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检察官申请提前介入案件，会在十五天内发一个提前介入意见，估计等到那时候，就可以拿到部分材料了。”陈鹤朗回应着对面的话，余光玩味地看着陈宸扶着沙发咳得眼眶湿润。

等陈宸喘过气，目光幽怨地投向他哥，陈鹤朗愉悦地勾起嘴角，明显心情比刚才好了，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等反应过来，他才想起，陈鹤朗是dom啊，就喜欢把别人折腾得求饶。越是惨，越能取悦他。

真是恶劣的喜好。

没关系，他可以一边被拴着狗链，一边折腾得他哥□□。

他紧盯着陈鹤朗一张一合的唇，厚薄适中的的，带着点唇峰，看上去很适合被亲到破皮。

还有那冷白色的皮肤，稍稍用力就会留下粉色的痕迹，若是在上面亲吻，定会留下诱入的红来。

抽了一口烟，压住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手机相册的塔罗牌图片上。

他不能泄露警察查到的信息，但以他的能力，说不定能帮他哥找到一些新的。

先前查案的时候，他偶然间将案件的线索和塔罗牌对上了号，要是一般人可能只会觉得荒谬，但他很重视这一闪而过的灵感。

倘若这个第三人真是从暗网上找来的，对方很有可能是个职业杀手，又或者有杀人的癖好。

结合现场精巧的布置，极强的反侦查能力，包括后来的操纵舆论给相关部门施压，陈宸倾向于对方是前者，不仅是职业杀手，更是高智商杀人犯。

比起以杀人为乐、大多存在精神缺陷的连环杀手，这个人不太一样，死者在生前并未遭受太多折磨，他不是像为了获得心理上的快感，而像是达成某种明确的目标。

这种目标可能存在于现实之中，也可能是非明确的、虚幻的。死者身上所绘制的图腾，正好与西方神话中的恶魔相对应，将陈宸的思路引向了神秘学的方向。

他对神秘学并不熟悉，恶魔远的话可以追溯到圣经中的撒旦，近在眼前的是塔罗，于是他决定先从塔罗入手。

重新看回0号牌愚人，若是天真单纯的张展颜代表的是愚人，作为一切的开端，那姐姐的角色是什么呢。

他突然想起那时候占卜师给他占出来的正义女神来，代表着正义、维持和平、平衡的正义女神，似乎正好对应了警察的身份。

难道……警察也在他的计划之内？

他的额角惊出了冷汗。无论是愚人还是正义女神，都属于塔罗牌中的主牌，他连忙调出22张主牌，依次看了过去。

代表创造、智慧、变化的魔术师，代表权威、理性和掌控的国王，代表顺从、调整和自我牺牲的倒吊人……

一张张牌面从他眼前略过，一个熟悉的字眼抓住了他的视线。那是个穿着白袍的女人，坐在画面中间，手捧着的卷轴写着TORA的字样，左右立着一黑一白两根石柱，月亮系在她內袍的衣角上。

这张牌叫女祭司。正好陈鹤朗的外号也叫祭司，见到这两个字，他第一时间想起了他哥。

这张牌代表的是智慧、直觉和判断力，具有分辨黑白、认清真相的内涵，他手中拿着神圣的律法，似乎牌面的含义也能和他哥律师的身份对上。

在黑与白、正义与邪恶之间徘徊，这不就是律师在做的么。

他猛地一抬眼，看着一边接电话一边在工作的陈鹤朗，他修长的手指还在键盘上灵活地敲击着，偶尔回应电话中对方说的话。

他是否有察觉到，自己身在一个巨大的局中，稍有不慎，将会陷入危险？

若是说发现自己可能身在其中，陈宸还怀着一种无所谓的看戏心态，当他发现陈鹤朗也有可能成为其中的旗子，恐惧便向他袭来。

陈鹤朗就像他的软肋，谁也碰不得。

“您稍等，有个电话进来，我接一下。”正在这时，桌面上的手机发出震动，他暂停了和刘总没完没了的通话。

“喂，这里是均南律师事务所陈鹤朗。梁警官，你好，有什么事吗？”

他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他想破坏刹车？你们是在哪里抓到他的？车库？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陈宸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不会吧，这就来了？不对，那个杀手是不会做这么明显又愚蠢的事情的，在CBD的地下车库破坏豪车的刹车，这人是不是疯了。

陈鹤朗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吧，一起去看看。”

等他们到地下车库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场景，几个保安将一个穿着橘色背心马甲的人团团围住，穿着蓝衣的警察铐着他的手。

走近了看，那个被铐着的人看起来很年轻，十八九岁的样子，头发是当下正流行的锡纸烫，见到陈鹤朗来了，远远地朝他啐了一口唾沫。

陈宸下意识挡在了他哥的身前，呵斥道：“你干什么！”

“干你娘啊！”男人破口大骂，期间手脚还不断挣扎，脖子到脸一片通红，看上去情绪激动。

“你！”

陈鹤朗从后面扯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太激动。

“你冷静一点，有什么话好好说。”后面的警察扣住男人乱动的手腕，沉声说道。

“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一个帮杀人犯说话的恶魔！道德败坏、丧尽天良！畜生！人渣！白吃国家那么多粮食！我呸！”男人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地下车库，看上去把毕生所学的词汇都找了个遍。

路过停车的白领们，被声音吸引，逐渐有人开始在旁边围观。保安试图驱赶，也只是让他们站的更远了一些。

陈宸和陈鹤朗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了然。继公安局之后，舆论的火还是烧到了陈鹤朗身上。

麻烦的是，民众会忌惮公安的执法权利而不敢做出过激的举动，但陈鹤朗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律师。

也不知道网上的情况怎么样，看现在的状况，连私家车都被找到了，陈鹤朗的个人信息大概已经被扒了个遍。

陈宸知道，他和哥哥平静的生活就此结束，以后随时随地都得提防那些被煽动的人，互联网让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加害者。

想到这，陈宸握紧了拳头，愤怒充斥着他的大脑，到底是谁在网上搬弄是非、搅动舆论！

“他就是个混蛋！警察应该直接把他抓起来！”那个男人的手被牵制住了，一双腿就在下面乱踢，好几次还踢到了后面的警察。

“闭嘴！别乱动！”梁警官也生气了，在他膝弯处一顶，把他压到了地上。

等男人安静了，梁警官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陈律，保安刚刚看到他拿着扳手和钳子在你的车旁边晃，还爬到车底下去，一边还念叨着刹车线在哪，吓得他们不轻，立刻就报警了。我来了之后迅速把他制服，你看这个怎么处理？”

梁警官顿了顿，紧接着又语气委婉地说：“我看到他初中辍学，文化程度不高，现在也才19岁，还年轻，可能被网络上的言论煽动了……”

“你不要讨好他！我跟你说，我一点都没错，你不要替我解释！你们都是一伙的！他们跟我说我还不信！你们都是帮凶！”男人趴在地上，仍在口出狂言。

“我是想帮你！索嗨！”见自己的好意喂了狗，梁警官气不打一处来。

嗒、嗒、嗒。

脚步声在前方响起，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双考究的皮鞋，抬头望去，陈鹤朗站在了他的正前方，脸上带着点怜悯。

看着那张脸，男人懵了，网上的图片很模糊，完全没想到这个律师长得这么带劲，漂亮得像个女人似的。

“你说的人是不是杀人犯，我不知道。但你想剪断我的刹车，还为此准备了钳子和扳手，在实施的过程中被警察阻止，已经构成了故意杀人罪的未遂。故意杀人罪，应当被判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陈鹤朗心如止水，不带感情地说出这番话，像个冷漠的判官。

地上的男人有些惊愕，似乎被这段长长的法条绕晕了，随后满不在乎地说：“你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么！还想拿这个威胁我，没门！”

“未遂可以比照既遂犯从轻、减轻处罚，而不是免除。梁警官确实是想帮你，如果我现在谅解你，你有可能不会被处罚，但是我要是想追究，你得进去蹲个几年。”陈鹤朗的语气仍然是淡淡的，没有因为他的挑衅起任何波澜。

这回轮到男人慌了，显然他完全不懂法，只是听见自己要被判刑，便大惊失色，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来破坏刹车。

“这、这，你还活着怎么能判我杀人，杀，当然是人死了才叫杀啊！再说了，死也是死于车祸，又不是我动手杀死的……”他被压在地上，六神无主的样子。

陈宸完全不能接受他口中预设的那种结局，车祸？意外？这个男的真的想要陈鹤朗的命？他简直愚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