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个同样谨小慎微的同学因为家里情况被老师和同学歧视，离开教室后再也没有回来。
直到高考结束，盛宁才从街边一个水果摊看到他。
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剩下一只手，另一边是空荡荡的袖筒。
这副样子给人找钱拿苹果都十分困难，有人不耐烦直接把挑好的水果扔到一边。
他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弯下腰，用唯一一只手小心捡起，还不忘吹一吹上面的灰。
她那个瞬间满是后悔与自责。
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反驳老师，没有指责同学，自责自己太过懦弱。
如果当时开口帮他说一句话，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课代表！你以为你考了那么高的一个分数就不用听课，可以随便玩了是吗？”
这句话说完的同时，一截粉笔头落在盛宁桌边。
自己的身份是语文课代表？
盛宁抬头，目光透过墙壁似乎能看到外面的周松，亦或是当年在水果摊前那黝黑的脸。
她猛地起身，凳子在她身后发出刺耳的响声，引得同学纷纷回头。
“老师，我想……”
李老师推了推眼镜，神情严肃的看向她：“怎么？你有什么问题吗？”
盛宁没来的及把自己要去看周松的话说出口，因为外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几秒钟后有人传来尖叫。
“不好了！有人跳楼了！”
李老师脸色一沉，吩咐同学们先上自己后自己出门去看，这一看就再也没回来。
有胆子大的同学朝外探头，疑惑道：“诶？周松呢？他不是在外面罚站吗？人呢？”
“谁知道，被老师吓得尿裤子躲厕所去了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字里行间都是对周松的不屑。
盛宁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她想到了那个次要任务，这次跳楼自杀的说不定正是周松。
如果真的是她，自己和其他三位又该如何挽回这个局面？
难道……就这样视而不见？
她悄悄看向另外三人，正巧迎上其中一人的眼神。
那名绑着马尾辫的女生起身，来到她身边的空位坐下。
“你是不是副……”
“我是。”
她不等女生说完就点了点自己脑袋。
女生松了一口气，低声道：“你果然是玩家，沈在他们没猜错。”
听到“玩家”这两个字盛宁皱眉，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那个戴眼镜的就是沈在，她身边那个寸头男生叫王木，我叫冯晓。”
“他们两个现实中是舍友，看到我表情不对就猜到了，再加上和你对上眼神，所以……”
“你直接说结果。”
盛宁摆摆手：“他们应该也对外面那动静有自己的猜测，我不信你只是来做自我介绍的。”
冯晓声音一滞，瞥那两个男生一眼，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们从一开始就打算放弃次要任务。
“……情况就是这样，他们让我来问问你的想法，人多力量大嘛！”
人多力量大？盛宁想起自己经历的上一个副本，扯了扯嘴角。
恐怕不见得吧？
“那个女学生，马上坐回你自己的位置，同学们都安静。”
“这不是年级主任吗？”有同学小声议论，“他一周连一次都来不了，今天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今天的晚自习取消，十分钟后拿好你们的东西从东门那里离开教学楼，回宿舍的回宿舍，回家的回家。”
“明天早自习也取消，但必须在第一节课前到校，听明白了吗？”
听到早晚自习都取消，教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宁宁，咱们一块儿回宿舍！”
盛宁后桌亲切的挽住她胳膊，偷偷贴在她耳边：“我让人从外面买了两本小说，咱们晚上一起看。”
“好，走吧！”
她瞄一眼后桌怀里的课本，默默将“郑诗语”三个字记在心里。
回宿舍的路上，郑诗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主任也真是的，从东门出校门倒是近，但回宿舍要绕一大截，还得从操场上过去。”
“要不咱们偷偷从楼底下绕过去，怎么样？”
盛宁看了一眼她指的方向，离刚刚发出响动的地点不远，遂点头同意。
两人微微弯腰沿着墙边挪动，经过西门时她顿住脚步。
“我……我想去西门那里看看怎么回事儿。”
郑诗语脸色一变，把头摇的好像拨浪鼓。
“不行不行，被主人逮住就完了，再熬一年就能毕业，我不想背处分。”
“不用你跟着，”盛宁按住她肩膀，“你可以在这儿等我，或者自己直接回去，我很快就跟上你。”
“放心，不会把你供出来的。”
盛宁好说歹说终于把她打发走了。
她小心翼翼摸到西门，从门缝里看去，发现许多老师都神情焦急的站在原地。
李老师被围在人群中，脸色有些苍白。
“……没救了……全都是血……”
“骨头刺穿……对，内脏全都……家长还没来……”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进盛宁耳畔，她趁老师们不注意站直，依稀看到白布下是人形。
一截校服衣袖露在外面，上面还有发亮的油渍。
是周松。
盛宁默默退后，直到回宿舍洗漱完躺床上时都在想着这一幕。
她拒绝了郑诗语一同看小说的邀请，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
她晚了一步，如果早一点鼓起勇气，早在老师拿卷子时开口，周松可能不会死。
盛宁的脑子里，周松的脸以及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交错出现，让她一直折腾到快凌晨才勉强睡着。
还没等她休息过来，郑诗语就把盛宁摇醒：“宁宁，快起来，今天宣布期中成绩，要是迟到就死定了！”
期中成绩？
盛宁揉着惺忪的睡眼：“成绩昨天就公布了，你回宿舍时还哀嚎你写串了选择题答案。”
“昨天都已经公布了，你急什么？”
郑诗语后退几步，伸出手贴在盛宁额头：“没发烧啊……怎么你人还糊涂了？”
盛宁被她拽着穿好衣服，在食堂喝了一碗粥赶去教室。
刚推开教室门，她就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背影——周松。
他怎么还活着？昨天不是跳楼身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