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就这样结束了。
苏辰想，也许贺西西想要的，只是自由，不被控制的她躺在那片废墟里，也许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入土为安吧。
张乐明的那一滴泪落下的时候，地面的那一滴血化成了一个手掌的形状，珍重地接下了那一滴泪。
游戏结束，周围的景物一点一点变成像素方块，像萤火虫似的飞往半空中，燃尽最后的光芒后尽数熄灭。
此处逐渐化为一片空白。
和一个垂头不语的张乐明。
苏辰注意到张乐明的手腕上系着一条红色的线，像极了方才贺西西身上伸出的那些血线。
红线从张乐明的手腕处蜿蜒曲折，在这片苍茫的空间里增添了唯一的一抹艳色。
苏辰沿着红线的另一段找了过去，转了两次身，才看到红线末端搭着的一张纸。
距离太远，苏辰只依稀看清那好像是一张报纸，上面记录了一则新闻:
【四名高中夜探陵墓中学三死一伤，教学楼坍塌惊现无头女尸牵出多年前命案，三名死者竟是凶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张乐明忽然抬起头，露出一双诡异的红瞳，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苏辰被惊出一身冷汗，恍惚间眨了眨眼，眼前之景就忽的变幻成了学校的男厕所。
他手里还拿着一杆拖把。
厕所里的异味让苏辰皱了下眉，他晃了晃混浊的头，脚步僵硬地走出厕所，一抬头正好看到了愣在走廊里的硬汉。
硬汉抬头看到苏辰的脸，愣了一下。
苏辰的喉结上下滑了一下，吐出一个字:“你……”
硬汉往后退了两步，一脸差异地看了一眼苏辰身下，对他说:“你裤子湿了。”
苏辰低头一看，□□果然湿了一块，他去游戏里溜了一圈，根本不记得这是怎么弄的。
硬汉啧啧地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苏辰有些尴尬地侧了侧身，抿着唇耐不住好奇心地又回头去看他。
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苏辰有些失落地垂下睫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实在是有点可惜，本可以成为朋友的。如今脱离了游戏，苏辰连上前去搭话的勇气都没有。
被社恐支配的恐惧……
苏辰拎着拖把往教室走，刚到门口就听到教室里有人大喊，说有人晕倒了。
苏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推进了教室，不巧他的脚被拖把绊住了，一不小心往前扑了个跟头。
幸好他用手撑了一下墙，没真的摔地上。
那个一把推开他的人，急匆匆地挤进了人群里。这人竟然是硬汉。
说起来同班这么久了，苏辰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硬汉看到倒在地上的女孩惨白着一张小脸，痛苦地皱着眉，紧紧捂着胸口，呼吸也很急促，便赶紧对周围看热闹的人喊道:“都别围在这，把窗子打开，通通风。”
围的密不透风的人群立马散开了，苏辰也想往后退，结果一下撞在了墙上，退无可退，只能尽力避开人群，最后退到了墙角。
被挡了许久的视线终于清明过来，苏辰发现硬汉怀里的女孩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是吴语慧。
对，吴语慧也进游戏里，可以和他遇到之前，就被人一枪杀了。
而现在吴语慧用手紧捂着的位置，好像正是她在游戏里中了一枪的地方。
难道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硬汉把吴语慧背了起来，打算带她去医务室，路过门口的时候不小心踉跄了一下，离得最近的苏辰自然而然地搭了把手。
然后，苏辰就跟着一起去了医务室。
路上，苏辰抿着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他想问硬汉是否还记得什么，又怕硬汉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自己这样问会显得唐突。
硬汉忽然嘶了一声:“你干嘛一直看我，难道你有话要对我说？”
苏辰猛猛摇头:“没……没有。”
硬汉一脸疑惑地舔了舔嘴唇，最后对他催促道:“那走快点吧，不要耽误病情。”
苏辰喔了一声快步跟上，在后面护着，以防硬汉力竭背不动，不小心把吴语慧给摔了。
吴语慧忽然晕倒的事，苏辰也很在意，他在游戏里的时候也受了伤，为什么他没事？
他还记得胸口被贯穿的痛楚，当时他差一点就晕过去了。
不，他好像是真的晕过去了，在那种没有退路的情况下，被系统坑着买了一张逆袭卡，结果最后还是晕过去了。他只记得再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平息下来了，他也被喂了一些能量补充药剂，身上的伤口全都消失不见。
难道是因为能量补充药剂？
还有一点他也想不通，吴语慧挂掉之前，系统没坑她买什么逆袭卡吗？
苏辰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抬头发现已经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的大夫看起来年纪不小了，见有人进来，赶紧拿起脖子上挂着的老花镜，仔细擦了擦才戴在脸上，抻长脖子看了半天，对着苏辰说了句:“这姑娘头发怎么这么短？”
苏辰:……
硬汉没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苏辰倒是习惯了，他从小就长得秀气，不知被认错了多少次。
眼花的大夫是个中医，把着吴语慧的手腕摸了一阵，询问了一些症状后，有些犯难地皱起了眉头。
“你这应该是低血糖吧……但是你这头痛，持续多久了？”
吴语慧虚弱地回答道:“就在刚才，忽然就痛了。”
眼花的大夫愁出了能夹死苍蝇的抬头纹，啧啧啧地继续号脉，叹了许多口气，也还是想不明白这小姑娘为什么会胸口痛。
“要不然你还是去医院拍个脑CT吧。”
年迈的老人最终决定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甩给现代医学。
三人从医务室出来的时候，吴语慧已经好了许多，脸色也红润了几分，她不住地向硬汉和苏辰二人道谢，脸也越来越红。
苏辰忽然觉得这姑娘的脸色或许可能大概不是因为病好了才红的……
忽然，硬汉一把捂住了胸口，单膝跪了下去，皱着眉头嘶了一声:“我这胸口怎么也疼起来了。”
苏辰脸色凝重地走过去，正打算扶硬汉一把，却没想到他自己也忽然感觉到胸口一滞，就像是在游戏里被贺西西穿透胸口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阵剧痛。
接着便是眼前一黑，他竟直接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