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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阿房宫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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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依依从山上被救下来回到杜家以后就一直呆在自己的屋子里。

每天给她送过去的饭也吃不下去。

不是她不肯吃,刚开始的每一顿饭她都好好在吃,可是每次吃下去之后过不了没多久就会悉数吐-出来,到了后面,为了避免自己难受,她就不吃饭了。

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已经饿得脱了相。

她很少说话,不像从前一样整日里叽叽喳喳的。

杜牧去看了她好几次,她也只是沉默,什么都不说。

她每天坐在床上,自己捧着电话手表玩,一边听着歌一边掉眼泪。

杜牧推开门的时候,艾依依抱着腿坐在床上,电话手表里还在放在歌,是她初见杜牧时放的那首《孤勇者》。

杜牧直直地朝她走过去,指着手表道:“关了。”

艾依依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去,依旧漫无目的地翻着电话手表。

“你是不是要疯了艾依依?”

艾依依听着他的话有了些动静,不过她把电话手表的歌曲关闭了,自己换了一个坐的位置,背对着杜牧。

杜牧伸手去拉她,想把她拉过来。

艾依依却拼命挣-扎,不肯让他抓住。

杜牧爬上-床去抓她,对着她大声道:“绿映死了我知道你是很难过。”

“可是你不是一千多年以后的人吗?”

“对于你来说,我们不是都是死人吗?”

“一千多年前的死物,有什么值得你难过成这样!”

艾依依呜咽着往里面躲,躲到最后躲不开,她只好对着杜牧大叫,企图用自己的声音盖过杜牧的话,可是好像没有办法,他的话还是清晰无误地传进艾依依的耳朵里面,避无可避。

艾依依缩在墙角,哭得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

杜牧看着她的这个样子,心里也有些难受,他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放轻了声音:“对不起。”

“如果杜家能像往日一样,你们就不会为了找野菜跑到山上去,绿映也不会因此丧生。”

“是我没有能力振兴杜家,才让你们因为我吃了这些苦头。”

“依依,对不起,那时候我应该放你走的,我应该让你们都走的,让你们去更好的人家,这样你们就不会经历这些东西。”

艾依依听着杜牧的话,突然安静了下来,有那么一刻,她甚至忘记了流眼泪。

她抓住杜牧的手,对着他摇头,她张口打算说话,许多天没有张口说话让她的嗓子有些嘶哑。

艾依依抓紧了杜牧的手,用尽了力气:“不是的。”

“你没有错。”

”你没有错,十三。“

“我知道就算没有我,这些事情依旧会发生,我知道历史的齿轮不会因为谁而暂缓半分……”

“我本来只当自己是个旅者、过路人、旁观者,我本来只把这一切当作一场沉浸式的剧本杀,可是我和你们一起生活了一年,这一年的时间里,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的日-日夜夜,一起感受了多少温暖……”

“我怎么会,怎么能,让自己好像看电视的观众一样,一点喜悲都没有呢?”

艾依依艰难地喘息着,她的眼睛已经被泪水遮住看不清楚了,可是她却试图继续看清:“为什么古代会是这样的,为什么人人称颂的盛世大唐会是这样的?”

“没有法制,社会上那么多人流离失所,那么多人无所事事以至于聚在一起占山为匪,人们心里没有对法律的敬畏,只信奉手里的刀。”

“大唐的国都!长安!居然有人奸-淫掳掠,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政治的清明呢?!”

“休兵偃武,山匪成聚,为什么没有官府出面整治?为什么百姓间都已经知道哪座山头上盗匪盛行,官府却无动于衷?!”

“为什么!人们无法自由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为什么!一个普通百姓的性命这么糟践了就没有一点声响?”

“这究竟是什么时代!”

艾依依大叫:“这究竟算是什么时代!”

若是她单单只是因为绿映的死而伤心,杜牧或许还能劝慰,可是她的问题,实在是太过尖锐了,居然叫杜牧一下子也回答不上来。

杜牧沉默了半晌,最终只是伸手抱了抱艾依依:“对不起……”

他似乎只能说“对不起”。

他读古圣贤书,感慨秦始皇大兴土木、炼丹求长生,西楚霸王不知包羞忍耻卷土重来,华清宫玄宗为博美人一笑便费材耗力千里送来荔枝。

他知道这些背后的道理,可是打心底里像是看热闹一样地把读着这些史事。

从来没有哪一个人让他明白原来自己身处的时代,也正如他所看见的史书上记载的一样,可笑至极。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皇帝不知励精图治,只顾玩乐享受,官员不知安民济物,只知趋炎附势,百姓无法安居乐业,只能奸-淫掳掠。

怎么会这样呢?

杜牧也在心里问自己,叫一千年后的后人看着这样的大唐,而自己却不自知,难道不可笑吗?

两人似乎达成了难得一致的默契,沉默地面对着,不发一言。

最后,是艾依依的肚子叫了起来。

虽然不合时宜,却打破了两人无话可说僵局。

“我肚子饿了。”

艾依依看向杜牧。

“好。”

杜牧从床上下来:“我叫人给你准备饭菜,你收拾好了出来吃吧。”

艾依依下床,开始收拾自己。

她这几天一直呆在屋子里面蓬头垢面。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自己,艾依依走出去,慢慢走到了饭厅,她的脚步虚浮,走这么短的一截路已经气喘吁吁。

杜牧坐在一边等着她吃完饭,她吃的不多,可能是之前吐怕了,吃了几口就不敢再吃了,杜牧没有劝她多吃,饿了这么长时间,少食是好事,一点一点恢复就好了。

她整个人安安静静的。吃完就开始收拾碗筷。

杜牧握住了她的手:“不用收了。”

“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杜牧带着艾依依爬到书房上面,自从年后,两人再也没有上来过。

白天的景色和夜晚不同,平日的景致与节庆的也有差,白日的长安众人忙忙碌碌,高处看出去,远处的人一团一团的,好像蚂蚁一样。

艾依依不像上次那样稀罕地指着这里说一阵又指着那里嚷嚷,她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看着,突然又哭了起来:

“十三……我想回家了……”

她哽咽着开口,像是在质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是不是因为我的语文考的不好,所以才让我穿过来,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好好学习语文,能不能让我回家?”

杜牧的眼睛盯着她转了转,最后抓住了她的手:“依依,你看那里。”

杜牧的手指向皇宫的方向,那里有大片的黄-色,似乎是在发掘什么东西。

“皇宫里,新帝又开始大兴土木了。”

“我之前总是在等,我总觉得会好的,我们的国家,有那么多贤良的大臣,曾经开创了举世瞩目的盛世,万邦来朝,我以为再等等,或许只是当今陛下昏庸,换个新帝就好了。”

“我等到了新帝,可是却没等到改变,只听到宫中又有新的宫室四起,只看到皇宫中楼阁渐渐林立。”

“是你来了之后,我才渐渐看清楚了这个世道,好像那么多人都在等,百姓等着官府去体察他们的水深火热却一言不发,官府等着皇帝发号施令却不肯主动,皇帝愚昧却没有人以尖锐戳破。”

“到了后来,我又发现,也并不是没有人,只是那些站出来说话的人,被那些不肯动的人打上了标记,他们站在原地,站在自以为是的高处嘲笑他们,迫于舆论,想说话的人也不说话了。”

“所有人都在等,总会有人说话的,为什么一定是我呢?”

“是啊,我也觉得,为什么是我呢?若是我站出来,不是也要沦为众矢之的吗?我不能跟在谁后面吗?我再等等,或许就有人先一步呢?”

杜牧眼看向长安城寸土:“盛世之后,我们唐人都自视甚高了,尤其盛京里的望族,被世代的荣华滋养着,便总是以为自己天生就该如此,他们愚昧地捍卫自己的一寸半分地,却不想,脚下的土地最终是天下万民的,他们所做的这一切,本末倒置,最终也不长久。”

“我的祖父,从小就教导我牧民济世,他说的道理我都记得,可是却不甚懂,现在大约知道半分了。”

“济世牧民者,不该在济与牧,而在世与民,若不能为民请命,身居高位也只不过是尸位素餐。”

“这几年,我空空写出几篇文章,却没什么动静,想来是用自以为是的眼光写作,所以才无法与人共鸣。”

“祖父教我读书习字,教我作文章,为我留下那么多的书卷,本来这些东西,都能成为我济世牧民的依仗,我却在等。”

“等到后人先替我悲叹,我才从大梦中恍然。”

“依依,是我错了啊。”

“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佳,本来应该是安慰你在先,想带你到高处的地方散散心。’

”可是一到这里,看着这长安城,我竟然也不平静了,我不知道同谁才能疏解心思,只好把这些都托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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