有一根绳子,别说动了,她连制造响动求救都办不到。

周遭安静得瘆人。

她没听到任何声音,连鸟鸣都听不到,这外面难道连棵树都有不起吗?

她想听到一点声音,睡觉的时候绝对的安静最好,但这种时候,她不需要那么安静。

深夜飙车党摩托引擎的轰鸣声,堵车的主干道上鸣成一片的喇叭声,哪怕是她家那讨厌的楼上三更半夜制造的噪音,都比现在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来得强。

她又挣了挣手上的绳子,挣到腕上勒出血痕,绳子依旧没有松动的迹象。

趁现在还有力气,呼救吧,运气好遇到有人路过,她就能得救了。

张一下嘴,她才发现嘴被胶带粘住了,她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微弱的嘤嘤声。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道现在几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她失踪了,警察会不会找她?

地砖的寒气源源不断地往上冒,她像这样一动不动坐了一晚上,血液不流通,手脚冻得麻木了,却没有失去知觉,她感到冷极了。

北极也不过如此了。

眼珠动了动,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她在心里呢喃:过来点儿,再移过来一点儿,照到她手上,就当是仁慈的怜悯吧,除了小时候踩死过一两只蚂蚁,我从没干过坏事。求求了,太阳照过来吧!

漫长的等待中,阳光只延长了半寸,离她还有一段距离,但她看到了希望。

太阳是会动的,那么在落山以前,一定能移到她脚下,运气好的话,会爬上她的腿,她的腰,她冻僵的手也会得到解救。

心里刚刚燃起希望,她听到门把转动的声响,刚刚因为阳光会移动短暂松懈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

孔辉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盘加热过的烧烤。

一身商务风穿搭,黑色廓形羊毛大衣内,是黑色高领T恤与浅灰无袖西服的叠搭,鼻子上架着金丝眼镜,短发收拾得十分时髦。

他长得不算好看,但很会穿,丁萌萌日渐高级的衣品全赖于他的指导。

加上他待人体贴周到,又有礼貌,第一次见面,就轻而易举地获得了云栀的好映像。

云栀怎么也想不到,第一次见斯文懂礼笑容可掬的人,竟然会干出绑架拘禁的事。

也许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乍见到她,云栀没有想象中恐惧。

她甚至还在偷偷思考,该怎么做才有机会逃出去。

这种时候,安迪又从脑海里跳出来了。

云栀喜欢斯蒂芬金的小说。

八年前,在书店里看到《肖申克的救赎》时,她就迷上了这本书。

那时候她告诉自己,如果自己目前正站在地狱的大门前,那么主人公安迪就已经身在地狱十八层了。

安迪用二十年的隐忍逃出暗无天日的地狱,最终在蔚蓝的太平洋边,喝着啤酒,晒着太阳,呼吸漫无边际的自由空气。

你也要像安迪一样,绝不放弃才行。

那时候,她是这么给自己洗脑的。

许惟说她是唯一一个没有放弃呼救的人,其实这才是真相。

她被作家笔下一个虚拟人物勉励了,而他又让她看到了希望,在圣诞夜之前,她曾向十个人呼救,没有一个人理她。

他是第十一个人,十一分之一的概率,很小很小,但并不是零。

当着云栀的面,孔辉慢条斯理地吃烧烤。

那是她给许惟带的宵夜,他捡回来肯定不是因为烧烤太香,舍不得扔,而是这东西留在现场,也许会给他带来麻烦。

拿起一串烤牛肉,他低头嗅了嗅,“附近没有卖早饭的,幸好还有这个。在哪家买的?味道还不错。”

盛放烧烤的盘子上看不到热气,化雪时比下雪更冷,烧烤从微波炉里拿出来,要不到十分钟就会完全冷下去。

云栀万没想到孔辉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他真的具备成为一个变态的必要素质。

云栀想到斯蒂芬金笔下的另一个人物,《头号书迷》里囚禁保罗的安妮。

她在剁保罗脚掌时也很冷静,在虐待保罗时,她很少大吼大叫。

云栀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安妮,她该继续想安迪。

如果是安迪,他会怎么做?

安迪冷静、有急智,如果是他面对孔辉,他也许会冲它笑一下,说“你对待朋友的方式真特别。”

可能也会说别的,就是不会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样子,也不会高声怒骂惹怒孔辉。

换成是自己,也许更好办。

从外表来看,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体重还不到一百斤,看起来胆子还有些小,孔辉不太会把她放在眼里。

她深吸一口气,想告诉他自己是在永安路那家生意最好的烧烤店买的,却只发出了嘤嘤的声音。

她蓦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嘴被胶带封住了。

孔辉没理会她,把猪皮赶到盘子里,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叠军刀,这么远的距离,云栀也能感受到刀刃的锋利,切下一小块儿,只需要一刀,甚至不需要来回拉扯。

孔辉扬起头,冲云栀笑了笑,镜片上划过一线光亮,“我牙口不行,一整块儿猪皮对我来说太大了。”

云栀知道这是他的威胁,和煦的微笑里也藏着一把开刃见血的刀。

嘴巴封着,云栀什么都做不了,她安安静静等待孔辉把烧烤吃完。

孔辉从裤袋里摸出手帕擦嘴,“你看起来比上次适应多了。”

擦完嘴,又把手帕叠得四四方方继续塞回裤袋里。

云栀闻到古龙水的香气,她视力好,一眼就瞟到了白色BURBERRY的醒目标志,手帕大面积的黑,独有一根细白条中和色调,眼尖的云栀还发现了白条已经微微泛黄。

这个人,也许并没有外表看起来这么讲究。

孔辉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来一个手机,一眼望见十六只招财猫,是她一周前刚换的手机壳。

孔辉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她瞥一眼亮着的屏幕——

昨天下地铁时手机电池已经标红了,这会儿电量满格,他用自己的充电器冲好了。

孔辉温声命令,“输密码。”

一般人图方便会设置指纹解锁,云栀却一直在用密码,所以,她不醒来,孔辉就没办法解开她的手机锁屏。

云栀知道孔辉是想用她的手机联系丁萌萌,幸好丁萌萌到现在都没跟她联系过,他别想在她手机里找到任何线索。

孔辉把手机拿到了她能通过指头按到的地方,她没有一丝犹豫,乖乖解开了锁屏。

孔辉很认真得在她手机里翻找他想要的信息,这过程于她是煎熬的,她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神情,通过他的眼神变化,她知道他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她得小心再小心,不能惹怒他。

过了一会儿,孔辉用她的手机给人打电话,电话一直没有接通,他抬起头,目光瞬间变得阴鸷,“她走的那天,是你帮她买的车票?”

云栀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竖起,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她删除了订票软件里的订单记录,却忘记了,订票成功后系统会给订票人发送一条短信。现在的人习惯用微信,除了接收手机验证码,她几乎不会主动看短信,那条未读短信,却让孔辉先打开了。

孔辉前一刻看起来还很平静,下一刻,他的脸色一下子转为阴沉,拿着他刚刚分猪皮用的刀在五斗柜上一通乱砍,留下了好多条刀痕。

云栀吓得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手脚齐动,不顾疼痛,使劲挣脱绳子。

孔辉对准桌面用力一刺,锋利无比的刀身没入三分之一,他想要拔出来,刀却紧紧嵌在了木头里,试了两次都没能拔出。

孔辉小口喘气,松开刀柄,歇息了一会儿,他慢慢转头,视线再次定格在云栀身上。

“你知道她在哪儿是不是?”

亲历了孔辉的疯狂,云栀再也镇定不下来,安迪都帮不了她,安迪也会拿这种疯子束手无策。

她说不出来话,眼中噙着泪水,猛摇头。

“看来不给你点儿惩罚你就是不老实。”

刀拔不出来,他只能找其他凶器。

在五斗柜抽屉里翻翻捡捡,他找到一盒蚊香,打火机还放在旁边。

“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东西,说什么是穷苦年代过来的,节俭习惯了,说得好听,说白了就是穷酸,老不死的。”

孔辉边骂边掰下一截,用打火机点燃。

云栀的手一直裸-露在冷空气里,当孔辉把蚊香支过去时,微弱的热度也被她的手感知到了。

“我小时候被这玩意儿烫过,滋味不好受,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云栀哭着摇头。

既想表达不要烫她,又想告诉他她是真的不知道。

“机会我给过你了,你不要也没办法。”孔辉拿着蚊香条,耸了耸肩。

眼泪不住流下,云栀眼睁睁看着蚊香一头的火星离自己的手越来越近,而她,无论挣扎得有多用力,手上的钳制都不会有半分松动。

呼救声转为小兽的呜咽,云栀别开目光,看从厚重窗帘的缝隙间泄进来的一抹阳光,慢慢闭上眼睛。

她小时候也被点燃的蚊香烫到过,碰到一下就弹开了。

有点儿像被蚂蚁咬到的感觉,又很不一样,单纯只是痛的话其实很好忍受,火星对皮肤的炙烤才最要命。这种痛苦,早在八年前她就已经领教过了。

云栀咬着牙,默默挨着,默默熬着,零上一两度的天气,她的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直到蚊香在她的手背上被杵熄,孔辉才慢慢移开。

云栀倒吸了一口气,气体抵达嘴唇就被胶带挡回来了,她再次睁开眼睛。

孔辉拿起打火机,外面两块钱一个的劣质打火机,摁下按钮,也能听到一声响,极为沉闷粗粝。

点了约有十来秒,蚊香还没燃透,孔辉失去耐性,扔到一边。

走到云栀身前,蹲下去,微微仰头,把打火机上的白色小白钉拨到最右,一下一下得摁着,焰火比刚刚跃得更高。

“想清楚了吗?这回我换道具了。”他的眼睛里分明盛着笑意,语气温柔得仿佛在哄孩子玩儿玩具。

云栀心中的恐惧慢慢褪去。

她竟然还觉得有些好笑,三十岁的男人,捡的都是十六七岁的高中生玩儿剩下的。

“你不怕吗?”孔辉没有从她脸上看到惊惶的神色,有点儿惊讶。

云栀安静下来,不再求饶,只定定看着他。

孔辉把打火机移过去,火舌舔上她的肌肤,云栀隐忍得咬紧牙,一声没吭。

痛!还是很痛!额头的汗越渗越多,浑身颤栗起来。

正当她受不了要再次求饶时,孔辉却停了下来,“你真不怕?”

“来,我们好好聊聊,我把胶带撕开,你就想叫也可以,这地方隐蔽得很,不怕有人听到。”

“要是丁萌萌,早吓得向我求饶了,你为什么不怕?”他眼中的阴鸷消失得丁点儿不剩,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好奇。

云栀庆幸她刚才忍住了,也庆幸在她快要放弃的那一刻,他放过了她。

一直以来,她的运气不算太好,但也没有那么差劲。

她冲着手臂扬了扬下巴,“每一只手臂上,都至少有二十多个疤,虽然结的痂早就掉了,但还是能看出印子来。”

她早就已经经历过这种折磨了,已经知道火星烫在肉上是什么感觉,要没有及时冲冷水,一会儿还会起泡,明明已经经历过,也了解得这么清楚了,可火舌舔上皮肤时,那种痛,还是能够摧毁她自以为顽强的忍耐力。

孔辉拨开她左边的衣袖,果然,白皙的手臂上不均匀地分布着一堆红印子,大多呈圆形,细看能发现褶皱的纹理。

云栀倔强得望着他,“这样的罪我不是第一次受,一回生二回熟,我不需要害怕。”

怎么可能不怕?她不过是在强撑。

她看到孔辉的眼神变了变,含了一丝敬佩和同情。

她知道自己找对了应对孔辉的路子,她不能露出一丝软弱的神态。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真的不知道,她没有跟我联系过。车票是我给她买的,她求我帮她,她是我的朋友,我没办法不帮。”

她适当示弱,丁萌萌忤逆过他,下场就是被堵上嘴绑在家里。她不敢硬碰硬,也不敢让他知道,是她撺掇丁萌萌逃跑的,如果他知道,她可能再不会有刚刚的好运气。

孔辉把打火机扔进垃圾桶,蹲在她脚畔仰着脸望着她。

“我现在相信你是真的不知道,真正豁的出去的人,才会有你现在的眼神。只有真的不知道,你才能真的豁出去。”

他冲云栀挥了挥手机,“她迟早会跟你联系,在她联系你之前,你只能待在这儿。”

云栀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已经绷至极限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她屏紧呼吸,用力鼓眼睛,不让自己的眼神流露出一丁点儿畏惧。

孔辉抿起嘴唇,微微笑了起来。

“人性的弱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被克服了?被烫过就以为自己什么都不会怕了?太天真了,你可能没有了解过折磨人的方式有多少?HELLO KETTY藏尸案听过吗?跟那个女的比,你这真不算什么。”

本来已经慢慢消散的恐惧再次涌回脑海,这一次比刚刚更猛烈。

她没听过这个案子,但“藏尸”两个字深深印在了她脑海里。

她意识到,孔辉和当年那些人完全不一样。不论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有多出格,她们都不敢杀人,而孔辉,他不一样,他表现得那么斯文,骨子里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她还能活着出去吗?

谁能来救救她?

就算身在那段噩梦般的日子里,她也没想过死了一了百了,她想好好活着,最痛苦的日子她都熬过去了,眼看着生活一天天好起来,她不甘心死在最有希望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HELLO KETTY藏尸案,HK非常出名的案件,死者生前被虐得很惨,我是在播客听的这个案子,当时就想,一个人怎么能对自己的同类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毫无同理心可言,要有对罪案感兴趣的可以去搜来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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