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狐狸还是老的精,这句话真是一点没错。尤其是森鸥外这只狐狸。”
“你知道他在谋划着什么。”
“我们都知道,”他低下了声音,“在布子确定的那一刻,我们就是共犯了。”
“他很信任你。”
“因为他知道,港口黑手党是我的一切。”
*
“阿纲——”
“布兰卡——”
“等等——?那是什么称呼……?请对十代目尊重一点!”
“没事啦狱寺,我和布兰卡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
泽田纲吉向前伸出双手作势要接住扑来的小小友人,独留一旁的狱寺隼人云里雾里。
朋友?
什么时候?
他怎么不知道?
他可是一步不离十代目的身边啊!
发生什么事了 !(震声
“阿纲,我上次给你分享的视频你看了吗!”
“嗯,看了哦。很有趣,这次圣诞可以一起去亲身体验一下。”
狱寺隼人阴沉着脸默默捏紧了口袋里的手机。
啊,这该死的时代,可恶的网络。
但比狱寺更嫉妒更在家里急的是白兰,他顶着自己那头刺儿都打蔫了的白发,在尤尼面前飘过来飘过去。
最后安详地躺进了沙发里,一双死鱼眼毫无灵魂地瞪着天花板。
“好过分啊纲吉君——居然背着我偷偷把布兰卡拐去玩……”
“我明明都做好了此生不见布兰卡的打算了!”
尤尼没忍住笑了出来,白兰就仿佛是一个小孩子在赌气那般,他鲜少有这样幼稚的姿态出现。
“但是你并没有问过那孩子的意见吧?”
【真要探寻下去的话……其实你们都不是原来的自己吧?】
是啊。
在那一场关于未来的决战后,过去的尚是少年的他常常会梦见自己无数次的打败了泽田纲吉,而后世界是一无所有的静寂。
打败了又怎样……?
那之后又该做些什么?
自己迟早会有一天死去,那另一个人怎么办……?
——另一个人?
他猛的记起了布兰卡的模样,孩童坐在阳光铺满的小花园里,一双毫无波澜的蓝色眼睛正直直地望着他。
在尤尼陪伴着迷茫的白兰,帮助他解开心结的那段时间里,白兰会忽然没头脑的问她,
那布兰卡怎么办?
他陷进了未来记忆的迷局,他那样突兀地走掉,那个在他那白吃白住没一点照顾自己的能力的小孩怎么办?
他回不去了,布兰卡会去哪里?
【我很害怕,尤尼。】
他轻声道。
【我也是有感情的,所以我能感觉到,其实那孩子的存在,在当时给了我许多安慰。】
【即使……我那时还是很烂。】
他苦笑着。
不知过了多久,白兰才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会找到这个世界的布兰卡,尽自己所能地去看着他。
尤尼轻轻笑了,少女的笑声在空荡的房间格外清楚。
她故作严肃,“彭格列首领曾说过,白兰·杰索的脸皮功夫很厉害。”
白兰愣住了:“呃?”
“好过分啊纲吉君!”
*
在那条世界线里白兰是烂到什么地步,是现在的布兰卡一想起就会咬紧后槽牙十分老成地连连摇头叹气的那种程度。
虽然说在黑手党做事的布兰卡也没好到哪儿去。
但是,果然还是,太坏了!
所以就算是现在的白兰·杰索,得到记忆的布兰卡看到那张脸还是隐隐的不舒服。
真的好想狠狠去揍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啊!
奥伯龙也一定这么想的!
难怪他有时候对自己态度差呢,光是想到被自己“吃”掉这件事就足够奥伯龙把布兰卡团巴团巴抛上好几百个来回了。
不不不,现在的布兰卡乖巧可爱又懂事,和另一个完全不一样啦,他和奥伯龙可是灵魂上的aibo!
于是小少年毫不犹豫的朝白兰·杰索的头上——
摸了一把。
“诶——果然发质软软的毛绒绒的——”
“对吧对吧——”
白兰低着头笑眯眯地说。
负责看护小孩的狱寺隼人姗姗来迟,他几乎是扒住门框强行刹车,天晓得就在他去处理事务的功夫,一个不速之客就窜进了彭格列的总部,和他们家族的客人玩了起来。
你也别什么人都一起玩啊!
都是干部级人物能不能成熟一点啊!
狱寺隼人默默与布兰卡对视了一眼,又默默移开了视线。
他在跟一个小孩讲什么成熟。
他们自家还有一个长不大的雷守,简直是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不速之客倒是立刻跟他打了个招呼:“我有提前和纲吉君说哦。”
那不然呢,那不然呢!
他如果不是通过来访记录发现的也不会这样急着赶来!
泽田纲吉出门去了,留下了最为信任的狱寺隼人守家。
青年长大后毛躁的脾气收敛了许多,详情请见布兰卡与泽田纲吉相会那一幕,就布兰卡对泽田纲吉的称呼而言,如果是年少的他,一定会是下面这个样子——
【你这小鬼给我对十代目尊重一点!#】
没有【你这小鬼】,也没有【给】,他甚至用了【请】这个字眼。
狱寺隼人的姐姐看见,也会不由感叹,
我们狱寺,终于成长为稳重的大人了!
狱寺隼人带着布兰卡在彭格列总部观光的时候,没忍住说了一些少年时候的往事。
本来不应该多嘴的,可是在休息期间,那小鬼……咳,布兰卡实在是很会聊。十代目之前跟他说过布兰卡的事情,他对另一世界线的他有些印象但没白兰·杰索这个人的深刻,现在看来应该也没多坏……
那小孩接过他递去的茶水十分礼貌地道了谢,而后忽然仰起脸来盯着他看。
【你有点像我认识的人。】
【啊……他的职位还没你高啦——】
可靠。
被这么夸赞的自称彭格列十代目左膀右臂的狱寺隼人心里充满了自豪感。内心对布兰卡的好感度也上升了些。
【他长大以后一定也和你一样可靠吧,虽然有时候凶凶的还有点暴躁——尤其是对上太宰的时候。】小孩嘀嘀咕咕的,出现了一些他不熟悉的人名。
【好想看看中也以后是什么样子啊——】布兰卡晃晃双腿,他的目光投注在某个不知道的方向,眼睛里有星星闪闪,嘴角上挑,【然后我要狠狠地用以前的事来糗他!】
不——,这样欠揍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吧!
换做是旁人在狱寺隼人耳边说他过去的事情……他也没办法好脾气地对待那个人。尤其是对十代目大不敬的那时候……
狱寺隼人一头银毛炸了起来,像只猫一样,他仿佛在隐忍什么十分羞耻的事情,但只是背过身一瞬就又整理好了情绪面对他。
不得不提,布兰卡在察觉情绪变化这方面还是很敏锐的。
回到现在,白兰·杰索多少也是个家族首领,既然是走正经门路来访的,彭格列也不能失了待客之道。
狱寺隼人只是说了些需要注意的话,就让小孩儿和棉花糖精去玩自生自灭去了。
他其实是在找蓝波,查看记录也是因为这个,那小鬼一声不吭不知道在总部哪个角落里悄悄干大事,他得趁出乱子之前把蓝波揪出来。
十代目把管理权交给了他,他一定不能辜负泽田纲吉的期望,一定要守护好彭格列!
但现在这么和平他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啦(摊手.jpg
*
白兰来的很快回去的也很快,毕竟没什么重要的事他也不应该在彭格列多待。
这几天来布兰卡碰见过两三个彭格列的守护者们,他和雷守——那头奶牛,许是年龄差的不多,所以玩的很熟。
他们两兄弟躲在房间里打游戏,蓝波一手搭在布兰卡肩上,全然忘记脸上自己作出来的新伤,露出一副稳重前辈的模样。
是的——,按照蓝波大人的说法,他现在正处于宝贵的叛逆期。
“叛逆期……那是什么,布兰卡没有。”
蓝波撇撇嘴,将棒棒糖的塑料棒充当一支烟夹在指间,佯装吸了一口缓慢吐出来一个并不存在的烟圈,眉间一股廉价的沧桑感。
“布兰卡啊,你这个年纪,还不叛逆,实在太晚了。”
“蓝波大人从三岁起就开始叛逆了!”
他语重心长道:“叛逆,是我们成熟男人的象征!”
布兰卡当然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
于是他问:“怎么样才是叛逆呢?”
蓝波:“这么说吧,就是对无耻的大人们发起反抗!”
“比如,Reborn没收我的游戏机不准我玩游戏,蓝波大人偏不,还要买更多游戏机,每天都换着玩!”
布兰卡点点头:“我明白了。”
蓝波欣慰的在他的肩上拍了两下,用了从一平国家学来的句子:“嗯,孺子可教也。”
正巧中原中也给他通电话,蓝波随口问了问是谁。
“啊……是家里的兄长。”
“不接!家里人打电话肯定是婆婆妈妈一大堆啰,我们成熟男人是不需要关心的!布兰卡,反抗,从现在开始!”
布兰卡悟了,他接了电话一本正经对那头说道:“布兰卡现在进入叛逆期了,以后就不要通电话了中也,拜拜!”
说完立刻就挂掉了。
他眼神坚定的看了一眼蓝波,后者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身在港口Mafia的中原中也手持电话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太宰治狠狠嘲笑了一番后表示让他来却也受到了相同的待遇。
?
怎么个事儿啊?
“那小子……在彭格列都学了些什么啊!”
……
当然,也不是每个守护者都像岚守奶牛那么好,比如百年难得一见的云守和雾守。
前者对布兰卡理都不理,而后者——
一见到布兰卡就拔出了三叉戟。
布兰卡有些恍惚,他不明白刚刚蓝色凤梨头的可爱姐姐怎么突然变成了同款蓝色凤梨头还扎小辫儿的高个男人。
变就算了,还对他拔武器。
这三叉戟再近一点就戳到布兰卡大人了啊!
搞什么啊!cos海神吗!波塞冬才不是蓝色凤梨头!
在彭格列的人出手拦截之前蓝色凤梨头小辫子男人就已经将武器收了回去。
男人勾唇笑道:“哦呀,我可对彭格列的贵客什么都没做哦?”
他甚至行了一个绅士礼,
“失礼了,这位客人。”
布兰卡默默看向蓝发男人走远的身影。
有人在给他解释着这个人是谁,但其实在看见他那只猩红色的瞳眸时,布兰卡就已经知道了。
哼——
以前给本大人端茶倒水了笨蛋雷欧居然敢这么放肆——!
六道骸,彭格列家族的雾守,是一个十分痛恨黑手党的人。
谁也不知道彭格列怎么把他招安的。
等到走远了些,六道骸才没忍住低低的笑了几声。
“确实是那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波澜不惊。”
“也是——我的幻术不起任何作用的人。”
库洛姆有些担忧的问:“很危险吗?”
“不——,恰恰相反。”六道骸抬手碰了碰库洛姆的发顶,“他毫无威胁性。”
*
在彭格列的短暂假期就要结束了,
圣诞节那天总部是十分热闹,岚守和雨守甚至喝多了绕着彭格列的大楼比赛跑了好几圈。
蓝波也不服输则是祭出了他的十年火箭筒往自己的脑袋上一套,绕大楼奔跑的身影又多了一个。
他们甚至贴心地给布兰卡准备了圣诞礼物,为了减少他回去的负担,已经同其他的行李一并先寄回横滨了。
白兰——
白兰则是送别的时候可怜巴巴地用脸贴着他,表示有空一定去横滨探望。
布兰卡不懂这个人怎么和记忆里反差那么大,他只好用脸颊蹭了回去,表示苟富贵,勿相忘——啊不是,是一定会有空常联系。
泽田纲吉只是摸了摸布兰卡的头,为他理了理外套。
也是,毕竟他们是关系密切的网友了,再多话语可以发line!
随着舱门缓缓关闭,舷窗外也出现大片的蓝色后,布兰卡总算踏上了返程的路。
他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斜过身来后背抵住了邻座人的肩膀。
“感觉我们很久没说话了,奥伯龙。”
布兰卡打趣道:“怎么了怎么了,是终于察觉到布兰卡大人是人气王不好接近了吗?”
“没关系,”银发的小少年仰起脸朝奥伯龙自信一笑,“不管什么事我都会记着你的。”
大扑棱蛾子什么话都没说,甚至连一个气音都没呛回去,这让布兰卡倒不习惯了。他乖乖坐了回去,小心地瞅着奥伯龙的脸色。
许是有些困了,他又默默靠了回去,任由眼皮打架。
迷迷糊糊中,布兰卡听见奥伯龙语气十分不好地问他,还记不记得围剿魏尔伦时吞噬的黑色能量。
他答,当然记得,那东西可难吃了。
黑色的能量像是在他的胃里横冲直撞,绞痛的死去活来。
他还用了很多次作弊一样的大招,后面他跟奥伯龙都活蹦乱跳的,所以至今都不知道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奥伯龙又沉默了。
布兰卡在彭格列的这段时间,奥伯龙和白兰见了一面。这当然是瞒着小孩的。
他不得不承认,白兰那家伙确实有一个聪明的头脑,难怪是做出毁灭世界这种事的人才。
算了。他想。
布兰卡已经靠着他睡过去了,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这张面容又勾起了奥伯龙在不列颠的回忆。
灭世的装置启动了便无法停下,直到吞噬掉周围所有的一切。
这是绝对可以明确的一点。
所以——
奥伯龙隐藏在额发下的那双幽蓝色眸子逐渐溢出阴郁的情绪,眉眼间都带着嘲讽般的悲悯。
这不是走到头了吗,可怜的布兰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