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吴语慧的指控，苏辰百口莫辩，班主任训了他两句，罚他早自习下课后扫厕所。

吴语慧的作业本，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唇钉同学手上去了，他笑着看了苏辰一眼，然后拉开书包，趴在走廊的墙上，开始肆无忌惮地抄作业。

其实苏辰拿出自己那本已经做完的作业本，就能替自己平反。

但是他没有那样做，因为把事情变得复杂之后，班主任可能会因为不耐烦而更加生气，然后她就会说更多的话。

苏辰也说不上为什么，本能地讨厌戴着眼镜还说很多话的女人，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个娃娃音。

早自习下课铃一响，代表罚站结束。

唇钉同学嚼着口香糖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从苏辰身边路过的时候，还轻轻笑了一声。

苏辰没理他，认命地把书包放回教室，拿起教室后排的拖把，打算现在就去扫厕所。

忽然有人拦在了他面前。

是眼睛红红的吴语慧。

“对……对不起。”

大概是非常愧疚吧，这姑娘道了歉之后就捂着脸跑了。

好像欺负人的是苏辰一样。

苏辰察觉到了几束不怎么友好的目光，无奈地拎着拖把默默朝厕所去了。

大概因为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所以他根本不想解释。

厕所里没几个人，苏辰闷头做清洁，全拖了一遍之后，才发现厕所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苏辰能听到自己微微喘息的声音，说明这里很静。

但是一般情况下，厕所里应该会有若有似无的水流声，这么静属实有些不应该。

苏辰涮了涮拖把，正要离开，忽然听到了熟悉的音乐声。

是昨晚，他和江明一起通过新手关时听到的那阵音乐。

“欢迎来到无间城。”

苏辰挑了下眉，感觉这声音应该不是哪个胆大的学生敢在厕所玩游戏还开外放。

很快苏辰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这声音听起来不是处在哪个厕所隔间之内，而是无处不在。

苏辰想，他可能又进入了那个诡异的游戏世界，以一个类似全息的模式。

走廊里传出的脚步声，吸引了苏辰的注意力，他把手里的拖把靠墙放好，走向了门口。

好巧不巧，苏辰刚踏出厕所，就迎面撞上了那脚步声的主人。

是那位唇钉同学。

唇钉同学见到苏辰，似乎很意外。

“怎么是你？”唇钉同学拢了拢书包，有些防备地往后退了半步。

如果上次算是新手关的话，那么这次应该算是，正式关？苏辰甚至能从唇钉同学的语气里听出来他也不是第一次进入这里。

苏辰冷静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你不是第一次进来。”

这里没有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唇钉同学的唇钉，明目张胆地挂在唇上，随着他开口说话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反射着银光。

“我确实不是第一次进来，但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老手，虽然你足够冷静，但我从你的目光里，看出你并不自信。”

苏辰并没有隐瞒的意思:“我只进过一次新手关。”

“看来你通过了新手关，不过……”唇钉同学笑了笑，“你看起来可不像是能通关的样子，你被人诬陷都不替自己辩解的吗？”

看来这位唇钉同学对他的印象比较刻板。虽然他话里没提一个笨字，但话外之意，全是嘲讽。

苏辰丝毫不介意他对自己的片面解读，甚至还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我觉得没必要，我放弃辩解，可以为自己省很多麻烦。”

“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唇钉同学似乎是才放下戒心，随意地将背包单肩背住，腾出右手来递到苏辰面前:“在游戏里，大家一般会以游戏昵称互称，你好，我是硬汉。”

是个很有男人味的昵称。

苏辰回握了一下硬汉同学的手，“你好，我的昵称是……黄金苦茶籽。”

在苏辰说出游戏昵称的瞬间，硬汉的表情似乎裂开了。

怎么会有人给自己取这种昵称的？

苏辰注意到了硬汉同学变得奇怪起来的眼神，有些无奈地解释了一句，“这是我朋友取的。”

但硬汉同学的表情更加怪了，反倒显得苏辰的解释偏向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范畴。

于是为了避免气氛变得越来越尴尬，苏辰起了一个新的话题。

“你介意向我介绍一下游戏规则吗？”

硬汉同学习惯性地舔了下唇，一闪而过的舌尖碰到了唇钉。

苏辰却忽然觉得他的这个动作有些刻意，就像是他为了舔到唇钉而练习过舔唇的动作一样，他在突出唇钉的存在感，不是炫耀，而是为了满足一种心理上的需求。

唇钉对他来说，大概有某种特殊的意义。

硬汉脸上带着些惊讶:“你没玩过这款游戏的手游？”

苏辰摇了摇头，回答:“我还没来得及下载。”

硬汉看起来更惊讶了，“那你怎么进入游戏的？甚至还通过了新手关？”

“我朋友替我报的名。”

“我第一次见你这种情况。”说着，他挠了挠头，“行吧，看在你替我背锅的份上，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规则。简单来说，就是你需要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

硬汉调出自己的个人面板，勾选他人可视选项，分享给苏辰一起看。

他抬手指向面板上的一个钢笔图标:“这里就是系统发布任务的地方。”

苏辰调出自己的个人面板，用硬汉教的方法，点开了任务栏。

里面空空如也。

硬汉解释了一句，“应该是我们还没碰到可以触发任务的关键npc，这个不用急，一会我带你去扫楼。”

苏辰觉得硬汉说的扫楼，应该不是他理解的用扫把扫楼。

硬汉又点了一下左上角的头像，指着后面的红色长条对苏辰说:“这个是你的血条，如果你在游戏中受伤或者被怪物攻击，血条就会减少，血条减为零的时候你就出局了。你是个男的，应该玩过不少游戏，血条你肯定懂什么意思吧。”

硬汉不太确定地看了苏辰一眼。

并没有玩过太多游戏的苏辰微微点了下头。

不是他不玩游戏，而是他不适合玩游戏，他就像是一个游走在各种游戏里的非洲酋长，无论玩哪个游戏，都是个倒霉蛋，不掉装备，抽不出S卡，仿佛衰神附体。所以非必要情况下，他不玩游戏，怕自己患上抑郁症。

硬汉指着头像最下面的数字，继续解释道:“这个是你的心率，如果心率超过300并持续十秒钟，玩家就会被强制出局，这是一种保护机制，防止玩家猝死。”

苏辰点点头表示了解。

接着硬汉又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瓶蓝色的饮料，放在苏辰眼前晃了一下解释道:“这个呢，叫做咕噜咕噜，是一种能量补充药剂，喝了之后可以补充血条。”

这个苏辰是有一定了解的，他虽然不玩游戏，但是江明玩，总在他耳边唠叨，所以他对此也有一定的了解。

比如血条也叫红，补充血条的药叫做红药。

硬汉同学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难相处，苏辰笑着对他说了声谢谢。

硬汉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你说谢谢的样子看起来还挺乖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收回之前的话。”

苏辰差异地眨眼:“什么话？”

硬汉扑哧一声笑了下:“之前说你笨的话，你不是笨，而是乖，因为太乖了所以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

苏辰完全感觉不到这是对他的夸奖。

硬汉叹了一口气:“在这一局游戏里，我们或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是可惜，出了游戏我们就会忘记所有，又要恢复成之前结梁子的关系了。”他忽然笑了一声，“我开始后悔在走廊里欺负你了。”

苏辰蹙眉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硬汉:“离开游戏的玩家会忘掉所有和这里有关的一切，等再次进入游戏的时候才会想起来。”

苏辰忽然明白了江明为什么会那样，原来是游戏的规则影响了他。

所以这款游戏，竟然可以影响人类的记忆，这真的没问题吗？

硬汉忽然开口对他说:“不过，你这种懂礼貌的人，我们迟早会成为朋友的，我喜欢会说谢谢的人。”

苏辰:“我觉得你也很不错。”

笑的特别开朗的硬汉走在前面，“走吧，我们一起去找找，可爱的npc藏在了哪里。”

忽然，整栋楼都晃了一下，像是地震了。

硬汉忽然嘶了一声，猜测道:“这声音听着像是已经有人开了怪，这个游戏副本里该不止我和你两个玩家。”

苏辰不明白这个游戏的机制，试着问了一句:“如果有其他玩家，会很麻烦吗？”

硬汉一边从系统背包里拿卡牌，一边对苏辰解释道:“这款游戏以恐怖为主基调，恐惧会放大人类的劣性，在这里，人性一文不值。尤其是在这款游戏的特殊机制下，就算有玩家杀了玩家，离开游戏之后，杀人者与被杀者，都不会记得这些事。”

人性经不起考验，从人性这两个字被组合在一起定义开始，就是对人类自身最大的质疑。

所以，这大概就是初见时硬汉满脸写着防备的原因吧。

……

这次的副本应该和学校有关，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直接以他们学校为背景。

苏辰看了一眼身上的校服，发现校徽和现实有所不同。

上面写着“陵墓中学”，这学校的名字一听就很不祥。

忽然，楼上传出了几声凄厉的惨叫。

硬汉举着道具卡牌变化出的UZI对苏辰说，“游戏开始了，我们也上去找npc触发剧情吧。”

苏辰嗯了一声，也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他唯一一张能用的卡牌。

但是……他记得这是一张人物卡牌来着。

苏辰望着立绘消失的空白卡牌，愣在了楼梯口。

他那么大的一个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