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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十万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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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十万嬉皮

只是几天没回家,到楼下居然有种陌生感。

言游这趟特地回来取香水,然后就要去火车站了。

具体走多少天,她不知道,李忘年也没说。

不过反正有他陪着,去哪里都没差。

李忘年跟她到楼下,看了一眼十几层的高楼,说:“好像委屈了你。”

言游骂了他一句,“现在讲这些,怎么着,后悔了?”

“没。”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从前就知道。

李忘年揣着兜说,“去吧,我等你。”

言游问:“等多久?”

李忘年思考了一会儿,笑了,“一直等呗。”

“行。”言游说,“我很快就回来。”

“嗯。”原本李忘年是不信这种话的,也没有等人的习惯,但是她说就信,没有就培养。

电梯来的过程中,言游一直盯着手机上的时间看,一分一秒都算得明白。

说不清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有一种跟李忘年在一起的分分秒秒都是偷出来的感觉。

电梯一层一层地上升,到了楼层,门一开,一股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

对于抽烟久,而且只钟情于一种牌子的人来说,通过烟雾的味道辨别烟的种类并不难。

沙玥不抽黄鹤楼,她喜欢各种细南京,还相当鄙视他们这种只抽独一样的人。

按她的话说,人生需要适当的多选,能一直买一个牌子旗下的种类已经算是她对这个牌子的最大肯定了,别妄想用口味的依赖支配她,谁也不行。

烟雾弥漫,言游心头莫名升起一股熟悉。

事实证明预感是对的,一拐弯,她就看见了坐靠在门前的林起岳,地上的烟头少说也得一盒起步。

她住的地方一梯两户,左边一户,右边一户,楼道里有两扇阻隔的白门,通常敞着。

言游顺手带上了她这边的门,生怕邻居这时候回来,怎么说他现在也算有点知名度,“抽这么多?对嗓子不好。”

林起岳有一瞬的愣神,隔了半会儿才说:“怎么没回信。”

毕竟她的语气实在不像四年未见的样子,而是像昨天才坐在一起吃过饭的朋友。

言游莫名心虚,“我早不用q了。”

这是他们唯一拥有的联系方式了,而早上那条消息,她没回。

“哦。”林起岳一夜未眠,反应有些迟钝,精神头也有点缺,“我没换号码,你也没打过。”

“我怎么会知道你没换。”言游说,“还是换换好,也算半个大明星了。”

未来只会更红的。

林起岳嗓音沙哑:“怕换了你更找不到。”

言游抿了一下唇,“你都能找到我,我当然也能找到你了。”

林起岳轻轻点着头,“哦,那就是四年都不想找了。”

“......”言游总觉得他们之间环绕着种尴尬的氛围,“也没什么事情需要找,再者说,你现在发展得不是挺好的嘛,我就想过普普通通的日子。”

林起岳嗤笑一声,“变了。”

说完又感觉说得废话,四年,什么不变,日历都换了多少版了。

可是真的听见她这样撇清关系的话,仍是心寒。

普普通通的意思是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到底何时走到了没什么事情就不需要联系的地步。

想当普通人?那他这么多年努力背负的理想算什么,一厢情愿。

“都变了。”言游垂眸,淡淡地说,“没办法的。”

其实她也并非刻意躲着他,理由要多少有多少。

比如人红是非多,比如看见他,就会想起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光,可是已经回不去了,有人躲起来捉迷藏了嘛,还没找到呢。

再比如,她自己的生活一团乱,和缠起来的毛线一般,可林起岳的绯闻女友数不胜数,扯上干嘛呢,万一有个是真的,影响了别人。她没精力分给这些事情。

林起岳又点了一支烟。

言游劝:“别抽了。”

他突然将烟往地上一扔,“我他妈是为了什么啊?为了谁的理想?我为什么要为了嗓子戒烟?”

“......”

“凭什么啊。”林起岳的脾气依旧如从前,“凭什么你们可以提前走,我要被拴在那儿。”

人的一生只热血一次,就算往后遇到的再好,也不是初心了。

路不都是自己选的么。

言游说不出这种话。

她明白林起岳是一个总徘徊在过去的人,也明白他为什么弹不了吉他还依旧活跃在台前。

不只她一个人在惩罚自己。

林起岳带着火气:“我知道啊,你不是就觉得,看见我就会想起齐绪吗?但是他死了,能起死回生么?你不觉得这样对我不公平吗?”

言游沉默了有三分钟,才开口:“他跟我们玩呢,就像小学的时候一样,捉迷藏嘛。你知道的,他玩这个最厉害了,每次我们都……找不到他,他可能藏了,藏得大家肚子都饿了,他还不出来……”

“言游。”林起岳伸手,按住她肩膀侧,稍微用了点力气,令她躲无可躲,“你就是用这样的理由蒙骗自己,然后躲在你的谎言世界里,快快乐乐地生活的?”

也不是。

就是经常想,如果发誓的时候不那么诚心的话,现在齐绪会不会还在耳边吵吵闹闹。

实话难听,谁都知道。

“好了,林起岳。”言游挥手,让他的手顺着肩落下,“你来找我,总不能是想吵架的。”

“你昨晚没回来,去哪儿了?”林起岳这会儿的脑子确实挺木讷的,熬夜了,不转弯,反应得慢,烟熏得嗓子疼。

言游蹙了蹙眉。

原来他在这里等了一宿。

“你要不进去睡一觉吧,反正我拿完东西就走了。”

“你要去哪儿?”

“林起岳,你有完没完。”言游多数时候还蛮有耐心的,然而他总能做到用简单的几句话将她的耐心磨没。

大概从第一次他们开创吵架的先河起,打开的阀门就一直没关上过。

“你不可以一个人幸福。”林起岳说,“如果不是和我。”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言游喊出声,“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以为我过得很好吗?你一定要我承认,对,他就是死了,就是那样毫无预兆地死了。让我不断地想起血滴在脸上的那一夜,感恩戴德你救了我,不然也许就是我永远打不了鼓。可我现在已经不打鼓了,林起岳,我连摇滚都不听了,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是落在我身上,最好死的也是我,这样大家不就能够一直幸福了嘛。”

梦里道了很多次歉了,道得嗓子都哑了,眼泪都干了。

还想怎么样呢?厌烦了。

是不是她从高楼上一跃而下,错误就都可以修正了?

谁会怕死啊。

林起岳的本意不是找茬,但事情已经这么发展下去了。

他也忘了具体是哪一刻,说不完的话变成了吵不完的架。

到最后,他喉结滚动,憋出一句:“我会让乱说的那些人道歉的。”

“不用,你跟你女朋友解释清楚就好了。”言游巴不得赶紧退出公众的视野,他越出面越欲盖弥彰,人们对八卦的探知欲不容小觑。

私生活也是林起岳常年引爆眼球的一大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出入夜店得频繁。

他讽刺地笑了笑:“可以啊,你都给我盖棺定论了,我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能有什么办法,公司愿意用这种方式博眼球,他没有话语权。

现实就是这样,管你什么天才蠢材,天籁还是难听,没话题度的结局就是被洪流淹没。

林起岳无可厚非是最受关注热议的那一个,前途总伴随着牺牲,而他就是被推到最瞩目地带的牺牲品。

能不能拿出作品是十年二十年后关注的东西,不是现在。

“号码没换,记得拨。”林起岳转身拎起地上的衣服,头也不回地往电梯口走。

电梯抵达,“叮”一声的同时,言游的声音也响起:

“都忘了说,好久不见。”

林起岳没吱声,揣着衣服进了电梯。

顶部显示的红色楼层不断变动,他的视线定在那上面,不断地想:原来理想是一种诅咒。

曾经他以为理想道路上离去的人是丢弃了热忱之心,现在才发现,原来是逃离了诅咒的魔爪。

怪不得理想大道上荆棘密布。

越往前走,越发现前方是一片荒芜。

顶峰有鲜花?

一些人编造的骗局罢,不然怎么吸引天真的傻瓜。

若把真相告诉世人,丢不丢理想都没差,得到收获的同时将永远失去快乐的资格,留下的仅仅是爱好变成一件无聊的工作,谁还会头破血流呢?

单纯的心已经不复存在了。

假如现在有一个年轻人站在林起岳面前问他,上面的风景怎么样?

林起岳会回答:好啊,特别好,有山有水有姑娘。

我们终将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种,说着美好谎言的大人。

不如拉着无辜者共沉沦,反正,他们又不算他重要的人。

与言游,要么做挥之不去的梦魇,让她恨之入骨。

要么做耳鬓厮磨的伴侣,让她愧疚地爱着。

狡猾吗?还好吧。

要么做情人,要么做仇人。

想相忘于江湖,不存在的,他也变了。

走出电梯,林起岳顺手戴上了墨镜。

原本都走过去了,没过三秒又觉得伫立在路边的人影有几分熟悉,便退回到他面前,将墨镜往下拉了些。

这目中无人的态度,不会认错。

林起岳自觉这张脸还是具备辨识度的,换个路人早就拿出手机拍照了,可李忘年却连一声招呼都没打,全然把他当成空气,好似面前没人。

“喂。”林起岳叫了他一声。

李忘年这才分出一个眼神,淡淡地一瞥,未多停留。

“喂!”就是这副样子最惹林起岳讨厌。

李忘年依旧仰头盯着高楼,应了一声:“听得到。”

林起岳明知故问:“你在这儿干嘛?”

偏偏明知道回答,又期盼着不是心里的那个回答。

李忘年言简意赅地堵死了他的退路:“等她。”

“......”林起岳不禁想,原来还有时间改变不了的东西。

果然还是讨厌他,现在更讨厌了。

李忘年往嘴里塞了根烟,打火机探到脸前了,终于想起面前有个人,递了一支过去,“抽么?”

林起岳垂眸扫了一眼,大前门,两块五一盒。

凭什么?

他挥手打掉了李忘年的烟,“你他妈有什么?嗯?”

面对他的怒意,李忘年只是懒懒地弯腰捡起了那根掉到地上的烟,抖了抖沾到的土,而后将嘴里那根干净的塞回烟盒里,叼上这支不干净的点燃,淡淡地冲远处吐出雾。

“妈的,这世界就他妈的不正常。”

林起岳重新戴好墨镜,腿才抬起来,便听李忘年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你才知道?我十岁就知道了。”

林起岳侧目睨他,视线被眼镜腿挡住了一多半,只看到他扬起的半边嘴角,似乎带着些狰狞与讽刺。

转瞬调了调角度,让他进入余光中。

林起岳确认了,他真有病。

目光平静如水的,如旧定在高楼上,就仿佛这句话和笑根本不是他本意。

林起岳嘟囔了句:“神经病。”

李忘年轻轻点头,“对,都该死。”

“......”

李忘年难得主动地问了一句毫不搭边的话:“你小时候,最喜欢什么游戏?”

他脑子也许真的不太正常。

林起岳这么想着,却还是答道:“木头人。”

“这样啊。”李忘年深吸了一口烟,顶端的火星亮得刺眼,“我最喜欢捉迷藏,不过没玩儿过。”

既然喜欢,干嘛不玩儿?

该反问的,可林起岳懒得,对他没那么旺盛的求知欲。

“你这里想的。”李忘年用夹烟的手点了点太阳穴,“我也想过。”

比如,凭什么。

再比如,凭什么其他孩子肆无忌惮,看起来那么快乐。

哭哭啼啼,又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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