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以跟他一起吗？”

蛛女扭动着她的步足，缓缓看向身边的谢言。

原来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苏小晓饶有兴致向蛛女问道：“你好像对他很有好感嘛，但他是我徒弟哦，谁都不能打他主意。”

“谁说要做你徒弟了吗？”谢言不服道。

蛛女微微红了脸：“不是……不是这样的。”

什么不是啊，你都已经写在脸上了好吗……但很抱歉，我徒弟好像对跨物种交流没有兴趣。

蛛女放弃了反驳，转头安置她的同伴们。

破晓的众人开始清理一片狼藉的庭院，苏小晓带着谢言来到了后院，她决定暂时让谢言安置一晚，明天天亮就出发，省得夜长梦多。

“你对坤灵和方舆掌握多少？”苏小晓问道。

谢言有些犹豫，却还是说了出来：“也没多少，真的是一本书上看到的，那是我爸妈的遗物……”

苏小晓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当时我还小，爸妈只交代我在家里待着不要出来，给我留下了足够的水和食物，同时留下的，还有我身上的这个项链，和一本烂的发破的书籍。”

苏小晓回忆了起来，项链她是见过的，在富康大厦的天台上，似乎就是项链上的符号指向了“253”这个数字，最终他们才得以在第253层停下来。

而这破烂的书籍，想必就是谢言口中用来学习“能”的方法了吧。

“所以，你的家族秘术都是自学的？”苏小晓惊讶了一瞬，转眼恢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好吧，我能教你的也不多，只是你的招式有些笨拙。”

“我是按照书上写的来学……”

按照书上的来……苏小晓扶额，相信没人找上他的话，不久的将来他一定是个合格的大学生。

“大哥，你自己也说了那书破烂不堪，不知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能不能有些改进呢？”

“坤灵和方舆是直属于家族的秘术，不在‘能列’的范围之内，也不属于现有的任何元素，你按照书上写的一步一步来，有点太古板了，人要学会变通。”

谢言自动屏蔽了苏小晓的嘲讽，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词，他疑惑道：“能列？”

苏小晓有些累了，在房间里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

“ ‘能’的分类共有五行八卦十一种元素。元素之间并无高低之分，但元素产生的‘能’却有强弱之分。”

“每个元素有壹到拾，十个阶段，壹阶最高，拾阶最低，伍阶以上属于破坏力强的‘能’。十一种元素一共一百一十种能，它们共同构成了‘能列’。”

谢言听着，不禁冒出一个疑问：“所以，每个能力者的‘能’都不同吗？”

“差不多吧。”苏小晓道，“并且同一个元素，同一个等级，可以分化出许许多多不同的‘能’。”

“比如你看见咱们破晓的老板，他的盾名为‘泡泡’，属于风系柒阶，那同属于风系柒阶的可能还有乘风而行，踏云而归之类的。”

“当然，并不是说能力者只能拥有一种‘能’，如果你天资聪颖，可能还会掌握同种元素不同等级的‘能’。”

谢言明白了，但又不太明白：“那这些跟秘术又有什么关系？”

苏小晓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

“秘术直属于你的家族，不可复制，不可传承。姜家在被天神点化的时候，掌握的是木系元素带来的能量，同时也掌握到了一门独到的秘术。”

“能量被族人利用并传承得到了现在的木系能列，而秘术只有一种，是家族最有天赋的那个人才能掌握到。”

“每个家族都有属于自己的秘术，同一时期，可能会出现几个有天赋的人，但这种情况几乎不存在。所以多数时候需要等待很久，家族才会出现一个能够掌握秘术的人，这个人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家族的天选。”

“那这样说的话，天选不就是用来代表家族最强的那个人吗？”谢言问道。

“并不是哦，在古老的记载中，天选刚开始是用作一种特殊用途的，但究竟是用来干嘛的，谁也不知道，也许某些家族的老家伙们会知晓一些门道吧。”

苏小晓有些自嘲，她所经历过的世界，并不只是强者为尊，有时人们也会尊崇家族里有一定地位的老者。

她想到了苏家的那帮老家伙们，无论之前他们在密谋什么，一切都在那场大火之中消失殆尽了。

“懂了吗？”苏小晓的思绪拉回，继续同谢言交谈着，“你的坤灵和方舆都是姜家秘术，用法肯定不止这两种，这就是你们家的事情了，你要在那本书上多些下功夫。”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还没有感应出任何属于你自己的‘能’，你只是继承了家族秘术而已。”

“所以我要怎么做？”谢言问道。

怎么做？看来他还挺信任自己，那这样的话……

“跟我对打。”苏小晓肯定道。

“什么？”谢言有点儿不敢相信。

“实践出真知啊。”苏小晓笑得很坏，很难不让人怀疑她在打什么坏主意。

她露出两颗虎牙：“你未来的敌人可不会像我一样给你实践的机会。”

刚说完，苏小晓举起右手，那掌心像是要把谢言完全包裹进去。

是那招，杀死九婴时她用的那招。

“赉……”苏小晓缓缓吐出一个字。

“等一下！”谢言大声制止，他似乎还没有准备好。

不过年轻人，真正危险的时候，又有多少时间能够给你去准备呢？

“……磔。”苏小晓根本没有理会他，继续着自己的“训练”。

猛地一下，谢言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消失不见了，但接着又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好似被巨大的力量给夹紧了，从四面八方透露出无形的窒息感。

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抬手发动任何秘术，他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无法呼吸了。

他……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已凝固，不再流动，堵住他的咽喉，让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谢言挥着手挣扎着，下一秒，力量撤去，他捂着脖子有点艰难地咳嗽。

“咳咳……咳……”

苏小晓摇了摇头，丝毫不觉得刚才自己有多过分。

谢言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濒死的状态恢复过来，他甚至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就这样轻易让自己的生命在别人手中里□□。

“你太慢了，再来。”苏小晓说道。

“等……等一下！”谢言慌了，“我没能理解这样的意义是什么。”

“意义？”苏小晓顿了一下，“不是在训练你吗？”

谢言皱着眉：“这能叫训练？”

“你不用管，跟我打就行了。”苏小晓道。

“…………”

谢言还没来得及反驳，苏小晓便举起了右手，念起了噩梦般的咒语。

“等……等等……”谢言想要逃避。

“赉磔。”

“呃……”谢言被扼住了喉咙，双手悬在空中，似乎马上就能触碰到被制紧的咽喉，马上就能扒开无形的枷锁。

但那近在咫尺的牢笼似乎在这一刻变得那样遥不可及。

那股空洞的窒息感再次游走在他的身体内部，让他呼吸不得，动弹不得……

他就快要坚持不住了。

“收。”苏小晓说道。

“咳咳咳……”谢言捂着脖子有些痛苦，从未想到这种窒息的死亡感会在活着的时候经历两次。

“太慢，再来！”苏小晓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别！”

听得出来，谢言这次真的有些生气了，他的语气多了些许不满：“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想要干什么？不是他问自己应该变强吗？

在苏小晓的认知里，提升实力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断经历实战。

不过也许，是因为目前他们实力悬殊过大，才导致谢言有些恼火吧。

苏小晓默了一瞬，放慢了些语速：“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并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你反应。”

“你要学会本能地寻找生机。”

谢言看着她，怒气渐消，确实像苏小晓说的那样，在这样危险的世界中，稍不小心，就会丧失性命，尤其他还背上了天选这一名号，他必须时刻处于警戒中。

“可以开始了吗？”苏小晓问道。

“好了小晓，再这样下去，他就要被你折磨死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一抹紫色的身影出现，柔兆来到了他们面前。

苏小晓眼里亮了一瞬：“你果然没事。”

柔兆温柔地对她笑笑。

“执徐呢，还有其他人？”苏小晓问道。

令人意外的是，柔兆并没有回答她。

苏小晓嘴边的笑容渐渐消失，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哦，这样啊。”

其实她和执徐也不是很熟，只是在某几个任务中打过照面，但同属于一个组织中的伙伴因为这次事故离世，气氛多少还是有些压抑。

“你是收他为徒了吗？”柔兆看着有些痛苦的谢言，赶紧岔开话题，“很久没见你这么认真了啊。”

苏小晓看着有些不服气的谢言，忽然有些累了，她迷茫了一瞬，不明白大家这样拼命变强是为了什么。

不管怎样，人总有死掉的那天不是吗？

她忽然觉得一切变得无趣了起来。

“你还想继续吗？”苏小晓不等谢言回答，又自顾自地说道，“今天算了吧。”

她起身准备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倔强的声音。

“不行。”

苏小晓回头，就连一旁的柔兆也有些吃惊。

没想到他是这样不服输的人，是啊，变强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不认输吗？

苏小晓好像想通了，心情好了不少。

“等一下……”谢言说道， “嗓子有点干，我喝口水。”

说罢，谢言拿起一边的茶壶，看也不看地灌进了肚子里。

“人渴了就会喝水，饿了就会吃饭，感到危险了，就会……第一时间发起反击。”柔兆在一边说道。

谢言怔了一瞬，看来他好像有点明白本能的意思了。

“喝好了吗？喝好了就再……”

苏小晓话还没说完，谢言突然回头唤起坤灵，院落里的碎屑，地上的石子，桌上的茶盏，发出零零碎碎的声响，在谢言下令的那刻，猛地朝苏小晓飞去。

“我明白了，危险是提前到来的！”

谢言笑了一下，他似乎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像是参悟了某种玄机的喜悦。

但紧接着，这些本该让苏小晓头疼的东西却又全都不受控制地掉落下去。

下一瞬，咳嗽声响起。

“咳咳……”

谢言有些不甘地看着面前的红瞳女孩，熟悉的窒息感再次包裹他的全身。

但苏小晓却有些惊喜：“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搞偷袭啊，你终于把我当成对手了。”

显然，这段时间内，谢言从未把这看成是一场比试，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是在进行训练而已，便忽略了一开始她所说的“实践出真知”。

而自己从头到尾想训练的，不过是谢言的战斗能力，至于如何用好秘术，只能他自己从中慢慢参悟。

“但你还是太弱了，对于仅掌握的坤灵和方舆，并没有完全与它们融合，你不了解它们可以用来干什么。”苏小晓接着说道。

“什么意思？”谢言丝毫不敢松懈，他时刻保持警惕，虽说已经习惯了濒死的感觉，但任谁也不想继续体验了。

说着，他继续唤起坤灵，这次，石子在苏小晓面前停了下来，而毫无疑问地，谢言再一次经历了“死亡”。

“咳咳咳……”

比……比刚刚更近一些了，如果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能打到她了！

“你是不是在想，再快一点就能打到我了？”苏小晓道。

“…………”

“你知道为什么你比我慢吗？”苏小晓问道。

谢言不语，几番折腾，他还能站在这里便已经很不容易了。

“因为你在思考，那样会分散你的精力，也会让你的对手感觉到危险的来临。所以我才能在你发动秘术之前做好应对措施。”

“而你需要做的，就是赶在对手对你发动攻击之前，感应到危险的来临，从而本能地去防御，更快地使用出秘术。”

苏小晓闭上了双眼，她已经提示得够多了，就看谢言悟性够不够了。

其实仔细想想，自己当初究竟是怎么学会使用“能”的呢？好像是无师自通，又好像是受过系统的训练，好像有一群人，在一个巨大的地牢里……

嘶——头有点痛，她记不起来了，还是先专注眼前的事情吧。

苏小晓晃了晃脑袋，一字一句地同谢言说道：“你的秘术也好，你的‘能’也好，它们都不是独立存在的，它们是你身体里的一部分，所以只有在对它们足够了解的时候，才能感应得更快。”

她看着已经耗尽体力的谢言，想着他今天也经历了那么多，是时候该休息了。

于是苏小晓嘱咐柔兆照顾一下自己的“爱徒”，在破晓，柔兆一般是不会出任务的，她就相当是组织的后勤人员，破晓没了老板都行，就是不能没了她。

“该教的都已经较给你了，明天早上来找你，给为师看看你的学习成果啊！”

苏小晓撂下最后一句话，离开了谢言的院落。

干了一天活，不仅谢言需要休息，她自己也要休息一下了。

天色渐晚，夕阳在破晓的渊薮下显得有些虚幻，天边黑了一道阴影，让人有种想要逃避的错觉。

苏小晓顺着曲折的回廊朝着自己的院落中走去，忽然发现不远处的石凳上坐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他的背影是那样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渊薮（sǒu）

赉（lài）磔（zhé）

方舆（yú）

阏（yān）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