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忙音。

庄向北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把电话挂断后偏过脑袋看了一眼阳台外的天空，愣愣地眨了一下眼睛。过了会儿，他改给手机里备注“柳助理”的人发短信，让他接着给学校请假，他要在这边呆三个月。顺便再看看韩国这边有没有熟悉的补习老师，安排一下课程。

这次回信倒是快，对方信誓旦旦表示没有问题，一定会安排好，末尾不忘解释一句庄云谏不接电话是因为在开会。

庄向北无所谓他在干什么，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要是某一天他因为意外去世了，庄云谏和北羽也只会在坟前献一束花，纪念这个可有可无的儿子。

好似他不被期待地降生，也将不被期待地死去。

他来到这世上，本来也没多少人对他抱有期待。

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摸上头上短短的发茬，转身走向文俊辉。对方今天给他讲了欠的那两课韩语课的内容，顺便提起这个月的月末考核在30号，你要参加吗？

“好像没跟我说过。我要参加吗？”今天是21号，他想了想，满打满算还有8天多的时间。

“要的话这两天应该会跟你说了。”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文俊辉身上过，他对此很有经验，“我来的时候也是，离月末考核还有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老师就让我一个人准备了。”

结果如何他没有说，老师们嘴是出了名的毒，他那时听不懂韩语都能猜到骂得有多狠。现在回过头看，他心知肚明自己当初表现得并不好，被骂也是意料之内的事。至于庄向北，要是表现得好，未必会被骂——毕竟副社长他们很宠着他嘛。

说“宠”这个字眼文俊辉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反正这几天看下来，他觉得副社长和其他老师都对人太过关怀了。原因如何他不得而知，猜测可能是很看重这位世界冠军，要么就是少爷家里太有钱，给了额外资助一类的？

这样想的人不止他一个，练习生们都很擅长察言观色，自然看出来了庄向北的不一样。基于对方确实实力强劲这个事实，他们对人警惕居多，加上月末考核日期临近，更多是在抓紧时间练习自己的，没有和他有太多接触。

到了晚上，金慧琳刚刚结束舞蹈课，想起了什么，招手让庄向北过去，告诉了他月末考核的事。和文俊辉说的差不多，让他单独一组，选曲随意，不过除了舞蹈，rap和vocal也要单独准备一首，总共有三个舞台要表演。

“……内。”庄向北愣了愣，接受了。

自由练习时间，徐明浩见他在旁边坐着划手机，凑过来看，“你在干什么？”

“找曲目。”庄向北给他看播放器里的歌单，“慧琳老师让我参加月末考核，舞蹈、rap和vocal要各准备一个。”

“是吗？”徐明浩有点意外，印象里分开的考核里除了舞蹈是必选，通常vocal和rap二选一即可。他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唱歌比较多。

怎么让庄向北三个都来啊……他想不通，唯一能想到和答案沾边的信息就是对方当初是无面试直接进的公司。他去问文俊辉，文俊辉也想不明白，毕竟对于新手练习生来说，8天准备三首歌是个不小的挑战。

庄向北挑了几首歌，真去找崔韩率了，问他一般rap考核需要注意什么。

“好像也没有特别要注意的？”崔韩率认真思考，“你要选rap吗？”

“Rap和vocal都有。”庄向北听他这样问，猜到了自己这样三种都来的情况应该是少数。不过任务已经下来，他也答应了，去想自己是不是被特殊对待没意义，还浪费时间，不如集中精力解决。

崔韩率皱皱鼻子，心下明白了什么，但没多说，开口道：“你有看好曲目吗？韩语不好的话选英文中文都可以啦，选自己熟悉的语言cover。还有，你听DMX他们比较多是吗？太硬核的不太建议，过量脏词也很麻烦。”

庄向北还真选了DMX的歌当候补，闻言面色不改，低下头手指一动，悄悄把它从歌单里删除。崔韩率没看出什么端倪，见他表情平静，心里很是赞赏，想这些他应该懂吧？忙内看着好靠谱的感觉。

听他这样一提，庄向北就把rap的曲目给定下来了，Lil Dicky的《Sky Hooks》。

虽然以前没唱过rap，但街头文化很少完全分隔开。他是跳街舞的，歌单里很多hip hop曲目，加上他乐感和节奏感都很好，听得多了的跟着也能哼，留个几天时间去准备cover不成问题。里面的一部分脏词他可以空拍带过，手动消音。

他在歌单里翻，找了Guns N’ Roses的《Don’t Cry》准备作为自己的vocal曲目。这首歌他之前扒过鼓谱，算是很熟悉的曲子。

单纯的舞蹈他不知道是要编舞，还是freestyle也可以，找上了权顺荣，在翻译器上打字问他。看完翻译，权顺荣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接过手机在上面打字，告诉他最好是编舞，老师那边没有说明的话就是自编或者翻跳都可以。

他打字很慢，庄向北等在旁边，百无聊赖地往旁边看，正对上李灿好奇的眼睛。

李灿没想到自己偷看被发现，心脏猛地一跳，差点跳起来往旁边跑。硬生生止住这股冲动，他梗着脖子和他对视，有些莫名的紧张。

庄向北看了他两秒，随即移开视线。看过权顺荣写的内容，他用韩语跟人道谢，被笑着揉了一把头发，权顺荣尽量用简单的语句告诉他，“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他态度亲切，庄向北弯了弯嘴角，点头说好。

看着这张漂亮脸蛋，权顺荣心情其实还挺复杂。一方面觉得这孩子舞蹈实力惊人，属于天赋和努力都点满了类型，加上这副皮囊，不出道也不会泯然于众人中；另一方面，他难免感到焦灼，知道这里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他不努力就很有可能被从出道组撤下来。危机感不会让他把矛头对准新人，而是促使他更加拼命。

“偶像”二字于他而言总要重许多，他明白自己没有退路，如果失败，等待他的结局只会是狼藉灰败的现实生活。他人看去狭小的练习室，反倒是能让他躲进梦想一隅的象牙塔。

想到不久后的月末考核，他心一狠，决心今晚加练一个小时，再完善一下舞蹈的细节与走位。

和他一组的李知勋和李灿苦不堪言，不懂他怎么突然要把已经练得差不多了的舞蹈再丰富，但想到他们现在进度还算快的，就还是咬牙跟了下来。

庄向北躺在墙边，两腿打开贴着墙和地板中间的那条直缝。看了三天，其他人对他的柔韧性已经过了那股子新鲜劲，就算还有觉得神奇的，现在也能做到目不斜视练自己的了。他举着手机，本来想在YouTube上找找喜欢的编舞，可地下的网速又慢又卡，等了半天来个加载失败，气得他磨了磨牙。

不找了！

耐心告竭，他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可以回去了，他起身打算先回酒店。正好柳助理给他发来消息，是一张详细的课程表，他已经找好了补习老师，并跟金延洙协调过，根据他目前在Pledis的练习调整了两边的时间。学校那边请好了假，这边找的补习老师就是根据学校的文化类课程来请的，一直上到来年1月，寒假结束。

他已经把该考虑的都考虑到了，庄向北看了所有的信息，没看见庄云谏有借他的嘴嘱咐什么，最后回了句“谢谢，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感觉太子去找其他人好可爱哈哈哈，好像玩游戏做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