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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别和小孩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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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待在医院多年,什么样的病人她都见过,但这么“这么”的人她可是头一次见。

丁暮云的胃抽搐了下,眉毛因为长时间簇在一块而有些酸涩。

她抱紧资料,往前走了两步,“不好意思,医院有……”

“是我让他来的。”电梯门还没打开的时间里,一段清澈又冷漠的嗓音从里头传来。

迎面推来的,是他。

杜春树留着一头金发,前额的碎发似乎还经过精心整理,整齐地按照三七比例分开。他的眼睛并没有如其名,没有桃花的浪漫,只有曼珠沙华的浓烈。

凛冽的寒冬里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细呢外套,里面倒是又套一件骚包的粉色圆领毛衣。

整个人都洋溢着温暖又寒冷的错觉。

丁暮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钉在他的身上,下巴上的肌肉微不可闻地往上收缩。

他对粉色可真是情有独钟。

她在犹豫要不要上去说点什么,结果刘兆东先她一步。

刘兆东刚一见着他,立刻咧开嘴笑吟吟地小跑上去。

“杜少爷,我们好久不见。”

“见。”杜春树淡漠地微笑。

丁暮云不了解他,不知道他此时此刻的笑是什么意思。

她只是觉得,他打心眼里瞧不起现在在他面前的任何人,包括刘兆东,回应刘兆东的微笑与其说是客气,倒不如说是奖赏。

还有那个,见字儿。

让她很不舒服。

刘兆东也不恼,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电动轮椅背后。

后边儿的何风与捻起手指,拉了拉丁暮云,小声地咕嘟了几句,大意就是让她想想办法,请走这堆牛鬼蛇神,把大少爷抓进去。

丁暮云难为地抓紧衣兜。

不是她不想抓,是这个小少爷脾气古怪,连刘兆东都不放在眼里,她要是这么贸然撞上去,指不定得反被他笑嘻嘻地按在手术台上解剖。

放空的视野中,黑色轮椅悠哉悠哉地摇了过来,停留在她的驼色博肯鞋前。

“你好。”杜春树盯着她胸前的名牌,“我叫杜春树。”

“……你好,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丁暮云。”

少年的眼从原处离开,落在远处的朋克男上。

他抬起手,挥了挥,“快点进去等我。”

朋克男耸了耸肩,“可是他们不让我进去。”

“不让?”他用鼻子哂笑了番,金色的长发从耳后脱落,“谁?”

“谁 敢不让?”

这句一落地,丁暮云就知道他不是善茬。

那股子不耐烦劲,真有种黑色的欲望。

刘兆东看着丁暮云,这下倒是没说话。

背后医生们的目光也齐刷刷地全落在她的身后。

“……”

她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么瞩目。

“杜……”该叫他什么呢,算了就叫大名吧,“杜春树……同学,不好意思,医院有医院的规定,我们的病房是经过精心消毒和处理的,实在不适合太多人一起进去。”

杜春树继续睨着她,“哦。”

看着他稍稍松懈下的姿态,丁暮云以为他同意了。

虽然他才二十岁,但对死亡应该早已有了具体的想象。

应该能懂不听话的下场。

“哦,”杜春树似笑非笑地转动手指,“多少人算多呢?”

“加上医生,最好不超过五个人。”

杜春树指着她,“你别进去。”

丁暮云的头顶挂上了三条汗,“……我是医生,不能不进。”

也不得不进。

杜春树往左边歪了歪头,看向丁暮云背后的一行医生,眼神像刀一样,很快刮了一道,又收回来。

“你。”杜春树指着何风与,“别进去。”

何风与:“???”

“怎么,没听清楚?”杜春树随便扫了眼他胸前的名牌,“就是你,何风与——医——生。”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地落在“医生”二字上。

这算是在报复她刚刚叫他同学吗?

丁暮云望向背后的医生们,大家无不面色凝重。

何风与更是,平时那机关枪的嘴虽已经哑火,还是能感觉到他唇后积攒到快要爆炸的子弹。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他是杜家的二少爷,而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医生。他的报复,她压根无力反击。

阶级森严,每每往上踏去一个台阶都快要粉身碎骨。

这点小事,要忍。

犹豫了两秒,丁暮云小声地,“小风,你去办公室把杜春树之前的病历和用药都重新整理一下,一会我再过来拿好吗?”

何风与努了努嘴,双颊呈现紫红的猪肝色。

他站在原地,没动。

何风与和丁暮云虽然都是奉华中学毕业的,但家境殷实,父母亲都是奉华医院的主任。比不上杜春树家里,但勉强算个小开。

他的脾气,在医生群里已经算是“非常”不好的了,要是换作其他人,他早就没耐心地骂起来。

“……”

得,今儿算是炮仗遇着炮仗了。

丁暮云往后偷偷地拽了拽他的衣摆,用动作劝他成熟点别闹,别和小孩计较,可何风与愣是半天不动。

这一切被杜春树看在眼里,一点不落。

他按动金属扶手上的开关,唰地一下就冲撞到何风与面前。

眯着眼,语气里完全没了刚才的虚伪和善,“怎么?”

“听不懂人话?”

“汪,汪,汪?”

学完狗叫,杜春树立刻放声大笑,他捂着肚子,身子夸张得像没了气的气球人,前仰后合。

“……”

丁暮云差点咳嗽出来。

冬日里的太阳不合时宜地探出点脑袋,从窗外映了进来,照在他九十度的双腿上和何风与一百八十度扭曲的脸上。

杜春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然在笑。

何风与咬着下唇,恶狠狠地出了口气,转身就往办公室里走去。脚步比任何时刻还要沉重百倍。

望着他落败的身影,轮椅上少年左手握成拳,抵靠在自己的下巴上,右手幼稚地比出一个“V”字。

“……”

小屁孩。

真是个超级无敌巨无霸任性小屁孩。

沉默须臾,小孩已经自行进去。

可马上又推着轮椅倒了回来。

“丁暮云医生,”杜春树摸了摸自己完整的耳垂,“进来。”

望着他直白又略带戏谑的眼神,丁暮云的结膜炎愈发严重。

她也成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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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的美容事业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

由于某人的坚持,他们最开始的计划被完全打乱,原本该用酒精消毒的人最后居然换成了面前这个最无关的男人。

朋克男今天似乎忘记带消毒用具,便和他们借来用用。

语气温柔,和这个古怪少年完全相反。

世道可真是newbe。

清澈的消毒水触碰耳垂,空气中立刻迸发出更为浓烈的气息。

朋克男娴熟地将打孔器架在杜春树的耳垂边,连记号都无需标注,便已确定最佳的位置。

针尖对准,闪着畸形的银光。

朋克男攥紧白色的打孔器,食指透过医用手套冰凉地抵在耳垂之后,只是打个喷嚏的刹那,双眼一聚,砰地一下按了下去。

尖长的细针刺穿冷白的血肉,耳朵顿时绯红一片,在无法遇见的角落,小肉飞出去10cm。

朋克男立刻将耳针套在靠近脸侧的针端,往下继续按,耳针顺着打孔针的方向稳稳地钻进设计好的陷阱里,细针脱落,耳针残留在新鲜血洞里。

左边的耳洞,完成了。

全程不到十分钟。

朋克男收拾了下手里的东西,准备消毒,接着打右边的耳洞。

可这时某人摆了摆手,他脸色有些苍白,用细腻的手指抚摸仍旧滚烫的新鲜耳洞,“不用。”

“不打右边了,你回去吧。”

“好。”朋克男听话地收拾起手里的东西,“有事联系我,要是伤口发炎了,你直接找这儿的医生就行。”

朋克男回过头看向丁暮云,温柔地笑了起来,“您说是吧,丁医生?”

“嗯。”

她可真是身兼多职。

和朋克男擦肩后,丁暮云开始给杜春树做今天的常规检查。他似乎有点不舒服,从打完耳洞后就一直紧闭双眼,软绵绵的,脸上没一点血色,似乎很痛苦。

问他怎么了,又不说。

根据目前的检查,又找不到另外的症状。

真是难治。

“有事说一声。”丁暮云好心劝他,“我们都在。”

“知道了,啰不啰嗦?”

“没话说就滚出去,我要睡觉了。”

“……”

刚刚还晴空万里的,现在就乌云密布了。

小男生的情绪可真是瞬息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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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点好一切,丁暮云立刻赶往墓园。

走进石门后,往右走,一直走到尽头,再上台阶五层,就到达他后半生的位置。

每年这个日子,或者丁暮云不开心时,她都会来这儿。

大城市里很容易迷茫,很容易忘记,很容易交不到太要好的朋友。

有的秘密,活人知道了,有被泄露的风险。

但是,死人不一样。

死人可以安安静静地躺在一处,耐心地倾听一切烦扰,他们不会泄密,也无法泄密。

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好笑,活了二十多年,到头来最好的朋友,也只有年少时遇见的他。

难堪。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放下一枕雏菊,丁暮云靠坐在石阶上。

风吹落了枯萎的枫叶,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手指别过叛逆的毛发,枫叶顺着她细长的棘骨浇进骨头里。

这是林洄去世的第十四年了。

或许是今早林父林母已经来看过了,所以石灰色的墓碑上几乎没有一丝灰尘,连原先就摆在这儿的鲜花也还多汁水嫩。

没有一个人不想他,尤其在这个寒冷的初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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