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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失重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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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参加八百米项目的运动员到检录处检录。”

“再播送一遍。”

“……”

体育老师男性洪亮的声音从广播音响中传出来,穿透整个操场。

坐在看台上的谢其声自然听到了声音,他站起身将白色的鸭舌帽摘了下来,没了帽檐的遮挡,整张脸一下暴露在阳光下。

他轻微皱了皱眉,用手整理了一下被帽子压扁的头发,交给坐在身边的江嘉绪。

“给你。”

江嘉绪坐在旁边,大大咧咧翘着二郎腿,抱臂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打着盹。江嘉绪喜欢太阳,喜欢一切拥有朝气热情力的东西,他享受阳光的暴晒,更享受睡觉,天时地利人和让他昏昏欲睡。

谢其声见江嘉绪没有动作,就将帽子直接扣在了他的头上,他的动作有些粗鲁。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江嘉绪听到后,在阴影下的唇角勾了勾,睁开眼睛,揉了揉眼睛,伸懒腰,声音里带着懒:“我这不是醒盹吗。”

压了压帽檐,站起来,理了理谢其声的衣服:“一会你尽力就行,不用太拼命,输了就输了,没事儿。”

谢其声拍开他放在肩上的手:“等着瞧吧。”

江嘉绪闻言一笑,勾着他的肩膀往外走:“走,陪你去检录。”

谢其声皱皱眉:“我自己去就行。”

江嘉绪从杨茜给他们买的一箱矿泉水中抽了一瓶出来,说:“我正好去找老张。”

谢其声这才作罢。

走下看台遇到正要上去的杨嘉松和秦路,两人气喘吁吁的,满头大汗,看起来像是刚刚跑步的样子。

一见到谢其声,两人立马迎了上去,一个给他捏着肩,一个给他揉着胳膊,杨嘉松的声音在耳边絮絮叨叨。

“其声啊,一会好好跑,必须拿个第一回来,这次一定得让陈飞栽一跟头,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咱们。”

秦路也附和道:“嗯,之前都是耍阴的,现在都开始玩明的了,当真觉得我们是软柿子,不能跟他们硬碰硬,那就光明正大赢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你爹永远都是你爹。”

谢其声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坚定地点了点头。

江嘉绪被挤到一边,看到谢其声的表情一下就笑了,他扒拉开杨嘉松和秦路,自己站到谢其声的身边,说:“你点什么头,还真赞成他们说的?”

“你们两个也是,别给我同桌压力,一会儿跑不好都怪你俩。”

杨嘉松和秦路连忙改口:“小谢啊,咱尽力就行,别有压力,我们说着玩的。”

江嘉绪:“行了行了,我们还得检录去呢。”

说完,江嘉绪就赶紧带着谢其声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检录的时间不长,很快谢其声就跟着队伍被老师领进操场,顺着跑道直走。

跑步的起点处有不少人,跑道左侧是由教室和学生组成的裁判员工作区域,右侧是候场的运动员们。

但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身型挺拔劲瘦的江嘉绪。他站在裁判桌的旁边,手里拿着两张单子,认真看着,张教练不知在跟他说着什么,他偶尔点头应和。

随着谢其声的走动,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江嘉绪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他抬起头向这边看过来。隔着宽宽的跑道的,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对上,下一瞬间就露出了笑容,朝他挥了挥手。

张教练看到江嘉绪的动作也朝谢其声看过去,随即也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没有在跟江嘉绪说话,走了。

江嘉绪看着他,指了指自己,又指向裁判桌,对他无声做了个口型:“等等我。”

谢其声点头。

江嘉绪又笑,忙事情去了。

谢其声来到候场区做热身活动。运动会不要求穿校服,为了跑步时方便,谢其声穿了简单舒适没有任何点缀的黑T和灰色运动裤。

巧的是,江嘉绪穿的也是灰色运动裤,只不过上身是白色的T恤,没有任何点缀,单调却不失帅气。

两人的穿着有异曲同工之处。

谢其声正做着高抬腿,便看到江嘉绪向这边跑来。

他动作没停,江嘉绪过来递给他一瓶水:“喝水吗?润润喉,一会跑起来嗓子会很干。”

谢其声接过来,喝了一口。他没有多喝,因为水喝多了跑起来的时候会很坠,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运动员在比赛之前不能饱腹的原因。

江嘉绪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你看到了吗,这里面有不少咱体育队里的人,有些人你可能不认识,是田径队的,竞争力太大了。”

谢其声点了点头。从检录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几个眼熟的人,里面还有同为篮球队的沈煜。

这是一场硬战。

许是看出了谢其声的紧绷,江嘉绪抬手拍了拍谢其声的腰,轻松说道:“放松心态,别紧张。陈飞是专门针对我的,这是我俩的私人恩怨,跟你没关系,连累体委我已经很自责了,你再这样我更自责了,没必要因为我给自己加上不必要的石头。”

“赢了也好输了也罢,其实在班里时我说的必须要拿第一什么的话,我刚说出来就后悔了,因为我的事情,大家都被强行加上了砝码,好像他们如果没有达到我所说的目标就成了罪人一样,我不想他们被迫搅进不属于他们的恩怨里。”

谢其声突然想到了他在教室里说的那句话:“他们对我怎么样都可以,但是动我身边的人不行。”

他想,如果不是这次陈飞动了体委,触及到了他的底线,江嘉绪也许一直都不会反击。

不是因为懦弱,也不是因为怂,因为这种低级不堪上不得台面的招数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甚至,江嘉绪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

陈飞的伎俩在江嘉绪那儿顶多算贪玩小孩子的恶作剧。

因为江嘉绪他眼界高,有格局,大度豁达,海纳百川,也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这就是陈飞为什么一直比不上江嘉绪的地方,也是陈飞最痛恨嫉妒的点。

谢其声突然懂了陈飞为什么如此针对江嘉绪了。

嫉妒心让人的恶劣本性占据主观意识。

“男子乙组八百米运动员过来集合。”

用喇叭喊出来的声音将谢其声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回神。

谢其声把谁塞到江嘉绪怀里,说:“我先去集合了。”

江嘉绪“嗯”了一声,随后又补了一句:“同桌,加油。”

男子乙组八百米的参赛人员足有二十人,在起跑线前站了两排。谢其声的起跑位置有些不好,站在了外侧,不太利于占领跑道。

发令员站在架台上,站得笔直,右手高高举起,手里握着一把小小的枪。

“各就各位— —”

“预备— —”

在发枪前的几秒钟内,是每一个参赛选手最紧张的时候,呼吸几乎都要暂停,这期间的每一秒每一瞬都被按了慢倍速,度秒如年,胸腔内的心脏快要跳出来,又重又快,比见到心动对象还要紧张。

像是在宣判生死前的最后一刻,屏息凝神,生怕漏掉自己最后的结果。

“砰— —!”

宣判生死的枪弹终于被打响,所有起跑状态的运动员们迅速冲了出去,好比脱缰的野马,全部汇集抢占第一跑道。

在发令枪响起的那一瞬间,江嘉绪像是魂魄被强行塞进体内,倏然回神,接着他就喊道:“谢其声!加油!!”

发令枪响前的江嘉绪一直处于一种茫然、不可置信、无措、窃喜、呆滞的神游状态。

他脑子里一切空白,将所有事物全部隔离在外,形成了一种屏障环绕着他,隔绝一切声音,而那屏障则是一句话。

在他的脑中重复播放,如同按下了单曲循环。

是因为在谢其声离开之前,对他说了一句话,他说:

“你说的那些都只是你自己的主观臆断,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我不觉得那是你强行加给我的砝码。因为我想让你赢,我想为你拿一次冠军。”

这句话如同烟花在他心脏炸开,掀起不小的烟雾,令他整个人像是失重在云层里,飘飘然。

没有人能知道他此刻的状态,仿佛有千万只蝴蝶钻入他的胸腔,企图撞破薄弱易脆的皮肤,大脑被盖上了白纱,令他无法思考。这种感觉无法形容,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不平静。

江嘉绪抬起眼看向跑道上拼命角逐的选手们,眼睛一下就精准定位到了谢其声的身上,像是在他身上装了雷达一般。

现在已经过去半圈,选手们也逐渐拉开了距离,实力有了基本判断。谢其声现在居第五位,紧紧跟在第四位后面,死死咬着。

前面四位江嘉绪都认识,是田径队里的,前两位的成绩不错,达到了国家二级水平,后面两位成绩没有达到二级水平,但是也说得过去。

谢其声现在和第一位相差四十米的距离,不算多。一二名形成一个梯队,三四五名又形成了一个梯队,谢其声咬咬牙努努力加个速就可以超过他们,一跃成为第三名。

江嘉绪看到了赛况,什么都顾不得想了,喊道:“谢其声!加速超过他们!!”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更为激烈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各种名字和声音混杂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但他看了一眼自己班的方向。看台上,所有同学都来到了看台护栏前,双手举到嘴边,声嘶力竭呐喊着,喊着谢其声的名字。

杨嘉松和秦路最为突出,夏明稚甚至用不知道从哪拿来的喇叭喊着。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么多人在喊着谢其声名字的画面,他心里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像是欣慰,又像是开心。

就好像看到自家艺人突然有了很多很多粉丝的即视感。

声音嘈杂混乱,但比赛中的谢其声仿佛也听到了他们的呐喊,眼睛朝江嘉绪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理科一班的方向,收回视线。

脚下奔跑的步子陡然加快,与第四名持平,他的速度没有减缓,甚至更快,直到与第三名持平,渐渐谢其声的身子超出了两人的同一进度水平线。

“啊啊啊!!!谢其声!!”

瞬间,理科一班方向传来如雷鸣般的尖叫声,混着风声钻入谢其声的耳朵。

谢其声超过了三四名,一跃成为了新的第三名。

口腔有些干,还有些血腥味,他舔了舔唇,呼吸渐重,但仍旧平稳。

比赛还在继续,成为第三名的谢其声没有放慢脚步,而是保持着刚刚加速后的速度,平稳前进。经过起点,开始第二圈时,有人会摇一下铜铃,来提醒运动员比赛进入最后一圈。

谢其声的眸子朝站在跑道外草坪上的江嘉绪看了一眼。

他勾起笑,铜铃响了。

江嘉绪看到了他的笑,心脏随着铃响颤了颤,说不清因为什么,也许是因为铜铃的声音太过刺耳,让他吓到了,也有可能是谢其声的笑容太过破天荒,让他晃了神。

但他只看到了谢其声奔跑的身影,速度越来越快,步子也越来越大,与第一梯队的两人逐渐拉近距离,差距越来越小,贴紧。

谢其声在六秒内就追上了第一梯队,紧紧跟着第二名,仿佛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般。

显然,看得出来第二名有些慌神,他偏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谢其声。

谢其声则不慌不慢地紧紧跟着,他只能听到三道粗重的喘息声,像是三重奏。

周围的声音响彻天际,仿佛快要冲破云层,激烈又高涨,气氛到达了极点,最后的冲刺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谁都想让自己班级的选手赢,欢呼声也一浪高过一浪,希望以此方式来推动选手的兴奋。

来到最后一百五十米处,谢其声向外侧移了移,准备弯道超车。但第二名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于是也往外边移了移,挡住了他的去路。

被人挡了路,谢其声有些不耐,“啧”了一声。

他这是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点,没有时间也不想再和他们周旋下去了,他索性直接加速从二道超车。

因为他的加速,导致第二名也加速,两人互拼速度,牵连到第一名的位置不保,三人都开始加速,进行最后的冲刺。

最后冲刺比的就是谁有艮劲儿,谁不拼谁就输了。

三人持平在同一水平线上。第二名本就比第一名慢,跑前六百五十米时就已经耗光了他的力气,此时再拼速度,他体力已经透支跟不上,渐渐落了后。

现在就只剩下第一名和谢其声的比赛。

极快的速度让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其余所有的声音都听不见了,此刻只有灌了铅的腿和快要爆炸了的肺。

嗓子干涩得如同脱水的鱼,腿重得快要抬不起来,但却又不得不抬腿拼命奔跑,这样的感觉太过折磨人,简直快要死掉。

第一名的面部有些扭曲,喘息越来越急促,几乎快要呼吸不上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感受将他折磨到极点。他实在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啊!!”

嘶吼着,如同快要死去的猛兽发出最后一声呼喊。

体育生在跑步的过程中,吼叫出来会很舒服,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在运动场上总是会听到嘶吼的原因 。

谢其声没有像他一样叫出来,但也同样不舒服,他皱了皱眉,咬着发白的唇,进行最后最后的冲刺。

最后一百米,他抬起头,刺眼的光线洒在他身上,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额头沁出了汗水,薄薄的一层,视线一片模糊,眯了眯眼睛,视线又变清亮。

于是他看到不远处的终点,过了那里就结束了。那里站着很多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忽然间,他看到有个东西从眼前划过,他没看清是什么,他再定睛一看,看到了站在终点向他看过来的江嘉绪。

江嘉绪站在最显眼的位置,他站在一道和二道的中间处,因为那里不允许站人,所以只有他自己,是中心位。

他脸上有些焦急,嘴里还喊着什么,好像是加油,他也不确定。

但他站在唯一确定的是,他必须要赢。第一只能是他的,不仅是他要赢,江嘉绪也要赢。

谢其声咬咬牙,身体好像又蓄满了能量,他倏然加速,令第一名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如风般的谢其声落在了后头。

谢其声拼劲全力在跑,靠着脑子里唯一的信念。

当冲过终点的那一刻,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只有两个字:赢了。

江嘉绪待在原地没有动。

谢其声由于惯性倒在江嘉绪怀里,下巴搁在江嘉绪的肩上,粗重急促的呼吸打在他的衣服上,鼻腔全是他身上清凉的薄荷气息,让他快要爆炸的肺有了一丝安慰。

此刻,江嘉绪是他的唯一解暑良方。

谢其声舔了舔唇,喘息着艰难开口,嗓子哑得不像样,喉咙里的血腥味蔓延至整个口腔:“我是,第一。”

江嘉绪看到他最后拼命冲刺的样子时,其实他有一点心疼。明明平常是个喜怒不形于色、从来都是漫不经心样子的人,却为了他死拼第一,他不可能不动容。

谢其声获得了第一,他没有一丝开心,反而心脏有些难受。

江嘉绪垂下头,环住他,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背,像在给他顺气。

“嗯,第一,你赢了,很厉害。”

江嘉绪把手中一直拿着的水递给他:“来,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谢其声确实渴了,他接过水便“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一下灌进一瓶水。

两人从跑道上下来,来到草坪,江嘉绪给他从裁判区拿了个椅子过来让他坐,因为他知道谢其声有洁癖。

谢其声坐下,平复着呼吸,因为剧烈运动他的脸泛着红,有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被江嘉绪抹了去。

“累不累?”

谢其声看他一眼,眼神好像在说“你说我累不累”。江嘉绪轻笑了一下,把自己脑袋上的帽子扣在了他脑袋上,坐在他旁边的草坪上。

阳光洒在大地,两人安静并排坐着,像是两个悠闲度假的朋友。

“谢谢。”江嘉绪说。

谢其声喝了口水,阳光照射在水上,随着水浪的掀起,波光粼粼。

“没事。”

江嘉绪知道他不想听自己说这些话,他已经把他想说的话转达了,也没必要再制造不愉快,所以他很识相地揭了篇。

比完赛的人员要赶快离开这里,两人没待太久就被张教练驱赶,两人无奈只好离开。

江嘉绪率先站起来,谢其声也跟着站起来。但因为坐了太久加上之前的剧烈运动,谢其声的眼前忽然模糊,一片眩晕,晃了晃身子,有些没站稳。

江嘉绪连忙扶住他:“怎么了?”

谢其声缓了缓,等眩晕的那股劲儿过去,他才说道:“没事,有点低血糖。”

低血糖是他的老毛病了,所以这也是他不爱运动的原因之一。

江嘉绪从口袋中掏了一片薄荷糖给他:“幸好我还有一块,快吃了吧。”

谢其声皱眉,没接,他讨厌吃糖,现在即使低血糖了也仍然是。

“没事,不要紧。”

江嘉绪却不妥协:“不吃怎么能行,你低血糖了就该补充糖分,不然一会你想晕倒啊?快吃了,听话。”

谢其声是一个很倔的人,不论是哪方面,说不吃就不吃:“我讨厌吃糖。”

江嘉绪了然,原来是这个原因。他只好耐心温声哄道:“这是薄荷糖,不是那么甜,都是薄荷味,吃一颗,嗯?”

“不要。”

江嘉绪实在是无奈,试图与他讲理:“你都高二了怎么还跟个小朋友一样呢?刚刚都差点晕倒了还不补充糖分,是想要晕倒在操场才罢休?这个时候了,就别在意讨不讨厌的了,健康才最重要。”

被江嘉绪教育了一通,让谢其声有些不太高兴,皱眉看他:“那我是为了谁才低血糖的?”

绝杀。

嗯,江嘉绪无话可说。

“好好好,我的错。你也说了,你是因为我才低血糖的,那我是不是应该对你的健康负责?你的身体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会非常自责的,我今天晚上会睡不着觉,以后的每一天都彻夜难眠,我会茶不思饭不想寝室难安夜不能寐。”江嘉绪把脸凑到谢其声面前,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你忍心看你的同桌因此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从而让这么帅的脸变得难以入目吗?

“就当给我个面子行不行,好其声?好同桌?小祖宗?小宝贝?”

“……”

听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谢其声实在忍不住了,他之前怎么没发现江嘉绪这么能编呢,就为了让他吃个糖,至于吗?

“我吃,行了吧?”谢其声没好气地从笑嘻嘻的江嘉绪手中拿过薄荷糖,撕开包装,吃了进去。

“我同桌就是善解人意!不仅长得帅还心地善良,最重要的是特别懂事听话!就问这样的同桌去哪找?我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才让我遇到了谢其声这个同桌,我简直太幸运了!”

“……”谢其声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忍无可忍:“闭嘴!”

江嘉绪见好就收:“好嘞!”

“走吧,我扶着你,去给你买瓶运动饮料。”

两人离开时遇到了输给谢其声的第二名,他是黑皮,穿着紧身的田径服,露出结实的肌肉,尤其是腿部,一看就是体育生。他此时脸色黑得要命,身边跟着几个男生,他们的对话也传进了耳中。

“第一名那个男的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照他这个成绩,进田径队完全绰绰有余吧。”

“好像叫什么谢其声,从来没听说过啊,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这号人?长的白白净净的,一点也不像个体育生啊。”

“啊!我知道,我听我们班女生说过,她们总是提他,说他是新转来的,长得倒是挺帅的,跟江嘉绪一个班。”

“可以啊,一来就给王哥一个下马威,王哥可一直都是第一名,这次竟然被一个小白脸超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要我说,那小白脸这次纯粹就是走运,王哥明天有比赛,今天不能跑得太激烈,不然王哥一定是第一。”

被称作小白脸的谢其声:“……”

你才小白脸,你全家都小白脸!

江嘉绪却在一旁笑得不行,手肘撑在谢其声肩膀上,肩膀笑得一耸一耸的:“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妈小白脸!”

谢其声此时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他的声音很冷:“好笑吗?”

“不好笑。”江嘉绪极力在憋笑,但还是破防了。

谢其声冷笑一声,拍开江嘉绪的手臂,踢了他的小腿一脚:“既然好笑,那你就自己慢慢笑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只留给江嘉绪一个气呼呼的背影。

江嘉绪顾不得小腿的疼痛,一边忍笑追他。

当谢其声回到理科一班看台后,立马围上来不少人,如同城墙一般瞬间将他的路堵了个死。

首当其冲的是杨嘉松和秦路。

杨嘉松:“卧槽!!其声你可太厉害了,帅炸了,你知道第二名是谁吗,他是我们田径队里除了阿绪之外最快的人,你竟然把他超过去了,太他妈牛逼了。”

秦路也很兴奋:“看不出来啊其声,没想到你跑步这么快啊!!太让我刮目相看了。”

体委不禁说道:“还好我脚伤了让你替我去跑了,不然如果我自己跑的话前三都不一定。”

周魏显然还记得陈飞的那笔账:“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还好有其声这匹黑马,不然就真让陈飞得逞了。陈飞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们活该!”

夏明稚瞬间化身谢其声的小粉丝:“逆风翻盘简直太帅了!不过你跑得这么快为什么刚开始名次这么靠后?”

夏明稚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也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谢其声却只是淡淡说:“先让他们掉以轻心然后再杀他们个出其不意,让他们露出震惊的表情,这难道不是很有意思吗?”

所有人瞬间懂了,齐齐发出“Wu~”的起哄声。

杨嘉松目瞪口呆地看着谢其声:“卧槽,我猜到你装了没想到你这么装。”

接着他露出有点贱的表情:“不过我喜欢。我宣布谢其声以后就是我偶像!”

江嘉绪勾过谢其声的肩膀,对着杨嘉松说:“你滚,这是我同桌,你同桌在那。”

杨嘉松不满了:“这是我后桌!”

“同桌比后桌更亲密。”

杨嘉松哑口无言,拉住谢其声的手,一脸正经问:“其声,我和他,选一个。”

江嘉绪勾住谢其声的脖子,手臂收紧,将他往怀里带,声音喷洒在耳畔,带了点威胁意味:“同桌,选谁?”

“……”

看着两人较真的样子,谢其声一阵无语。

“来人,把这两个人拖出去斩了。”

可能也是沉浸在夺冠的喜悦中,整日板着脸的谢其声也破天荒开了句玩笑,这令众人都有点受宠若惊,于是都非常配合。

秦路瞬间化身小公公:“嗻。小周子,把这两个罪臣拖出去斩了。”

夏明稚化身苏妲己在谢其声的身旁道:“陛下,这两个罪臣可真是不知好歹,瞧那个姓杨的,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竟公然威胁陛下,实在是罪不可赦。臣妾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周魏配合着领命:“是,秦公公。”接着便和一个男生一人一个把他俩从谢其声身边拽了下去。

杨嘉松和江嘉绪一边被拽走一边大声求饶:“陛下饶命啊!小的罪该万死,求陛下饶臣一条狗命!陛下!陛下!”

这两人演得跟真的一样,逗得众人哈哈大笑。谢其声也在笑,眉眼间都染上了笑意,笑起来也很阳光。

-

江嘉绪的三千米参加人数少,所以竞争力很小,他轻轻松松便拿了冠军。

三千米后便是接力赛,也是所有项目的最后一项。

理科一班的位置被分在了八道,是一个不太好的起跑点。体育生们跑步时最不愿意被分到的就是一道和八道,而三道和四道则是最好的道。

不幸的是,陈飞的班级就是三道位置。

陈飞和江嘉绪同样是第四棒。站位时陈飞向江嘉绪投去挑衅的目光,但江嘉绪理都没理,只是蹲下静静系着鞋带,被忽视的陈飞脸色铁青。

按照比赛前规划好的,谢其声顶替体委的位置是第一棒,秦路第二棒,杨嘉松第三棒,江嘉绪第四棒,一一在位置上站好。

所有人都在原地做着活动,谢其声也不例外。八百米拼命的后劲有些大,虽然过去一个多小时,但他的腿还是有些发软,也有些酸痛,全部都归功于他有些日子没这么运动过。

不过并不妨碍,跑起来的时候就顾不上这些了。

他又蹲下试了试起跑器的距离,他蹬起来的时候舒不舒服,确认完毕后他才放下心来。

没有给太多的准备时间,比赛很快开始。

“各就各位— —”

听到这声时,所有人进入准备状态,第一棒的人都踩上了起跑器,作蹲踞式起跑。

“预备— —”

所有人抬起臀部。

“砰— —!”

鸣枪的瞬间,所有人如同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在跑起来的时候果然感受不到腿部的任何不适。谢其声是八道,理所当然首当其冲。再加上他的速度之快,始终保持在第一位,与其他人形成了断层。

在谢其声马上要到第二棒的时候,秦路开始小步往前移动,右手伸向身后,等待交接棒。

当接力棒碰到手掌的一瞬间,还没抓紧,步子就迈出去了,他拿着接力棒狂奔,风将他的头发吹凌乱。

他的速度不慢,但有人比他的速度更快。

三道的第二棒是田径队练百米的学生,他的百米速度已经达到二级水平,非常之快。第一棒时拉开的距离被他逐渐缩小拉近,仿佛快要追上秦路。

但幸运的是,秦路没有被追上,接力棒成功交接。杨嘉松没有像上次一样出意外,反而出乎意料的稳,他捏着接力棒狂飙,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奔跑。

三道的二三棒都是田径队的,成绩相当,都很快,想来这也是陈飞刚刚那样挑衅江嘉绪的原因。

与第三道本就不大的距离一下被追上,杨嘉松有些慌了神,即使心里兵荒马乱,但脚下仍然健步如风。

可惜的是,他再怎么快,也比不上田径队的快,他不仅被持平反而被超过,甚至拉开一段距离。

杨嘉松心里有些失落难过,他不想又是因为他输掉比赛,这样他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最后他的速度慢了下来,眼里满是自责。

交接棒时,杨嘉松抬起头看向江嘉绪,仿佛想要说什么,但江嘉绪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江嘉绪接过棒,回头看他,露出笑容,梨涡浅浅,说:“没事,看我的。”

他话都没有说完就冲了出去,只留尾音融在风里,飘进他的耳朵。

杨嘉松在那一刻竟有些想哭。在他犯错时,他的兄弟江嘉绪永远给他兜底。好像就没有江嘉绪办不到的事情。

他看着江嘉绪飞奔出去。少年穿梭在红色的跑道上,四周全是尖叫和呐喊声,灿烂的太阳为他发着光,衣服被灌进风,鼓了起来,漆黑的发丝在空中飘舞,他的眉眼张扬自由,带着不屈的桀骜,唇角微扬,自信又明朗。

少年的身影冲破了疾风,带着不可抵挡之势飞奔,光在他身后追随,仿佛他就是太阳的化身。

不,他就是太阳。

杨嘉松看得热血沸腾,实在没忍住,大声喊道:“阿绪!!加油!!!”

江嘉绪在超过陈飞的时候,往他那边看了一眼。两人对视,江嘉绪笑了,抬起没有拿接力棒的右手,竖了个中指。

随后他又继续跑,一气跑到终点,夺得第一。

而陈飞因为江嘉绪那赤.裸.裸的挑衅惊得没注意脚下被绊倒摔在地,不仅被后面的人反超还在全校面前闹了个笑话,最后获得第五名。

最终理科一班总分最高获得了高二年级的第一名。上台领奖是江嘉绪领的,他站在第一名的颁奖台上,手中拿着金色荣誉的奖杯,笑得开心灿烂。

陈飞的班级得了第三名,他站在江嘉绪的右边,拿着一个铜色奖杯,脸色及其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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