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是柔和温馨的烛火,微黄的光芒映着那小小的一片草地。
传送门的微光后是另一片霏丽的天地,映照在浅浅的流水中。
阿白环抱着双腿,一时之间有点发愣。
她看向自己的双手,而后轻轻笑了笑。
头顶的耳朵舒适地仿佛伸了个懒腰般动了动。
很温暖,遇境仍旧是温暖的地方。
光之子明明不久前回到过遇境,她却是觉得现在才是让人舒适地忍不住眯眼沉溺在那暖中。
这大概是因为,此时的她真正的放松了警惕,松懈了精神。
纵然是无数次对这片熟悉土地感到厌弃,但她依旧无法否认,她对这个世界有着依赖与信任。
就像是冬天那毛绒绒的暖和,也像是埋头在猫咪肚子上那种幸福的满足感。
这让光之子忍不住升起困倦,柔和了灿金色的眸子,融进那逐渐亮起的晨光。
光之子睡着了。
她小小的身躯蜷缩着,躺在象征着星盘的石盘之上,每一根发丝都写满了乖巧与宁静。
不知是过了多久,不远处的一扇石门忽然泛起波澜,悄无声息,那是寂静的禁阁。
披着黑色斗篷的光之子从光澜的波纹里脱身而出。
他身形高大,身后浅色的发丝束成一根长长的龙骨辫,在这无风时刻,默然垂落。
黑色的面具遮挡面容,却是在此时此刻给人一种柔和的错觉。
龙骨松开握在剑柄的手,看向那个石盘上的小孩。
小孩似乎是累极了,自己的到来并没有打扰到她的睡眠。
她身上的斗篷将她完完全全的裹住,只露出半张脸来,那是一种毫无安全感的睡姿。
龙骨默了默,而后放轻了脚步走近。
他在石盘边坐下,斗篷轻轻落地,轻微的声音似乎打搅了小孩,她不安分地动了动脑袋,耳朵不自觉地向后折了折。
龙骨动作一僵,看着小孩重新安静下来,他才略略松了口气。
沉默中,他似乎是久久凝视着小孩,黑色的面具将一切都隐藏,只剩下冰冷的肃穆。
但他略微放松的身体却是放缓了这种气息,仿佛在某一时刻,满身血与戾气的战士也沉浸在暖阳般的温柔当中。
龙骨似是不经意地抬手,修长的手指抚过睡梦中光之子的发梢,勾起几根浅色的发丝。
发丝从他的手中缓缓溜走,又轻飘飘地落在了小孩的头上。
他缩了缩指尖,而后似乎陷入某种思绪中,久久没有动作。
他似是轻笑一声,那声音微不可闻。
他收回手,却是带动了身后龙骨辫,白色的发梢轻轻扫过石台,离小孩只一掌距离。
视线从遮盖小孩身形的斗篷上的星星纹饰扫过,龙骨侧了侧头,没有动作。
阳光温和却不刺眼,它柔和洒下,融进世界。
“醒了?”
未曾听过的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让才从暖意中醒来的阿白愣了愣神。
她猛地睁开眼,翻身坐起看向那道与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
黑色的面具让她实在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应该是在看她,阿白不自在地抖了抖耳朵。
“你好……”
小孩勾起一抹小小的可爱的微笑,眼睛里却是炽热而绝对诚挚的感情。
那是——一种纯然的喜悦。
龙骨指尖颤了颤,到嘴边的话被噎下,他默了默,而后将心底最后一丝怀疑卸下了。
但在面具之上,他依旧是冷漠而肃穆。
“巴泽尔……”
他开口,左手不自觉地摩挲剑柄上的花纹。
“他说,你似乎做了什么危险的事。”
阿白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她的视线从黑色面具落到那长长的发辫之上,而后微微抿了抿唇。
龙骨的语气平静无波,似乎只是简简单单地告诉她这件事而已。
他并没有问上次在墓土发生的事,阿白鼓了鼓脸颊,看向那张黑脸。
但是那冰冷的面具似也隐藏着某种危险的寒气与凛冽,让人错觉那是刀锋的冷光。
“他要你去找他。”
龙骨落下最后的话语,低沉而肃穆仿佛仅属于战场的声音让这句话听着像是命令。
面具后的龙骨皱了皱眉,并没有说什么话补救。
他实在不擅长和孩子交流。
“啊……我知道啦!”
阿白扬起笑脸,乖巧点头。
然后她放缓了声音,轻轻道谢。
“谢谢你呀。”
冥龙似乎无法到达遇境,龙骨大概是来找她顺便做一个传话人。
真不知道他和巴泽尔是怎么沟通的。
阿白想着脑补的画面,心里的小人欢脱打滚。
龙骨站起身,高大的身形不自觉的给人一种压迫感,他低头看向小孩,没有说话。
黑色的斗篷在空中划过影子,发辫亦被带动,在小孩眼前一闪而过。
龙骨离开了,他踏入了至墓土的传送门。
看着消失的黑色身影,阿白忽然想起关于遇境的进入时玩家与原住民的差异。
这里的光之子并不能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返回遇境,只有通过石像前的祈祷坛祈祷才能到达。
也就是说……晨岛的传送门只能进不能出吗?
阿白欢快地抖了抖耳朵,然后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黑色小斗篷。
她迈开步子,跟着龙骨一样,一脚踏入了通往墓土的传送门。
就像是他说的,她该去找巴泽尔了。
顺便,她得了解一下蝙蝠侠说的他显现的虚幻却又真实的身影。
眸中的光芒似晦暗一瞬,白芒之下,小孩眯了眯眼。
真是……有点好奇呀。
呼啸的风带着一种轻缓而腐朽的气息,又仿佛只是一种似是潮雨天里沼泽般的泥泞的气味。
光之子不由皱了皱鼻子。
她开始抱怨这世界逐渐变得过于真实了。
阿白原地蹦跶了一下,似是忽地想起什么,把腰间的小信匣放到随身空间去了。
那个空间堆满了蜡烛,但对其他物体的容纳度却不高,放了信匣竟放不下其他东西了。
阿白略感新奇地眨了眨眼,嘴角勾起微小的弧度。
她跑到洞窟前去拿了个烟花棒,过于长的木质法杖拿在手中,与小小的身影形成反差。
去找巴泽尔的时候她似乎总是带着这东西,抱着不明的意味。
小小的光之子双手拿着法杖,右手紧握,感受到它平滑却又似是粗糙的质感。
沉默中,阿白垂下眼帘,打量着手中虽是木质却无比坚实的法杖,思绪一缕缕从脑海里闪过。
她想起了龙骨腰间那柄剑。
隐藏在宽大的斗篷之下,携着黑色暗金纹路的刀鞘,所有的戾气与冷光都被完美地隐藏,那是在阴影里被主人信任的武器。
怎么说……帅呆了,不愧是龙骨!
这么想着,阿白将法杖高高举起,随手一挥,盛大的烟花绽放在这个小广场,天空顿时绚丽一片,化那般梦幻的色彩。
只可惜,这片盛景无人观赏。
阿白看着手中的器物,遗憾地叹了口气。
那是真正的魔法杖,不过只是储存魔法的法杖,一般而言,光之子只会在里面存储烟花魔法。
至于其他的,有魔法药水,或者——自己学会瞬发不会更好?
她大概定位为法师?
光之子拿着法杖晃了晃,而后把它背回背上。
她一步跃入了似乎以云层与风为载体的旋涡。
依旧是狂躁不知收敛的风,刮得小孩脸生疼,她不由想将脸埋入斗篷,却被这风吹得无能为力。
下一次跳的话,还是抱着斗篷跳吧!
阿白闭上眼睛,心中无语,如此想到。
下坠的感觉猛然加深,无力亦无法挣扎,比起熟悉却有着其他的似曾相识。
阿白忽然觉得指尖疼痛剧烈,而后如潮水一般向上蔓延,细密而炽烈的疼痛似要将她整个包裹。
似乎有寒意裹挟,这让她不由一阵失神。
小孩狠狠地栽进沙土里,小小的身躯裹成一团,只看见浅色的散发着柔光的脑袋和一团亮着星星的黑色。
隐约间她似乎是在颤抖,头顶的耳朵紧紧贴着头皮,显示出一种脆弱感。
“不过是……”
阿白略略咬牙,目光定在眼前的沙土之上,她缓缓出声,语气带着一种她未曾察觉的傲然和不屑。
不过是
——区区幻觉!
然后她落入了一个带着冰冷和墓土陈旧气息的怀抱,远离了地上的沙土。
阿白微微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特征鲜明的黑色面具,以及那丛束成辫的浅色发丝。
龙骨动作生疏地抱住小孩,面具后的眉头略皱了皱。
比起脆弱的幼崽,他更习惯于抱武器。
右手不动声色地抬起,在小孩还在因疼痛而身体僵硬,因看到他而愣神的时候,拨开她额前厚重的刘海,指尖触及额上那块菱形的似宝石般的浅金色印记。
似有暖光一扫而过,阿白猛然回神。
她当然知道他在干什么——通过额前的力量印记探知她的身体状况。
但他似乎并没有探出什么来。
龙骨放下了手。
在他的感知里,小孩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是,那场导致她一下失去了许多光之翼的意外了。
他并不知道这个光之子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犹记得那幼小的,在众多冥龙包围中灵活躲避的,斗篷上绘着十一翼标志星星的身影。
而现在,刚刚献祭归来的阿白不过只是七翼。
“怎么了?”
他最终选择出声询问,压低的声音带着浅浅的沙哑,却是让阿白不由心尖一颤。
乖孩子从来不让大人们担心。
阿白忽然想到,目光从龙骨颚下冷白色的皮肤一扫而过,然后轻轻眨了眨眼。
她压抑着那种不知从何而来,却迅猛而狂烈的痛意,故作轻缓地深呼一口气,而后唇边绽开微笑。
“摔得有点疼,我骨折了吗?”
她语气是一种全然的轻松,还似乎带了点撒娇的意思,但这让龙骨不由微微皱眉。
不是实话,如果是受到伤害,光之翼会被消耗用来阻止痛意的延续并保护光之子的身体不受损伤,但在她身上,光之翼表层的能量还很充足。
小孩似乎并不打算说出关于她身上的事。
龙骨沉默两秒,他看向那双璀璨似清澈却又仿佛埋藏了许多东西的灿金色眼睛,回答了小孩的问题。
“没有。”
他不再多问。
作者有话要说:佛系玩家,无心无烛,没有龙骨,想要毕业,痴心妄想。
学期后期了,时间不多,更新要更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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