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许静和周帛霖带着云窈到公司对面的咖啡厅坐着，公司人多口杂不方便，更何况现在所有的舆论压力全部到云窈一个人身上，要是在公司里讨论这件事情，搞不好被有心人听过去，云窈的处境就更难了。
“……不知道。”
云窈抱着咖啡，双眼空洞无神，只有杯子里冒出的热气能给她的手上传来一点可人的温度。
不知不觉，南城也到冬天了。
南城，顾名思义，地处南方，又与赤道相隔不过20纬度，饶是十月份都还不怎么需要穿外套。
十一月了，天气也变凉了很多。
许静看着她，自己也笑不出来，皱着眉与周帛霖对视一眼，无言别开。
“我早就知道组长那个神经病有问题，刚开始一直给你安排活也就算了，现在还拿这个为难你。”
周帛霖：“主要是这件事也不是云窈姐的问题。”
云窈抿着唇，想起前几天组长对她说的话。
要是她不出言解释，把这个风波平息过去，到头来被迫辞职的也只能是她。
“是不是马上就要公司聚会了？”
云窈突然开口。
许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是啊，十一月份是公司一年团建一次的日子，今年业绩不错，组长花钱请客吃饭肯定是少不了的。”
“好，”云窈喝了一口咖啡，看向许静和周帛霖，“那就那个时候解释吧。”
-
聚会上真心吃饭的人其实没有几个人。
公司包下了一家中档牛排店，特意吩咐服务员开了所有包厢，几组几组地安排在一起。
一组二组和三组的同事被安排在一起，正好这三组负责的组长都是一个人，平时工作也能打得了照面，聚在一起吃饭也不会尴尬。
云窈提前知道是今天聚会，特意之前就跟梵祈说了晚上不回去吃饭。
兴许是忙，梵祈一直没回复消息。
云窈再看了一眼手机，见所有人手中的筷子都一个接一个放下，眼睛忍不住往她身上瞥，她就知道他们这些人都等着她上去说话。
许静坐在她旁边，用宽慰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伸手拍了拍云窈的腿，示意她放轻松。
云窈见状，轻轻笑了笑，冲她点点头。
正准备起身的时候，手机上的屏幕突然亮起来，是梵祈言简意赅又不容拒绝的几个字。
“结束后我去接你。”
云窈的眼神顿时软了几分，在看向同事时比刚刚更多几分松弛。
“最近公司里关于我的传言很多，相信大家多多少少都有听到一些，”云窈直起身，嘴角挂着淡笑，缓缓说道，“这件事对公司的影响挺大的，所以我占用大家聚会的时间，在这边向大家解释。”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云窈身上，除了周帛霖和许静以外，其他人要么就是事不关己的态度，要么就是幸灾乐祸。
云窈的笑依旧保持着，可相比之前少了几分温度。
“第一次采访的对象是许家二少爷，这个采访是对方主动提出来的，我很感谢他能给我这个机会，在拍摄过程中许静姐和周帛霖还有许家二少爷的助理全程跟在旁边，所有的一切都有视频为证，我和他完全没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之所以许家二少爷会找上我，只是因为在高中的时候我们俩在一个学校，他是我的学长，我们有过几面之缘，我很感谢他能给我这个机会，同样，”云窈笑着看向组长，顿了几秒，“同时，也很感谢他，给了我们这个公司一个机会。”
组长舔了舔嘴唇，拿起一旁的水杯就咕噜咕噜灌了几口。
云窈没看她，继续说。
只是在提到“Cyril”的时候顿了顿。
“我第二个采访对象是Cyril，这是组长安排给我的任务，如果不好好完成就无法转正，南城寸土寸金，工作也难找，既然组长给我安排了这样难度的任务，那我相信组长肯定是信任我，所以我也想努力完成，不想辜负组长对我的期待。”
“……”
“我能得到Cyril的采访是很意外的事情，但也是天时地利人和促成的，好在最后的结果不错，公司的股票也涨了很多。”
云窈抬起下颚，勾了勾唇角，“我的解释完了。”
云窈正准备端起水杯喝水，三组的一个人突然说道，“你说了半天，也没说到底是怎么拿到Cyril的采访的啊。”
她听到后，轻轻笑了笑，随后对视上他。
“和Cyril签合约的时候他明确说过一条，不允许暴露任何关于他个人信息，”云窈问，“你知道上一个好奇他身份的人，现在还在监狱里没有出来吗？”
“……”
那人气得脸涨红，正准备张嘴说什么，包厢的门突然打开，进来的人刚好是公司的董事。
他扫视了一眼包厢里的人，眼神若有若无地停留在云窈身上几秒，随后叫组长出去小声不知道说了什么，组长回来的时候便面无表情。
她皱着眉让所有人安静，“好了好了，”她笑着看向云窈，“既然云窈把这件事解释完了，以后在公司就不要讨论这种事情了。”
“可您……”
“闭嘴！”
组长剐了他一眼，眼神狠厉，“以后公司要是再出现讨论许家二少爷和Cyril的不实言论，被我发现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直接到人事那边申请辞职。”
云窈正抬眼看组长，却在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她带着打量的视线。
她礼貌性地弯了弯唇角，在许静的引导下坐下。
……
这一场聚餐吃得没有特别开心，周帛霖要去接他女朋友，就提前走了。
许静和云窈走在人群中间，小声地说这话。
“这赵琳也不知道中什么邪了，老总一来连质问你都不敢，怂得要死，不知道怎么混到这个位置的。”
云窈也在想，“可能是出什么事，也懒得管我了吧。”
许静拍了拍她的手笑笑，“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解决了就好，以后在公司离赵琳远点就行，她要安排你做事如果实在太难，是故意胁迫你的，你也不用担心。”
她开玩笑似的说道，“不管怎么说你好歹也是正式员工了，她就算真想开除你没那么容易。”
云窈知道许静是真的对自己好才这样说，心里泛酸，轻轻点点头，“谢谢静姐，还好今天有你在。”
许静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前面不远处传来动静。
她一向是最喜欢凑热闹的人，见到这个情况二话不说就拉着云窈的手往前面走，“走走走，咱们也去看看前面到底发生什么了。”
云窈知道梵祈会在店外等她，原本不想走远，但看前面好像真挺热闹的，看了一眼后面的距离也不算太远，就跟着许静一起过去了。
“这是在等人吗？”
“不是吧，估计是过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来这种店？这豪车不会是租来的吧？”
“你小声点，车子里的人还没出来呢，你刚刚说的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了就完了。”
“租豪车就算再便宜，好歹一天也得小一万，你是舍得花一万租车还是怎的？”
“……”
许静牵着云窈挤到人群最前面，看到车牌的一瞬间人都傻了，许静晃了晃云窈的手，“窈窈，你快看。”
云窈顺着许静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正正好好的停在牛排店的正中间。
周围人都停下了脚步，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那辆车上，甚至还有人想要走上前敲窗户。
云窈掏出手机，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刚刚梵祈发的消息上。
随着周围人的声音越来越大，面前那辆车反而不知为什么突然开走了。
“啊……”
眼看着那辆豪车驶上对面的马路，周围人还是没走。
有眼尖的看见从车上好像隐隐下来一个人，正往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云窈舔了舔舌头，心脏的跳动声就像是鸣鼓般响得不行，直到见着梵祈真正从模糊到清晰地出现在她面前，云窈才恍惚地眨了眨眼睛，随后就见到他在眼前。
“我去……”
她能听到一声很明显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也能感受到，周围同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
深夜。
月影星疏，梵祈踏着月色而来，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处微微敞着，路灯洒下来，能清晰可见他的锁骨和漂亮的脖颈。
饶是这样寒冷的十一月，他外面也只是加了一件黑色的带绒呢子大衣而已。
加长款的外套把他整个人衬得格外高立挺拔，黑色顺毛头发被梳得干净利落，粗浓的眉毛下是一双单眼皮却又大的眼睛，月光洒下来，印照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平淡无起伏的表情，清瘦凉薄的站在那里，只留下一片索离寂静。
梵祈瞳仁内的漩涡深不见底，在看见许静牵着云窈的手后闪过一丝冷光，随后抬眼看她。
许静原本被梵祈的样子惊艳到连呼吸都呼吸不过来，在察觉到梵祈的眼神后背上瞬间冷汗层出，连忙甩开了云窈的手，还刻意站远了一点。
赵琳和刚刚在包厢里刁难过云窈的人此时都愣在原地了。
“刚出来，还是等了我一会儿？”
梵祈站到方才许静站着的地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块白色的方巾，抬起云窈的手，轻柔又缓慢地在她手上擦了又擦，觉得差不多了，将方巾扔给一直在身后站着的侍者。
“刚刚才出来。”
梵祈看着她带着点红的脸，冰凉的手触上去，低沉的声音在云窈耳边响起，“喝酒了？”
云窈被他牵着手揣在大衣兜子里，周围人的眼光打量着他们，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喝酒的缘故还是害羞造成的脸红。
她微微垂着头，“就一两杯而已。”
梵祈的声音透出疲惫和孤独，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明显。
“我们回家？”
“好。”
云窈被梵祈牵着走，脑子清醒一点后，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梵祈的肩膀，指指身后。
“那些都是我的同事，我直接走不太好，我过去跟他们打声招呼？”
梵祈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又落到许静身上，“刚刚站在你身旁的人？”
云窈点头，“她叫许静，因为她比我大一点，经验也多，我一般叫她静姐，还有另外一个男生，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比我小，叫周帛霖。”
梵祈的目光冷了几分。
“今天原本你能见到他的，但是他刚刚提前走去接他女朋友了，”云窈喝酒话就多点，“不过下次肯定有机会能见到。”
梵祈看向云窈的目光带着温意，伸出冰凉的双手覆上云窈的脑袋，触感明显，霎时间堵住了云窈接下来要说的话。
“外面冷，你去打招呼，然后我们回家。”
“在路上你可以都跟我说，”梵祈的眼神看得不真切，但云窈明显看见了她的身影在他的眼里，“我很喜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