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暖暖的,照的虞粉也浑身温暖,生病的难受好像不见了一样。
可虞粉的心情却有点儿别扭,她放下手,理着发梢,眸子里透出思索。
她的情绪真的很容易看出来吗?如果是别人,虞粉还不太在意。
但柳雪树的身份和她之间的关系,让虞粉心里不放心,如果她们之间有一道屏障就好了。
虞粉慢慢的想,手上已经理好了发梢。
放弃一些胡思乱想,虞粉收拾好情绪,发觉口中有些干渴。
她慢慢起身,准备去旁边的饮水机前放点儿水。
“哗哗。”
清澈的水倒了三分之二在纸杯里,摇摇晃晃的。
虞粉缓了口气,看着外面的天空,慢慢挪到了窗前,一口一口的抿起水来。
春天的天气好的不可思议,简直怀疑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的天气。
空气不骄不躁,水汽刚刚好,在角落里的绿色也才发芽。
嫩白色的光高高挂在枝头。
虞粉眼里透着些喜意,眉目不自觉温和,连带着整个人难得的有沉静之感。
过了会儿,虞粉的眼眸有透露着灵机,端着纸杯,她慢慢的看着下方的人在做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无聊,或许是因为虞粉生性灵动。
中午缓缓的过去,病房里的时针打着转,医院里人各自做事。
不少人急急忙忙的吃着饭,虞粉睫毛一颤,好似明白了柳雪树看到的是什么了。
我站在这里,能看到柳雪树刚才在看什么,也能模模糊糊知道她在想什么。
虞粉好像扳回了一成,嘴角上翘。
我也能知道柳雪树的想法吗?虞粉不及深想,又把她抛去,她心里隐隐说道,没有那个必要。
虞粉微微晃了晃头,像是要把那些想法晃出脑子里。
她抬着手,喝尽了纸杯里剩余的水,滋润着干涩的喉咙。
再垂眼,看着下方的医院坝子。
或许是保持空气清新或者有点儿植物。
里面两个大大的花坛里种了两棵大大的树。
不知道是移植过来的,还是从小长在这里的,看着树身粗壮,有不少年头的样子。
就是开的花,新的不得了,虞粉弯了弯眉。
看着看着,医院里又略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白衬衫,明明在医院这个地方不好分清,都是一片片的白色。
但是那道身影一出来,虞粉的目光却不自觉的跟随。
是柳雪树,她手上正提着东西,隐隐透出饭菜的样子。
虞粉还想再看,她已经转过一个拐角,隐蔽了身形。
可那个身影,在虞粉印象中却深刻异常,柳雪树从来都是像月亮一样,遥遥挂在雪山边。
虞粉想起前世,难得叹了一口气。
再去看下方,柳雪树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有三五个小孩,在哪里跳格子玩,树影下斑斑驳驳。
“一,二,三!”
“开始!”
小孩的玩耍声,虞粉歪着头瞧了瞧,心里也生了好奇,看着他们怎样玩耍。
几个小孩在一声令下,急忙开始了做游戏。
白花在树梢俏生生,风厉了些,它悄悄的飘到地上,紧紧扒着不放了。
虞粉出了神,望着那白花。
“啊,对不起,姐姐。”
虞粉抽出了思绪,看着下方又出现了什么事。
是一个小孩跳格子撞到了什么人上,正低着头道歉,声音中有些惶恐。
树荫薄薄,虞粉定睛一瞧见,那人一身白,看着和枝头的白花一样俏生生。
等到她动了动步子,树荫从她脸上挪开,才显出一张如玉的脸。
虞粉诧异的看向底下的柳雪树,没想到这个孩子撞到的人是她,生了些瞧热闹的心思。
柳雪树手上的袋子落在了地上,有些遭乱。
那小孩还在不断道歉,语声中已经有了些哭腔。
旁边几个玩游戏的小孩也想凑上来,却被大人拉着走开。
虞粉静静看着,猜测那顿饭估计洒了,可惜了。
柳雪树如玉立着,脸上笼着树荫斑驳,让虞粉也看不清神情。
柳雪树清清冷冷的立着,垂眼看着面前的小孩,没有说话。
那小孩好像被吓着了,整个人战战兢兢的。
柳雪树动了动唇:“没事,下次玩耍注意些。”
“谢谢姐姐,我以后一定看着些。”
那小孩断断续续说着话,心中也明白面前这个大人原谅了他,赶紧更真诚的致歉。
过了几秒,好似是这个小孩的家长来了,虞粉看着,女子带着她小孩又道了谦。
“小孩子不懂事,真是不好意思。”
女人说着话。
“没事。”
柳雪树缓缓的说道,没什么情绪起伏。
女子看了看四周,看着落在地上的袋子,心里当时明白了。
“我们打翻了饭菜,小姐,我们把钱转给你,或者我马上去帮你出去买。”
女子的道歉很真诚,小孩子也很真诚。
虞粉倚着窗,看着柳雪树要怎么处理。
“钱转给我就行了。”
淡淡的声音虞粉也听的清楚,没想到柳雪树会说这话,她还以为像柳雪树这种公司的总裁,不会把这个事放在眼里,更别说接受钱了。
毕竟她看上去不染凡俗一样,虞粉思索着,她这样的人看上去就像是不吃饭的。
胡思乱想着一阵,虞粉也觉得在情理之中,柳雪树接受钱也没什么。
两棵大树下,下面正说着话,看样子已经转好钱了,那女人解决了事情,也松了口气。
女人和小孩说了几句话。
“以后小心一点儿,别撞到人了。”
“知道了,妈妈。”
小男孩揉了揉眼睛,眼眶有些湿润。
虞粉想着,一定是柳雪树太过严厉了,浑身和冰做的一样,叫人不敢轻易接近,吓哭小孩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着,虞粉眉眼一弯,遥望袋里的乱成一团的食物,虽然那里面也有她的一份,但还有一阵幸灾乐祸之感,因为柳雪树遇到的麻烦事。
看着树梢头的白花,虞粉缓了缓笑意。
花抖一抖,风吹了碎的一瓣朝绿荫下飘去。
虞粉视线随着花一样捉摸不定。
柳雪树略微弯腰,从地上提起袋子,风袭过花坛,在她身边打着转,带着清香,阳光也调皮的跃在她黑发间。
柳雪树如一件在古窑里孕育着的瓷器,清香萦绕,韵味悠长,却又淡定自若。
阳光中和了她眉间雪意,随着那瓣花落在了她的发梢。
虞粉歪了歪头,从树影里窥着那片花的下落,仿佛能闻到那股悠香。
怎么落在了柳雪树的头顶呢?还真巧。
小孩看着,女人本想拉着他离开,他揺了揺头,又说了几句话,赶忙几步跑向旁边,手中拿着一个什么出来。
虞粉看着小孩拿出一个盒子,看着干干净净的。
小孩子笑着停在柳雪树面前,口中说着,又打开了铁盒子。
“姐姐,这是我收集的花,我打翻了你的饭,这个,送给你,可以吃的。”
“我爷爷说过,它可以吃的。”
小孩慢慢的说着,手中捧着的铁盒子里,白花簇簇,拥着成一团,一打开,清香就涌了出来。
女人好像是孩子的妈妈,并不阻止男孩,在旁边等着他。
这些白花整齐干净,在阳光下经络可见,几近于透明,煞是好看。
柳雪树微微摇头:“不用,你收着吧,我要去买饭了,还有人等着呢。”
虞粉靠着窗台,模模糊糊听到这话,嘴角笑意缓了缓,柳雪树还想着她呢。
小孩赶紧说道:“这些花在刚刚落下的时候,我就在接着了,姐姐,这是道歉的礼物。”
小孩子的想法似乎很固执,柳雪树也不想再耽误时间,虽然就过了几分钟,她双手接过了铁盒子,算是接受了道歉。
小孩递了铁盒子,拉着女子就走了。
“好了,妈妈,我解决了。”
女子摸了摸小孩的头,缓声说着话,在花坛下没了背景。
一个不值什么钱的铁盒子,和里面瓣瓣白花,看着一片花,却有些绚丽,晃人眼睛。
柳雪树单手拿着盒子,感受着铁质盒子冰冷的触感,自言道:“得去重新买一份饭了。”
柳雪树转身,左手提着袋子,右手端着盒子。
两棵大树粗壮,白花俏丽。
风哗哗的厉了,白云被吹来,一下把天上的太阳遮了半边。
一下从晴朗的日色变成阴天了。
两棵花坛里的树叶晃动,白花纷纷扬扬,像扬起细雪。
柳雪树的步子一顿,铁盒子还未合,白花一朵飘在了里面,又添了一分。
窗台的虞粉看着突起的风和暗下来的天色,抿了抿唇,没什么想法。
听着刚才的话,柳雪树又要去重新买饭了,虞粉嘴里传来些笑意。
虞粉才一垂眼,想看柳雪树走到了哪里。
却见柳雪树抬头望了一眼天,敛眉微动,好像察觉到什么,视线一移,和虞粉对了个正着。
虞粉的眉目弯弯,眼中颦颦,被柳雪树捕捉了个正着。
阴天,细花点点,柳雪树手中盖子敞开,白花俏丽。
窗户口,虞粉微微仰了仰头,收起了幸灾乐祸的笑容,捏紧了手中空空的纸杯。
柳雪树眸子黑沉冰凉,和手中,发梢上的白花是不一样的颜色。
是谁?在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