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炮》----现耽/市井/南山客卿，第三人称。
2022/8/11：炎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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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八折，两件五折，三件三折，瞧一瞧看一看，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一流的质量，三流的价格，进店瞧一瞧，看一看，不买没关系，免费瞧免费看，老板挥泪大甩卖，数量有限，卖完即止。”
“一件八折，两件五折，三件三折，瞧一瞧看一看，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一流的质量，三流的价格，进店瞧一瞧……”
宣好波门口挂了个掉色的大喇叭，破破烂烂，也不知道从哪个垃圾堆里淘来的，但音质特好。
不求好听，只求响亮。
今天‘三八妇女节’，心善的老板给广大女性同志们送福利，亲自录的音，在店门口不断滚动播放。
溪水般悦耳的声音劈了叉，劣质的大喇叭装进清泉，吐出海啸。
听一句头皮发麻，听多了心烦气躁。
如意饭店老板此刻坐在玻璃窗旁的位置上，微微侧身，满脸阴郁，故作平静地洞悉烦人精的店里。
烦人精不愧是烦人精，看着脸烦，听着声也烦。
这大喇叭从早晨开店就在放，半条街都听得真真的，但今天过节，做活动放喇叭的也不止他一家。
但段老板就烦他一家，特别烦，巨烦，神烦。
“一件八折，两件五折，三件三折，瞧一瞧看一看，买不了吃亏……”
听得心烦气躁。
段牧野受不住了，站起身开门出去，穿过街，来到店门口，‘啪嗒’一下关了破喇叭。
宣嘉店里今天生意很好，忙得脚不沾地，一开始还没发现喇叭被关了，等他店里的客人都走了，出来伸腰小憩的时候才发现。
他以为喇叭坏了，还不满地嘟囔，卖废品的忒不是东西，买的时候保证好用，这才不到一上午就歇菜了。
拿着看了一圈，他这个门外汉试图找出问题，却发现开关被关了。
他满脸疑惑地按开开关。
“一件八折，两件五折，三件三折……嗞~~一流的质量，三流的……嗞~~老板挥泪大甩卖，数量有限，卖完即止。”
尖锐的嗞~声，刺的人耳膜疼。
宣嘉当即关掉，嫌弃地瘪着脸，把音量关小了些，又用手使劲拍了拍，才再打开。
如此反复地尝试了两三次，喇叭才恢复正常。
哎，垃圾堆里的垃圾货。
可也就用这么一天，买新的太不划算，只能凑合用呗。
店内又进人，宣嘉放好喇叭，进去招呼顾客。
忙碌的一上午过去，门口的大喇叭哑了三回，最后一回可算是逮着罪魁祸首。
宣嘉两手背后，大爷似的踱步往外走，到了门口，看着祸首的后背，粗声粗气的‘嘿~’了声。
段牧野猝然一顿，转过身。
“干嘛呢？”这调调阴阳怪气，宣嘉干脆两手插兜，昂首挺胸地站在台阶上，与他平视，笑的狡黠，“怎么？段老板不忙啦，这么有闲情逸致地跑来我店里。”
段牧野没什么表情地辩驳，“是店外，不是店里。”
“哦~”宣嘉拖着长音，了然地点了点头，邀请他，“那段老板要不要进来坐坐，我新上的货，你挑几件？”说罢还侧过身，示意他进来，“试试不要钱，看看也欢迎，给你最低折。”
段牧野咧开一边嘴角，状似不屑，也不恼他臊摆人，“留着你自己穿吧。”
宣嘉今天生意好，心情也跟着好，懒得呲儿他，乐颠颠道：“那你几次三番来我店门口，又关我喇叭，我还以为你看中了哪件不好意思开口，让我给你介绍呢。”
“呵。”段牧野冷笑了声，“你也不听听你这破喇叭，死人都能被吵活过来，整条街就听你店门口叫唤了，别人都不用做生意的？你这样像话吗？”
“那别人怎么都不来关，不嫌吵的，就你事多。”
“哼，别人可不敢先出头，来挨你骂，整条街谁不知道你嘴有多毒，人家心里不爽也忍着，不想跟你这个小娘炮较真。”
“就你能，你厉害，你仗义，你大侠风范。”
“那是当然，老子一向行侠仗义，专揍自私自利的小人。”
“哟，你大侠，你了不起，既然这么了不起，那学什么鼠辈偷摸着来关我喇叭，直接砸了我的店得了。”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脑里长泡？砸你店不得被你讹一辈子，你脸皮厚，无所谓，老子可不愿意跟你呆一辈子，还不如拿把刀杀了我来的痛快。”
“我呸。”宣嘉讥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喝了多少假酒，迷糊啦，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你这个胸无点墨，脑里积水的莽夫。”
段牧野气的额头青筋直跳，双拳握的‘咔吧’响，脑子一时供应不上嘴，话头卡在了喉咙，只能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瞪着他，磨牙。
宣嘉嘴上占到便宜，心情大好，前阵子的郁结消得一干二净，通体舒畅。
段牧野嘴上不讨巧，手上得占便宜，当即伸手把他从楼梯上拽下来，让他只能仰视自己，首先从气势上压倒他。
这人轻飘飘的，就跟纸片似的，个子又矮，身材干瘦，看着就好揍，就是这张小嘴不饶人。
他也是头回遇见这种人，真的是服了，每次没说几句就莫名其妙地吵起来，就是没法好好说话。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用错了方式，只是他自己没察觉到，第一次见面，他看着宣嘉的眼神就透着不屑与鄙视，这种长相秀气还有‘怪癖’的小白脸，他打心底里瞧不上，嘴上客气的跟人家打商量，其实想法都写在脸上。
宣嘉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心里所想，自然对他没好脸色，而且他压根就不期待对方对他改观。
无所谓。
从那个地方出来以后，他就发誓要肆意人生。
只管低头活自己，不管别人是与非。
别人什么样，怎么看他，他根本不关心，也不在意，自己爽就得了，又不碍着别人什么事，能活一天就多快活一点，死了被烧成灰，埋在地下的时候，他也不觉得遗憾。
这就够了。
他没什么要求，没什么理想，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但是要有人给他脸色，说上几句难听的，他也断然不会跟对方客气。
管你是什么大罗神仙，妖魔鬼怪，谁让他不痛快，对方也别想痛快。
从那晚上第一次交谈之后，他心里就把段牧野划成了对立面，嘲讽他也好，看不起他也罢，都是他不在意的。
两人之间，早就被他划好了分水岭，各占一边。
平时光嘴上讨巧可不行，没有一人一句对骂占了上风就作罢的，心里不爽，就得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搬家，要精神损失费，去饭店蹭吃，都是他故意的，就得让对方偃旗息鼓，以后别在他面前逼逼，该干嘛干嘛去，别招惹他。
可段牧野这人一根筋，非得次次上杆子找骂，有人愿意当出气筒，他当然鼓掌欢迎。
出气筒握紧拳头，揪住他的衣领，凶相毕露，“真想把你牙给掰了，再毒成个哑巴，让你什么都说不了，站着坐着躺着，净挨欺负。”
可现在挨不挨欺负倒是另说，气人的本领还是在线的，“你掰吧，给你掰。”宣嘉咧开嘴，龇着一口锃白小牙，两排牙外是一张粉嫩的小嘴，泛着莹光，水润润的。
让段牧野想起了喜之郎的广告。
三月里的暖阳突然变得燥热起来，段牧野松开手，退后了一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掰你牙，再被你讹上一笔？”他妄自遐想，又非得把人往坏处想，“老子不上你当，你爱干嘛干嘛去，总之别吵到我做生意。”
话落，抬步就走。
宣嘉无语地耸了耸肩，纳闷这人战斗力怎么突然削弱了。
没走出几步的段牧野又突然退了回来，宣嘉被吓的身子往后仰，就见段牧野那双发亮的黑眸中浸满了危险气息，他威胁道：“要是再敢把你那破喇叭打开，真把你牙掰掉，就跟对面那卖馄饨的刘大爷一样，说话都漏风。”
“刘大爷。”宣嘉立马仰头，扯开嗓子就喊，话音里藏不住的笑，“对面如意饭店的段老板说你豁牙，说话漏风，难听。”
“臭小子要死啊。”刘大爷虽然说话漏风，但耳朵灵敏，脾气也差，“再胡咧咧，把你牙打掉。”
“哈哈哈哈哈哈。”宣嘉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一双美眸都笑不见了。
大爷发火了，段牧野可不敢跟老爷子吵嘴，也没这个必要，只能受着这人明目张胆的告状。
他潇洒，肆意，活得通透，敢在人前告状，从不背后诋毁。
骂他，辱他，讽他，他都一一骂回，张牙舞爪的最会呲儿人，爱他的很爱，厌他的又很厌。
春风又起，暖阳依旧。
枯木逢春季，依旧烟火人间时。
作者有话要说：嘉嘉：看我的美人计，迷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