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已发现目标踪迹,异种生命体[川上富江]367-369号。”
在山火扬起的灰烬中,几个成年男性的身影从中走来,为首的人收起耳麦,随即挥手,其他人便以包围圈的形式将在空地上的富江围了起来。
“什么东西,难道是你们放的火?”
[富江]发现自从这些人出现后,那些呛人的浓烟便纷纷退去,留下了这个被围困的空地。
可【富江】显然还没成功理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挣开[富江]的手,上前走了几步。
“呀,先生,”她抱着双臂,歪了下头颅,“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圣主啊,”在无法控制的一阵静默过后,有个男人低下了头喃喃道,“此乃罪恶。”
【富江】发出笑声,张开口显然是要说些什么。
“我……”
“砰!”
——突然的枪声响起,【富江】便仰面倒在地上,嘴巴还未闭起,身下已浸染了自脖颈处流淌的大滩血迹。
方才出声的男人收回枪,微微阖上眼睛。
“哇,不是吧这位神父,你这样搞兄弟们很难回收的,资料里不是说她的血都得弄着吗?!”
“临走再加一把火不就行了,反正一片林子都烧了。”
“还是神父定力强,说出手就出手。”
“……没必要吧,就是个小娘儿们,有什么可怕的。”
“你是第一次来的?什么娘儿们,这就是个怪东西!”
“神父就怕你这种愣子!”
“好了,别闹了,别忘记她身边还有只异变的虎!”
一圈人嬉笑的话语这才收起,为首的人看了眼自开枪后就沉默不语的神父,沉声对[富江]道:
“不要妄图反抗,跟我们走!”
[富江]自枪声响起后便陷入了恍然,她先是看着【富江】汩汩流动的血液,随后转动着眼珠去搜寻杀死她的子弹。她同时听到了一群人的笑声,全部进入耳中时却变成了此起彼伏的尖啸。
KUSO。
太吵了。
于是她晃动了一下脑袋,视线恰好捕捉到准备上前的那些人警惕顿住的步伐。
空气仿佛在此刻被抽空,在周遭噼啪作响的燃烧声也被突然消去。
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个时刻呼吸绷紧。
“太过分了!!!你们这群公猪!” 打破这种寂静的异种生命体[川上富江]369号,即才刚刚苏醒的那颗富江头颅大喊道,“弄脏了,全部弄脏了!真该死啊你们这群贱男——”
原来368号的血液大部分淋落到了她那里。
有人为此悄悄松了口气,可不明白为什么会松这口气。他将五指张开,余光里发现那个什么圣狄萨教会的神父已经再次举起了那把枪。
于是这口气更松了。
之前见识过,那枪用来对付[川上富江]很管用,至少被打死的异种在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出现血肉的增殖。
然后他就听到了367号的声音,她似乎在抽泣。
“好难过好难过,居然这么简单就死掉了,啊,富江我,这么简单就死掉了啊,好痛,好难过,哭了……”
她眨了下眼睛,从眼中涌出的却是两行血水,随后迎来的是癫狂的大笑。
369号却平静了下来,漆黑的眼珠在沾满血液的睫毛后,无机质的眼神在盯着他们。
“哦呀,”她嘴唇动了下,“真倒胃口。”
话音未落,那种空气抽空的感觉再次涌来,神父再次射出子弹,可这次它尚未靠近富江便被一股无形的屏障弹落。
子弹落地,发出“叮”的一下轻响。也是才此时,他们才嗅到空气中愈发浓重的血腥味。
在异种367和369的周围,升起了细细密密将她们包裹的血雾,黑发下流血血泪的怪物在血雾中央,无意识地晃动了下脖子。
“嘘,”她说,“别出声。”
74.
我一时间感觉很烦躁。
或许是因为无法对林诠的那句话做出回答,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总而言之,或许在那么一瞬间,我的心情几乎可以用“糟糕”来形容。
然后也就是下一秒,在我心神不宁的这个当口,原先拽着林诠的那只手突然传来了异动感,可那已经太晚了。
当下的现实就是,她挣脱后随即反手擒拿,现在我两只手都被控制住了。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林诠用一只手抓住我,另一只手利落地将那个破碎的手环拆了下去,然后她从制服口袋中拿出一个盒子,默不作声地准备取出其中的抑制环换上。
也就是这时候,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我趁机一把挣开她的手,飞速后退几步,抓住这个抑制暂时被削弱的时机正准备对富江说些什么,却率先被脑海中铺天卷地响起的非人般的尖啸刺得头中发痛,脚步便踉跄几下。
也就是在这几下的时间里,我清楚明白地再次听到了属于富江的声音。
[……我要把他们剪碎了喂猪。]
[什么?]
一时不察,我直接摔在地上。
那边早紧跟过来的林诠却立刻伸手将我提了起来,她还在对着手机讲话,视线很具有威胁性。
“……我重申,我坚决反对现在就安排什么会面,她现在状态很不稳定,我们不能……”
我晃了下脑袋,发现富江的声音再次消失,与之前不同,她的声音我半点都听不到了似的,连波动都不被剩下。
原来在林诠挟制着我的臂膀下,那个新的抑制环已经被重新戴上。
我移开视线,脑中有些乱,后来才发现林诠已经挂断电话,脸上表情很不好看。
“今天会安排会面。”她压低眉头。
我心中一动,面上却不显。
“是谁?”
林诠这时候才放心松开我,我再次晃了下脑袋,分神去听她接下来的话。
“两位失踪者杨某的家人,吴女士。”
75.
“希望不会给你们带来太多困扰。”吴心越在几位警察的陪同下缓步行走着,看守所的走廊中回荡着交错的脚步声。
“只是,我非常忧心我爱人和孩子的下落,之前,我和小赵的关系也不算差,所以总想着见一面,兴许能多知道些什么。”
在前方引路的警察叹了口气:“是我们失职,近来的突发状况太多,和外界的联系也大部分被切断,目前局里的可用人手实在不足。局里非常感谢您提供的帮助。”
吴心越摇了摇头,柔声说:“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那些设施能派上用场就好。”
“除了那些制作抑制环的仪器设备和资金支持,”警察说,“我们还想感谢您对我们队员的援助。”
近期由于动乱频发,警局人员在维持治安的过程中也遭遇了较多的阻抗,常有冲突流血事件发生。作为热心市民,吴心越曾几次帮助受伤的警务人员并积极提供医疗救助,这些都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吴心越说:“都是力所能及的事情。现在越来越乱,我看你们也实在辛苦……您刚刚说,和外界的联系受阻?”
“嗯,不仅是电子通信方面。”警察语气低沉,她再次想起了那几个被派出去后就下落不明的下属,心情实在沉重。
吴心越已然猜到了她的未尽之语,沉默了会,才开口说:“近来实在不太平,平白冒出来生事的异能者,许多超市都关闭了。不知道警局内物资是否充裕,如果需要的话,我也愿意提供帮助。”
“……吴女士,我们真得多谢您的好意啦!不过,目前局里食堂的供应还是充足的——至少猪排管够。”
警察笑了下,接着便脚步微顿。
她们已经到了目的地,即为赵圆的设置的单人会见室。
随着门被推开,吴心越便首先和室内循声转头的她对上视线。
看上去居然不太好呢。